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長洛發兵貴州時,阮志順就給了他死命令,無論如何要奪回貴州。柯長洛已無退路,只有放手一博。
宋軍雖然輕易便能將雲梯炸燬,但他還是令人不斷地打造雲梯攻城,主要目的是牽制宋軍兵力。
其真正的殺手是壘土上城,這一招非常有效,貴州城不高,即便城上宋軍用箭矢手雷極力阻止,按越軍目前的速度,頂多一天便能壘平城頭。
一個個手雷接連炸響,聲震雲霄,城下硝煙瀰漫,揹着沙袋奔來的越軍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身影,硝煙中有雨點般的箭矢在飛騰,噗噗的入穿甲入肉聲帶出一片片淒厲的慘叫,雙方拼命之後,宋軍的傷亡也在不斷的增加着,鮮血再次染紅了城頭。
老天爺彷彿也不願看這慘烈的一幕,天空濛上了層層的烏雲,接着一道道閃電劃破烏沉沉的天空,那巨大的轟隆聲甚至把戰爭的廝殺都掩蓋住了。
眼看一場暴雨即將來臨,許威衝到劉武身邊吼道:“將軍,大事不好,這大雨一但來臨,對咱們守城極爲不利,將軍,城下開闊,適合騎兵衝殺,就請將軍許我兩千人馬,末將出城殺他幾個來回。” ωωω _Tтka n _¢O
許威連珠炮似的,他是真的着實急了,天若降大雨,手雷引信一溼往往就用不了,還有弓箭也基本失去殺傷力,因爲弓弦是用動物膠筋製成,遇潮就會變軟。彈力減弱。失去了這兩樣武器,城上宋軍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越軍壘土了。
這些劉武又豈會不知道?他虎目一瞪答道:“你他娘老實在這兒守着,要出城也由老子來,這第一仗你想跟我搶,沒門。”
“將軍……”
“你不必多言,這下雨對咱們不利,對方的弓箭何嘗用得了?正好咱們雨中溜回馬。看老子殺他個……..”
轟隆!頭頂一聲驚雷炸下,把劉武的下半截話給炸沒了,陰鬱天空隨即狂風大作。大雨傾盆而下,天地變得一片悽迷,連城上城下的喊殺聲都小了許多。
劉武手提馬槊。衝下城頭,那雄壯的身軀熟練地翻上戰馬,身後三千騎早已等待多時,戰馬在大雨中不停地長嘶着。
“開城門!”
隨着劉武一聲大吼,城門徐徐打開,大雨模糊了視線,以至於城外的越軍一時竟沒有發現城門開啓。
“兒郎們,給我殺!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
一聲聲怒吼,緊接着戰馬疾衝而出,驚雷震裂天空。蹄聲踏破大地,劉武一馬當先,飛衝出城,濛濛的雨幕讓這三千騎兵彷彿從宇宙洪荒殺出來的天兵,飛快地向敵陣犁去。上萬只鐵蹄密集地敲打着大地,濺起水花無數,勢若狂潮。
因爲大雨,雙方的弓箭都失去了威力,但戰馬狂暴的衝力不會因會大雨而減弱,高揚的馬頭。筆直的馬尾,雪亮的鋼刀,野獸般的怒吼,組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殺氣,毅然決然地衝入越軍陣中。
一雙雙鐵蹄半空踏下,把擋路的越軍踏碎撞飛,長長的馬槊無須用力刺殺,憑藉戰馬狂奔的衝力,就能把一個個越軍犁得肚穿腸爛,死無全屍。
換去弓箭的阻擊,沒有櫃馬槍組陣,輕兵步在狂衝的騎兵面前,只能等待屠戮。
交趾不產馬,通過大理從吐蕃得到的也只是極少數,柯長洛軍中根本沒有騎兵,也缺少與騎兵作戰的經驗。
劉武雖是三千對兩萬,但騎兵集體衝鋒時驚人的速度,排山倒海般的衝擊力,讓越軍望之膽裂,如何還敢迎戰?
