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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無論是現實利益,還是宣傳的功勞,都讓進士成了官宦富戶嘴裡爭搶不休的肉骨頭。甚至在原本歷史上,二十年後來自真宗皇帝————也就是趙光義的兒子趙恆更是親筆詩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一國皇帝都如此想法,可想而知一榜進士在封建王朝地位之高難以想像。
看着五十多歲的老頭子,竟然一樣被搶婚,徐鉉不由長吟:“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金玉堂;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女如玉;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寇準聽在耳中,微微嘆了口氣,他小小年紀,卻已經看透這其中的世情————說白了都是功利使然。當年唐太宗完善科舉制度,曾有言‘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這裡的彀,就是作陷阱解。不過那時候,進士人數稀少,在官場上還要與門閥世族相爭。而到了宋代,趙匡胤雖然以務實治國,但同樣想文治武功,對科舉制度的重視比起歷朝歷代更是登峰造極。因爲在趙匡胤看來,天子大肆提倡文事,天下才士有了晉身之階,皆去苦讀六經,當然沒有心思去想着造反之事。
爲此趙匡胤還在趙普的幫助下,制定了許多類似制度,比如省試取中後,殿試便不再黜落考生,使得恩歸上而怨不歸上;就算中不了進士,還有特奏名、免解,等一系列將士人招入體制內的手法;災異之後,又籍災民中之精壯爲兵。在維持國內統治的手段上,大宋已經超越了此前所有的朝代。這其中趙普居功至偉。但也由此導致軍隊、士兵、武人,乃至武將在社會朝廷中地位越來越低,甚至在原本歷史上自趙匡胤、趙光義之後,執掌大軍的都是文官,武將剛開始只有指揮打仗的權力,乃至於後來發展越來越極端,文官爲了搶功升官,便在執掌大軍的基礎上指揮大軍打仗,在原本歷史上面對西夏和契丹、女真金朝,釀成了一次次的失敗和殘局,甚至出現了華夏曆史中最爲恥辱的靖康之恥。算是真正的埋下了原本歷史上宋朝一代自趙匡胤、趙光義後武力積弱的弊病。
如今的寇準雖然心智不凡,但卻還想不到這一點,甚至可以說除了葉塵這個從後世而來的人之外,自趙匡胤往下,滿朝文武都沒有人能夠想到這一點,甚至以葉塵如今的威望名聲說出來,也將會有很多人質疑。
時近正午,榜前的人羣依然擁擠不堪。榜單之下,時不時的都能聽到一聲‘我中了’的大叫,然後那名得中的貢生,就像臭肉一般,被一羣蒼蠅圍上。一如方纔寇準的遭遇。
推開混亂中的人羣,寇準和徐鉉上了馬車準備回葉府。向西行不到百步,就到了路口,正要過街,就看到一輛馬車打橫裡過來,馬車周圍前呼後擁足有四十多個護衛騎着馬簇擁着,都是穿
着徐鉉借來的兩名元隨同樣的紅色袍服,好不威風。
不等寇準問什麼,徐鉉已經微微一笑,低聲說道:“虎子,待會那馬車中的貴人不管向你提什麼要求,可不要急着拒絕他。”高建文問着寇準。
寇準心中一驚,便準備細問,但一看徐鉉那故作高深莫測的樣子,便知道這位徐大才子雖然一心爲老師做事,但故弄玄虛的老毛病又犯了,便索性不問,看着馬車開始推測馬車裡麪人的身份。在大宋,當今天下,元隨護衛能夠身穿紅色袍服的有晉王趙光義、魏王趙德昭、祥符王葉塵、吳越王錢志尹這四位王爺,以及宰相薛居正和兩名副相盧多遜和呂餘慶,此外便是樞密院正副使曹彬和沈義倫。
自家老師可以排除,吳越王護衛不會這麼張揚,樞密院正副使護衛都是退伍的老兵,舉止間有行伍鐵殺氣息,這些人沒有,可以排除。呂餘慶和薛居正馬車不會有這般華貴,而盧多遜是個異類,和後來明清時期當官的都將人當畜生使一樣喜歡坐轎子。所以眼前馬車中人很有可能是晉王趙光義和魏王趙德昭中的一個。
這些推斷說來話長,但在寇準心中卻也只是瞬間便得出的判斷,正待他進一步判斷馬車中到底是晉王還是魏王時,對方已經開口。
“咦!這不是徐大人嗎!”
