步兵陣亡三千一十二人,重傷一百七十一,輕傷三百二十七,重傷的多是長槍擊刺傷,很難救活,輕傷以箭傷居多,以祥符國軍中醫療手段,基本上都可痊癒,且歸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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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子奇躺在野戰醫院牛皮營帳中一張擔架上,下面墊了木板和他的被子,左右是一排同樣的病牀,幾個被捅穿肚子的士兵大聲慘叫着,其他一些重傷的士兵也不停呻吟,一些救護兵則低聲安慰着那些傷員,帳篷裡面鬧哄哄的,外面遠處也有些敲木頭的聲音,不知道在做些什麼,讓他一點休息的心情都沒有。
外面飄來烤馬肉的香味,唾液一股股的從口腔裡面冒出來,嘴角邊有點癢癢的感覺,他趕緊伸出舌頭,順着嘴角舔了舔臉上流下來的一小滴蜂蜜,那種甘甜讓他覺得十分美味,右腳、胸口和臉上的傷口都已經止血,傷口上都塗了蜂蜜,臉上的傷口清創後,由消毒棉布包紮好,膩膩的十分難受,好半天有一點點蜂蜜流下來,他就絕不浪費。
以這個時代醫療水平,傷口消毒一般多用高度烈酒和蜜蜂。(傷口稍微清創後塗抹上蜂蜜消毒,新鮮蜂蜜具有消毒的效果,一直到後世第一次大戰時期也有軍隊在使用。)所以祥符國各軍醫院長期收購和採集蜜蜂,夏秋季節的時候,醫護兵會集體組織到處找蜂窩,軍營中有時看到不打仗就鼻青臉腫的人,不用去看臂章就知道是救護兵。
但蜂蜜畢竟不是抗生素,最後會不會感染,全靠各自的命硬不硬,魏子奇最痛的小腿,傷口很長,胸口上的箭創入肉不深,臉上則讓他有點痛苦,因爲救護兵告訴他,這幾天只能喝稀飯,不能用牙齒嚼,所以肉也就吃不成了,最多能熬點火腿或者馬肉粥。
讓魏子奇痛心的是,他們班張嘎子沒有救過來,他剛纔跟救護兵打聽了,本連傷兵裡面沒有姓張的傷兵,張嘎子比他年紀大些,是他的街坊,在軍隊裡面飯量大得驚人,對魏子奇也很照顧。現在卻一走了之,留下了一個老婆和一雙不滿十歲的孩子。
“以後回去了,我幫他們家幹農活。”魏子奇在心裡說了一句,不過他不知道自己的傷夠不夠病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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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傍晚開始,接連不斷的遼軍敗兵從石砰谷三邊山脈的背面狼狽逃下來,然後逐批的被山下守株待兔的特種大隊、黃東秋和唐興武所部及義軍輕鬆殺死或者俘虜。這一個個斬首便代表着軍功、銀子或者善人榜積分,再加上本來就疲憊不堪的遼兵在翻山之後,更是幾乎已經將最後一點體力消耗貽盡,戰力不足平時十分之一,在祥符國一方軍隊或者義軍眼中,這跟在山上撿銀子, 送戰功沒多大區別。
當然,三面山脈面積不小,還是多多少少有漏網之魚,特別是楊繼業已經讓人傳來消息,遼軍南院大王蕭達格和樞密院使室肪這兩條大魚還未抓住,更是讓提前埋伏在山下的三方人馬充滿了無比的‘撿漏’熱情
,大體以百人爲一小隊,展開了轟轟烈烈的上山尋‘寶’。
蕭達格站在半山腰,一塊巨石上,絕望的看着山下的場景,他帶領五百親兵在山的那一邊爬的過程中,被追殺的祥符國步兵殺了大半,如今已經剩餘不到兩百人。拼了命的才翻過山,逃到這裡,卻發現下山的路根本就不通。而且祥符國分明已經有人上山搜尋。
“殿下!快走!敵軍已經大舉搜山,我們要找個地方藏起來,再慢就來不及了。”
蕭達格幾乎沒有反應,侍衛統領焦急的過來扶着蕭達格就要離開此地。
剛跑了幾步,親兵統領手中的蕭達格的胳膊突然一緊,從他手中被抽了出去,他趕緊回頭看時,只見蕭達格抽出了腰間多年沒有親自動手的腰刀。
“這麼冷的天氣,山上又沒吃的,藏起來也是死,更何況他們到最後還可以燒山。”蕭達格對衆親兵淡淡的道,“與其這樣,還不如趁着山下的人散開搜山,鑽過他們的空隙,逃下山去。”
衆親兵向來對蕭達格惟命是從,且蕭達格所說也的確有理,便腳步放輕,機警的一邊看着四周,一邊向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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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三河自從十數日前與高武陽、白滄海帶領的特種大隊殺手連一起滅殺了鐵掌獅陀一行遼國高手之後,在義軍之中名聲大震,經白滄海正式任命之後,他已經成爲一支人數五百左右義軍的首領。這些天,他帶着這五百人打游擊戰,可沒少偷襲遼軍探子、遊騎,且幾次夜襲遼營都有他參與,且衝殺在前。目前爲止,他已經斬首七百多人(他殺死鐵掌獅陀帶領的三名高手一人抵五十個斬首,將許博文救出,也給他算了兩百斬首。)
