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個美貌傾城的女子將菜餚一一擺上桌面,對就近的漢子淡淡一笑,這一抹風情瞧在衆位眼中,可是別有一番滋味。特別是那領頭的大漢,兩隻眼睛微微眯起,緊緊地瞅着自己身旁綠衫女子細膩如羊脂般的手臂,目光貪婪地像長了吸盤的觸手,在那女子擺放杯碟的一舉一動之間,沿着她的柔美的身姿,攀上了那含羞微微泛紅的脖頸,滑落在飽滿微翹的前胸,最後就連裙襬下挺挺的翹臀都不肯少看一眼,深怕錯過了什麼,這輩子就無福消受了一般。
李緘是風月場上的老手,這幫子漢子露出這般**裸被誘惑的神態,他自然是心知肚明,對他們一點一滴的變化都瞧在眼裡。俗話說:“食色性也。”但是,這兩樣東西向來便是一把雙刃劍,不但可以在這酒席花月之中談成買賣交易,而且也可以藉着這花天酒地暗中殺人。只要這幫子有這一口,好這一口,那麼他就下對了誘餌,這些個大魚遲早都要上鉤,而眼下一切都可以盡在掌握。
李緘心裡有了底子,便和一旁笑盈盈的李固遞了個旁人難以察覺的眼神。李固心裡明白透徹,下面的事情一切都好說,抓住了別人的弱點,那麼便可以玩的遊刃有餘,一切也就都好說了。但李固現在的心裡,將這幫子人的氣焰打壓下去,將他們耍的暈頭轉向並不是他的本意,在他的心裡,他急切地需要一個答案,一個他從開始就疑惑不解的答案。
當下菜餚都準備齊全,而那些美豔的女子也均是亭亭玉立地站在一旁,靜靜地候着。
李緘將手一揮,絲竹之聲嫋嫋而起,琵琶如珠落玉盤,古箏猶如清泉叮咚,那短笛長簫悠悠不絕,那少女歌喉美妙婉韻,就在衆人沉醉其中,如步仙境之時,李緘又將手輕輕在耳邊一拍,方纔那些個美豔的少女邁開七寸金蓮,一步一舞地在兩桌旁寬廣的近水樓臺翩躚起舞。那一眸一笑,那一扭一蹈,將這些看癡的漢子又是惹得心裡一陣熱血衝腦,心中彷彿千萬蟻類四下爬走撕咬,叫人一時真當難耐。
李固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身着衣甲的漢子們,此刻一個個癡眼迷離,顯然已經入了自己下的套子之中,但偏偏卻又一人,對着周身的一切,賞而不淫。李固心裡不由地生出幾分好感,不由地便多瞧了幾眼,而這人正是在前廳那個坐在不起眼角落裡悉心品茶的青年。就眼下所見,這青年已經和這些“史進”等衆分別了個清明,顯然不是一類人,從此間表現出來的魄力和內涵已經不是一個水平層次了。這少年不張揚不言語,就連多餘的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沒有。李固將這般八面玲瓏的人瞧在眼裡,心裡卻覺得這人更像一團迷霧,怎麼也看不透徹,更看不到底。
李固心裡稍稍留意之後,便不在思慮此事,當下將酒杯端起來,對那大漢“史進”道:“江湖兄弟一向好酒,不知史進大哥的酒興如何,在下窖藏的這等好酒,雖不敢堪比御酒上供,但是卻也地上難覓的佳釀,再者今日得以與史進大哥相互,實在是三生有幸,小弟敬大哥一杯!”說着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那大漢“史進”聽了,這纔回過神來,似乎下了極大決心纔像拔出釘子一般將目光從那些舞女身上移開,回到酒桌上,也舉起杯中的酒,一揚脖頸,便也將杯裡的酒水倒下肚去。
這酒水入口潤滑,過喉甘甜,下到肚裡暖洋洋的,那大漢“史進”巴塔巴塔了嘴巴,猛然稱讚道:“真當是佳釀!”