橫過路口時,那輛馬車隊伍中忽然有人叫了一聲,車馬齊齊停步,靠到了路邊上。馬車中伸出一隻手,威嚴的拜了拜,一名護衛便衝着寇準和徐鉉這邊招着手。
寇準心中一動,想起前幾天胡三光給他曾經說過:徐鉉是受老師之命,假裝投靠晉王,但他的忠心卻根本不用懷疑。然後他便明白了馬車中大佬的身份————晉王趙光義。同時他也明白徐鉉今日一定要帶自己看榜的另一個原因————徐鉉一定是受了晉王趙光義的指示,特意在今天出現眼前這場偶遇,而自己也明白剛纔徐鉉給他說‘待會那馬車中的主人不管向你提什麼要求都不要急着拒絕。’的真正意思,那就是配合他在晉王面前演一場戲。
徐鉉帶着寇準跳下馬,走到馬車近前,對車廂裡面拱手行禮:“下官拜見王爺。”
寇準在後面也跟着行禮,但沒有說話。
“徐大人可是去了國子監?”趙光義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了出來。
“正是。”徐鉉側了側身子,示意身後的寇準上來:“這位是祥符王殿下的弟子寇準,今日下官帶他去看榜。寇準已經高中。”
“恭喜寇兄弟了。”
“不敢,僥倖而已。”寇準臉上一片平靜淡色,沒有絲毫尋常書生第一次面見晉王的緊張,“晚生寇準,拜見王爺。”
“本王剛剛聽說寇兄弟在榜下被人差點捉婿,說是已經訂婚,可有此事?”趙光義卻是直奔今日來見寇準的主題。
寇準此時卻已經明白趙光義是想幹什麼————想通過與自己聯姻,準確的說是與祥符王府聯姻,從而與葉
塵代表的華夏衛府等一系列勢力拉近關係。他想起剛纔徐鉉的交待,便當即點頭道:“晚生不敢欺騙王爺,晚生的確尚未訂婚。”
“那就好,本王有意招你爲婿,你可願意?”
趙光義招寇準爲婿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是他也看了寇準禮部試的卷子,特別是看了裡面的策論,趙光義雖然心胸狹窄,寡情薄意,但能力卻是一點都不差,甚至在一些方面比趙匡胤還要強,所以看了寇準卷子之後,他與趙匡胤一樣,同樣看出了寇準的不凡。因此,才願意下這般大的本錢在寇準身上。
寇準聞言,狀似吃了一驚,眸中深處恰到好處的浮現一抹狂喜,但嘴中卻說道:“多謝王爺看重,晚生回去和父母、師孃商量一下,再給王爺答覆。”
趙光義目光如電,寇準眸中那一瞬間的喜色並沒有逃過他的眼睛,所以對於寇準沒有當即答應並未不悅,反而對於寇準的寵辱不驚更加高看。
wWW✿тt kán✿¢ O “婚姻大事自然要和父母長輩商議的。”這樣說着,趙光義向二人點了點頭,便當即離去,兩人趕緊行禮恭送。以他親王之尊,親自來見寇準並且主動招婿已經大違世俗常理,若非他想當面看看寇準這個人的同時向葉塵一系勢力表達一種態度,否則絕不會屈尊來做眼前這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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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六,乃是禮部試舉人蔘加殿試的日子。
位於皇城內東南區域的集英殿,這時早已經打掃乾淨。三百八十二張桌案在大殿的東西兩端排得整整齊齊,只留下殿中央空着,以供考生們進來之後叩拜天子之用。
與禮部試大同小異,在每一張桌案的右上角都貼了紙籤,上面寫有姓名和籍貫,按照往年來的慣例,殿試貢生們的座位排列順序,都是照着他們在禮部試上的名次來的。離着天子越近,這名次就越高,離得越遠,自然名次就越低。這是爲了防止考生混作一團,在天子面前失了體面。
專門安排人拿着名單,一個個對照着桌上的姓名籍貫。從東頭最近陛前的禮部試頭名王嗣宗,一直查驗到位於大殿東南、西南兩個角落裡的排名最後之人。
雖然昨日已經有小黃門對照過兩遍,但盧多遜以副相之尊今日特意又都一一看了一遍,因爲盧多遜知道朝廷、宮廷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自己負責此事,若是有人想要讓自己難堪,故意將排名弄亂,在天子面前失態,這種可能不是沒有。特別是剛剛得罪陶谷這等睚眥必報的小人,更要防着點。所以不再一次親眼對上一邊,盧多遜怎麼可能放心得下來?
用了小半個時辰,提着燈籠,領着兩名小黃門將每一個桌案都對照過,盧多遜最後站在大殿門口,鬆了口氣,點了點頭。一切就緒,全都已經準備好,就等着天子和考生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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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今天更的遲了一些,是因爲昨晚上一直在火車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