據最新一次義軍軍功通報,他在近萬義軍中大體排在第九名,按照戰前朝廷懸賞令,前十名可得官,算起來鍾三河已經算是給自己拼了一個官身出來。鍾三河之所以排名才第九名,卻是因爲這次義軍中有不少是江湖幫派和世家帶領數百人殺遼軍,軍功都算在家主,或者幫主、掌門身上的緣故,否則若是隻算單人的話,鍾三河已經是第一名。
鍾三河知道這場抗遼之戰已經接近尾聲,而他在第九名,隨時都有可能被擠出前十名,所以在這最後時刻可謂是拼了命的斬首,爲此他直接拋棄了他的五百名屬下,單獨行動。
此時,石砰谷南邊山的背面半山腰上,滿身浴血的鐘三河,右手一揮,刀光閃爍之中,最後一名遼兵頭顱飛落,一腔熱血直噴一尺多高。鍾三河懶得欣賞自己的傑作,拿出一個麻袋,熟練的開始從地上撿人頭往裡面裝。方纔他遇到七名遼兵,只用了十數息時間便全部殺死,最後那名遼兵跪下投降,但他依然將對方頭砍了下來————沒辦法,雖然一名俘虜相當於兩個斬首,但是就他一個人帶着一名俘虜,後面很不利他繼續行動。
就在這時,正彎着腰的鐘三河耳朵一動,眸中寒光閃爍,他聽到一大羣人呼吸
奔跑的聲音,他能夠判斷出來對方是壓抑着聲音————顯然來人是遼兵。
數十息之後,蕭達格一行一百多人被鍾三河追了上來。
“殺了他再走,否則他會暴露我們的行蹤,引來更多的人。”身穿尋常親兵衣服盔甲的蕭達格低聲說道。
十數名遼兵拔刀向眼睛亮如燦星的鐘三河衝了上去,其他人隱隱將蕭達格圍在中間。
十數息之後,蕭達格等人一臉震驚,親兵統領咬牙一次性又派出了五十多名遼兵出去,圍殺蕭達格,然後他帶剩下五十多人護着蕭達格向遠處逃去。
這些親兵對蕭達格極爲忠誠,眼看蕭達格帶着一波人逃走,竟然直至半刻鐘後鍾三河殺死最後一人,都沒有人轉身逃走,顯然是想爲蕭達格爭取更多的時間。
本來到這個時候,人數上百的大股遼軍已經極爲少見,更何況這些遼兵的表現如此明顯,鍾三河豈能看不出逃走的那波人中有遼軍重要人物,說不定至少是個將軍,甚至…………鍾三河想起上山前義軍中朝廷派來的軍法官所說活捉或者斬首蕭達格可抵千名斬首的軍功,便感覺熱血沸騰。以最快的速度將這六十多名遼兵的兩個耳朵都割下裝好,身法全力展開,便向蕭達格一行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對於鍾三河這樣的一流高手,可能斬殺過多,以致於人頭不好攜帶的情況,朝廷軍法官也有說明,只要割下雙耳,事後再帶着他們去找遼軍屍體對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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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之後,鍾三河追上了蕭達格一行。
數十息之後,鍾三河又多了二十多雙耳朵,而蕭達格又在數十多名親兵護衛下逃走。
半炷香之後,鍾三河又追上了蕭達格,剩下的遼兵在親兵統領的帶領下再次開始對鍾三河進行圍殺。親兵統領是一名武道高手,所以鍾三河費了一番功夫,並且受了輕傷纔將所有人殺死。
蕭達格雖然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契丹族一等一的勇士,但畢竟沒有修煉過武道,更沒有內功和輕功在身,所以逃跑之中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再加上他疲憊不堪,根本就跑不遠————沒過多久,鍾三河追上了他。
蕭達格察覺到身後鍾三何已經追了上來,沒有再繼續跑,而是喘着粗氣躺在了地上,他實在是跑不動了。
沒過多久,他的視野中果然出現了鍾三河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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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石砰谷北山的山背面,唐興武很幸運的找到了遼國樞密院使室肪。
室肪身體比起蕭達格差了很多,這些天疲憊不堪,剛纔一場大戰,爲逃命又翻山越嶺,終於病倒了,唐興武找到室肪的時候,室肪是陷入昏迷,被人揹着的,身邊有二十多名護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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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