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他們在伊麗河谷走一段之後,翻過山麓,大軍朝西南方向的熱海奔去。
這裡離碎葉城,也就是八刺沙袞已經不算遠了,大軍奔馳大概要六天時間可到碎葉城,若是輕騎信使馬不停蹄的奔馳,三日可到。
熱海周邊有大量適宜放牧的地方,散佈着大量黑汗牧民。
對於遊牧民族來說,民就是兵,所以出伊麗河谷之後,戰鬥明顯多了起來。
楊逸派苗授和劉武各率二千五百人馬,如兩隻勾拳,於他的中軍前方形成兩路前鋒,一路掃蕩過去,直奔熱海。
熱海(伊塞克湖),也叫大清池,周長千里餘里,東西長,南北狹,四面負山,衆流交湊,色帶青黑,洪濤浩瀚,驚波汨忽,龍魚雜處,靈怪間起;
所以往來行旅到了這裡,都要焚香祈福,湖中水族雖多,莫敢漁捕。
熱海的得名,並不是因爲湖水是熱的,最要是指它冬季不封凍,這在高山湖泊中是極爲少見的,是以人們將之稱爲熱海。
楊逸他們出了伊麗河谷後,又花了三天時間,到達熱海的東北角,從這裡往西,最多再有三天時間,就可以到達碎葉城了。
從出伊麗河谷開始,楊逸就撒出了大量偵騎,經過三天時間,一連串的消息開始不停地反饋回來:
敵烈部大軍自撥換城出發,西北渡撥換河。中河,到小石城。過粟樓烽,翻越拔達嶺,經頓多城,渡真珠河上游,又西北度乏驛嶺、雪海,目前離熱海南岸還有百里。
而另一方面,哈桑的三萬大軍自疏勒出發,向北翻越圖魯阿提達阪(即後世中國與吉爾吉斯斯坦的重要口岸:圖嚕噶爾特出口)。然後北渡真珠河(納倫河)中游,飛速回援八刺沙袞。
哈桑走的這條路是西域通往中亞地區的最便捷的通道,所以哈桑比楊逸和敵古烈都更快的到達;
三支大軍一齊撲向八刺沙袞,一場三國大戰的大戲即將上演。
“大人,程三郎他們回來了。”馬漢卿匆匆打馬過來秉報道。
“快讓他過來。”楊逸欣然說道,雖然還不知道程三郎與敵古烈聯絡的結果,但楊逸相信。敵古烈和赤貼很難抵禦他開出的合作條件。
果然,程三郎興沖沖地來到楊逸面前秉報道:“大帥,小人不辱使命,按大帥吩咐的,把事情辦成了,敵烈部已經同意與咱們結盟。”
他一邊說話。一邊脫下頭盔,在楊逸面前,無須掩飾什麼,相反,他覺得他那“乃蠻式”髮型是一種榮耀。
楊逸輕鬆地微笑道:“不錯。不錯,三郎啊。看來咱們是不是錯怪脫裡罕了,真算來,自從你剃了這‘乃蠻髮式’後,就無往而不利,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奧妙呢?”
雖然他開始就有很大把握敵烈部會和自己合作,但真得了確定的回報,心裡還是突然輕鬆了許多,不由得開了句玩笑;
馬漢卿他們聽了也都跟着大笑起來,程三郎不以爲意,一隻大手在自己的乃蠻式髮型上‘搔首弄姿’,嘿嘿笑個不停。
“說吧,咱們的條件敵古烈全部答應了嗎?”
“回大帥,答應是答應了,只是敵古烈要求大帥先與他結爲安答,對天盟誓過後,才肯真正與咱們展開合作。”程三郎說完,小心地瞟了楊逸一眼,生怕他生氣。
按楊逸原來的意思,是雙方一起滅掉哈桑之後,到碎葉城再結拜,因爲這次楊逸只有一萬人馬,這點兵力對相對於要佔領的廣闊地域來說,實在不多;
他不想再和哈桑硬碰以導致無謂的折損,便打算借敵烈部,再玩一次陰謀。
要想陰謀得呈,就不大方便提前與敵古烈接觸,以免被哈桑提前發覺什麼蹊蹺。
楊逸聽了程三郎的話,眉頭不由得輕輕挑了挑,程三郎心中一咯噔,連忙說道:“大帥,小人已經盡力了,本來敵古烈也想答應先滅掉哈桑再結安答的;
但赤貼兒卻堅持要大帥先拿出誠意,非要大帥與敵古烈先結安答不可,小人費盡口舌也沒能讓他改變心意,請大帥責罰。”
楊逸擺擺手,示意他別慌,細細想來,赤貼兒此人心思比較細膩,而且之前雙方畢竟是仇敵,他有此顧慮也不足爲奇;
這年頭,尤其是直爽的草原人特別相信誓約,有沒盟誓之前,看來是難以讓敵烈部放心合作了。
“程三郎,你再跑一趟,讓敵古烈準備準備,特別是讓他注意別走漏了風聲,我這就隨後率軍前去。”
“小人遵令。”
仔細吩咐過程三郎之後,楊逸很快下令大軍出發,沿着大清池東側南下。
花了一天多時間,在大清池南岸一座叫冰城的小城東面的一處高山草甸上紮營。
到時薄暮時分,楊逸一邊讓馬漢卿準備,一邊對李一忠說道:“一忠,我警告你,別在背後玩什麼花樣,這次咱們必須拿出誠意來,你那些小動作一但被敵古烈發現,只會適得其反。”
李一忠表情微微一滯,訕訕地說道:“大人,您只帶幾十人前去,萬一談不攏,那就危險了,屬下只是防止萬一而已,照我說,咱們就算不跟敵古烈合作,同樣能滅掉哈桑,大人是三軍主帥,何必去冒這個險呢?”