此刻立在他身後的妙齡女子也被這漢子誇張的舉止逗得微微而笑,很是會意地輕輕踩着碎步走上前來,雪白的芊芊玉手將酒壺端莊地拿起來,一手提耳,一手輕按壺蓋,酒壺傾斜,其中的佳釀猶如九天銀河,畫出一道美麗的弧度穩穩地落在酒杯之中。這還不是最讓那大漢“史進”所心馳神往的,真正讓他心如花開的是那妙齡女子在倒酒之時,柔軟的身姿有意無意地直往他身上貼。只可惜那大漢身着一身鎧甲,感受不到那妙齡女子的柔懷,要不然還真不知該如何把控自己。
那妙齡女子將一杯酒倒罷,便將酒壺輕輕雙手放下,下顎微收,那副清澈見底的雪亮眸子,最後勾魂攝魄地瞧了那大漢“史進”一眼,便極有規矩的退了後去,在身後靜靜地候着。大漢“史進”見佳人已去,心裡不由地稍稍有些失意,但是酒杯中佳釀的清香卻愈發撲鼻而來,那大漢二話不說,將杯中的酒送到鼻端輕輕一嗅,沁人心脾,頓時吞了口溢滿的口水,便將這杯中的酒囫圇而下。
自古以來,酒能亂性,性亦可助酒。當下這幫大漢,在這酒色輪迴間已經漸漸迷失了自己,就連方纔氣勢洶洶要談的招降一事都統統忘在了腦後。李固的目的便是在此,這招“太極**”顯然在這一席之間被打得天衣無縫,讓那些漢子們沉迷酒色之中而不自知。
這酒席間,李固所請的配席,專門便有口舌伶俐之人,東南西北天下事,樣樣可以聊的起來,只要這話頭一起,定然叫這幫漢子聽得歡喜,七嘴八舌胡天海吹,席面上好不歡快。
這桌菜餚李緘請的一個從東京汴梁新來的廚子做得,據說可是再宮裡伺候過貴人的。這做菜的手法是沒得說的,既好吃又別緻,那大漢“史進”縱然是再者聲色犬馬之中,但也抵擋不住一日的飢腸轆轆,當下不但是大快朵頤,更可謂是大開眼界。
這酒席之上有道主菜是兩條魚,一條清蒸、一條紅燒,擺在一個雙魚形的瓷盤裡,盤子也特別的很,一邊是黃色,一邊是是白色,更爲讓這官兵驚奇的是,這兩條魚雖然做法不同,但是兩條魚的嘴巴卻還在兀自張合,顯然還是活的,這就讓大漢“史進”心裡頗爲好奇。探手拿着筷子往那紅燒的魚身夾了一塊,放在嘴裡,那香味四溢而且魚肉新鮮細膩,真當絕了。
“這叫‘金銀魚’”李固見“史進”頗有興趣,便對他道:“做法也是極有講究的,這魚出水之時便要入鍋,用兩口鍋同時開工,一個做清蒸,一個做紅燒,在做魚之時,又和通常所不一,去掉魚內的雜物還不叫這魚死去,待下鍋後,將魚頭漏在鍋外,在魚嘴便懸掛一點誘餌,惹得那魚極力張合大嘴而不死。就這般,即便魚的身子熟了,只要魚腦無恙,便還是活靈靈的。”
大漢“史進”聽了,拍手叫絕,又夾了一筷子,道:“當真好本事,這魚果真傻的緊,全然不似這廚子聰明!哈哈哈!”
李緘陪着也哈哈笑了,面上雖然這般,但心裡卻不由地暗暗冷笑,尋思道:“就這等水平也能佔山爲王,打下華陰縣,真當是瞎貓遇上死耗子。”李緘笑呵呵地看着“史進”還在就這魚大談特談,心裡暗暗又道:“你就是這盤中的魚,我兄弟兩爲你備下這道菜的含義,你看不透,這才叫傻的緊!”想罷,心底不由地暗暗發笑。
此刻大漢“史進”不知道李緘心裡所想,只是講到興起之處,雖然不甚搞笑,但是衆人也要陪着笑一笑的,恰逢李緘心裡發笑,便順杆子上樹,哈哈大笑起來,這讓大漢“史進”講的愈發帶勁。
就這般歌不聽息酒不停,在一片歡暢之中,菜過五味,酒過三巡,將當下衆人喝的臉龐發燙,心裡更是癢癢。李固看火候差不多了,便將手在面側輕輕一拍,道:“紅姐,帶姑娘們來伺候衆位老爺喝酒!”
這一句話說出來,聽在衆位漢子的耳朵裡,真是此間最動聽不過的聲音了,一個個扭頭相顧之時,之間那些身着綠衫的舞女一個個躬身做了一禮,便飄飄然如穿葉弄花的舞蝶,紛紛來到衆位漢子的身邊,這下子整個酒席就像將青菜油倒入火中一般,那風月場的熱鬧氛圍頓時便將一切都籠罩了進去。
那些個漢子在把酒言歡,又李固這主人在場,自然也不好太過放肆,捏捏柔軟無骨的小手,偷眼往那稀鬆的肚兜裡貪婪地瞧上幾眼,杯來盞去,又是一頓胡鬧。
李固招呼其中身姿最好的一個道:“紅姐,你可要陪我這位貴客多喝幾杯。”說罷,轉首對大漢“史進”道:“史進大哥,人生苦短,還須及時行樂。小弟我有些不便,去去便回,還請告罪!”說着將杯中酒喝乾,便起身離席。
那大漢巴不得李固快走,莫說他去去就回,就是一去不回都心裡樂意的很,那漢子心裡歡喜,探手將紅姐的玉手捏在手裡,一面連連笑道:“無妨無妨!”
李固笑容可掬地離席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