“少廢話,你若是安排了人馬,就趕緊給我撒回來,這是軍令。”
“末將遵令。”
“這就對了,這次和敵烈部合作,眼前的戰事還只是其次,關鍵是爲了今後大食一帶的格局着想,有些東西你們是無法想象它的可怕之處的。”
李一忠納悶地問道:“大人。您說的是什麼東西。”
“信仰。”
“信仰?”
“不錯,我堅持認爲。信仰需要虔誠,但虔誠不代表狂熱,不管什麼東西,過於狂熱都不是好事;
大食的這種現狀就指望敵烈部去改變了,黑汗能用武力迫使西域百姓改變自己的信仰,我相信來自漠北草原的狼族,做是不會比黑汗差的。”
楊逸所說的這些,李一忠等人確實難以理解其中的嚴重性。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情。
楊逸千方百計想讓西域百姓改回信佛信道,這個還可以理解;
但大食那邊大宋並不打算去佔領,何必費這個勁呢?
只不過楊逸軍令已下,李一忠等人也只能乖乖地照辦了。
鬼鳴谷就位於大清池邊,因爲湖中常有水怪出現,附近百姓十分敬畏,這種臨湖的山谷終年難見人跡。
楊逸和馬漢卿帶着五十名侍衛來到風鳴谷時。只聽到谷中風聲嗚嗚,如烏鬼夜啼,難怪這座山谷被叫做鬼鳴谷,確實挺嚇人的。
谷口有一個敵烈部千夫長迎了上來,一手撫胸,恭敬地彎下腰說道:“敢問來者可是楊大學士?”
楊逸沉聲答道:“正是。你們大汗呢?”
“秉楊大學士,我們大汗已經在谷中恭候多時,楊大學士請。”
楊逸知道他們一定在外圍安排了警哨,馬漢卿出於謹慎,也在谷口處留了幾個人。
楊逸進谷。一處山岩下燃起來兩個火堆,程三郎和一個壯碩得象頭公牛的男子就站在火堆中間。見楊逸進來,程三郎先向那壯碩男子耳語了兩句,然後一起迎上來打招呼。
“在下敵古烈,見過楊大學士。”
“大汗太客氣了,此番我懷着十二分的誠意而來,只望大汗也能拋開過去的恩恩怨怨,以誠相待。”
楊逸與敵古烈把臂寒暄,相互熟悉一番之後,爽快的敵古烈立即提議安照約定,舉行結拜安答的儀式。
在漠北草原之上,安答是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彼此心心相照,結爲兄弟的一種特別儀式。
一但成爲安答,就意味着彼此要爲對方承擔一切責任,即使犧牲性命也沒有任何怨言。
結拜儀式不復雜,但必須虔誠,雙方跪下向天盟誓,楊逸年紀比敵古烈大三歲多,是爲兄長,敵古烈爲弟;
盟誓之後還要互贈禮物,而且通常要將自己最珍愛的東西贈給對方。
楊逸抽出小腿上一把鋒利的匕首說道:“這把匕首我隨身多年,雖不是十分名貴,但多次在關鍵時刻助我擺脫危機,現在我就把他送給二弟,願二弟你帶着它後,也能常保平安,常勝常捷。”
敵古烈很高興地收下了匕首,然後將一把半尺長的金刀送給楊逸,說道:“這把金刀是我父汗傳下來的,是我敵烈部首領的信物,現在我把他送給兄長,願兄長好生保管,有需要的時候,只須憑此金刀,我敵烈部將爲兄長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楊逸也不推辭,爽快地收下了。
結拜儀式結束之後,楊逸與敵古烈各舉一罈酒,開懷痛飲。
兩人聊了近一個時辰,分別前楊逸才說道:“明天安答可不要心痛,來日我定會加倍償還安答你的。”
敵古烈恭敬地抱拳道:“請兄長放心,既已結爲安答,兄長便是立即要去敵古烈這條命,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好,那明日之後,就看安答你的了。”
敵古烈是直爽的草原漢子,在他看來,結下了安答,就可以託付生死了,在他們草原上,一向都是這樣的。
而楊逸對他這番信任,不免暗暗的些慚愧,他和敵古烈結爲安答,多少有些功利之心在內。
或許,人真不應該有太多的心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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