劉武三千人馬在暴雨中捲起一片片的水花、血花,交織如幕,錐形的騎兵陣形如鉅艦劈波斬浪般犁過敵陣,飛滾的頭顱、殘缺的屍體、遺落的刀槍、扭曲的斷臂,沾糊的血肉,驚悚的慘叫,濱死的哀嚎,讓貴州城下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柯長洛也不是無能之輩,劉武突然殺出,他的步兵倉促應戰,被從中間犁過,雖然死傷慘重,但也爲他贏來了一線寶貴的時間,交趾沒有戰馬,但盛產大象;
大象的速度雖然不及戰馬,但那龐大的身軀刀槍難入,勢不可擋;奔跑起來聲勢賽過一部坦克,它那長長的鼻子輕輕地一撩就能將人捲起,摔得粉身碎骨:那巨大的象腿踩到身上,立即讓人變成爲肉餅。初次遇上象兵的軍隊往往會嚇得驚慌失措,抱頭鼠竄。
這次柯長洛就帶來了三百象兵,這些大象行軍時可以用來運輸糧草,作戰時更可用來衝鋒陷陣,眼看劉武三千騎兵鑿穿他的步兵陣,柯長洛立即讓三百象兵迎衝上去。
三百對三千,無論是陣形的規模,還是嚇人的聲勢,三百象兵都勝過劉武的三千騎兵。
那些戰象的頭部綁有圓盾,兩根長牙寒氣森森,身上揹着個大木框,框中本是一人馭象,一人執弓放箭,一人執着長槍刺殺敵人,現在因大雨弓箭不能用,於是換成兩人執着長槍。
三百大象奔跑起來,震得大地瑟瑟發抖,劉武的三千騎兵剛衝過步兵陣,就迎上這三百象兵,一時間就象是巨浪撞到了山崖。
衝在最前面的劉武若非久歷戰陣,馭馬嫺熟,恐怕已經被一根象牙挑飛,即便如此,也被那長長的象鼻帶了一下,手中的馬槊被卷飛,人也側倒……
好個劉老虎,落地一刻腳尖一彈,硬是從新躍回了馬背,他一邊抽出腰刀,一邊厲聲大吼起來:“散開,散開,不要正面對衝……”
衝個屁!馬蹄如雷,象腿如……無法形容,反正那巨大的聲浪把劉武的狂吼撕得粉碎,根本沒有幾人能聽到他的聲音,倉促之間全憑士卒的經驗來應付眼前的危機了。
值得慶幸的是,劉武這支騎兵都是從西北的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臨陣經驗極其豐富,應變能力極強,一見不妙,紛紛向兩邊散開。
只是前面一部分和劉武一樣,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險象環生地衝進象陣,有的戰馬撞上大象,就象是撞到了山岩,戰馬悲鳴,轟隆倒地,隨即被巨大的象腿踏過,馬骨俱碎,血肉飛濺如屏。
有的戰馬被象牙一挑,頓時翻着筋斗滾出數丈遠,人馬摔成一團,場面分外慘烈。
有些無士卒悍然不畏死,衝近大象狂砍亂劈,但最多能給大象造成一些皮外傷,甚至連傷口都沒留下,他們的武器又大都夠不着象背上的敵人,反而要防着對方那特製的長槍索命。
暴雨紛飛,殺聲如潮,迷濛的視線中,一個個袍澤轟然倒地,死無全屍,把劉武看得目眥欲裂,他在戰象中左奔右突,如同風浪中的飄萍。
“死又何妨,我砍你孃的!我砍你孃的!”劉武整個人處於極度的狂暴狀態,口中咆哮連連,每出一刀,皆是全力施爲,即便如此,劈在大象身上仍是白費力氣,根本無法給大象造成致命的傷害。
“殺!”
一條長長的象鼻捲來,劉武飛快地撲身馬背,躲過之後突然暴起,大刀捲起紛飛的雨水回劈而出,正好砍在那象鼻上,大象的鼻子最爲柔軟敏感,被劉武這般狂刀力臂,象鼻頓時血如泉涌,巨大的疼痛讓那隻大象爲之瘋狂,再也不聽象兵的駕馭,四處亂衝起來。
劉武回過神來,喜得仰天狂笑,見到這一幕的宋軍士卒立即依樣學樣,專朝象鼻砍,所有人都殺紅了眼,有的甚至捨身求義,從戰馬上躍出去砍象鼻,只求爲同袍贏得一線生機。
被砍傷鼻子的戰象越來越多,發了狂的大象根本不管前面是什麼,狂奔亂撞,有時兩三頭撞在一起,把象背上的越軍拋飛下來,落地者通常難留全屍。
動物之間的恐懼感會傳染,隨着發狂的戰象不斷增多,其他戰象也變得暴躁不安起來,劉武他們僥倖衝過象陣,但損失也極爲慘重,至少有三百同袍慘死在象陣中。
雖說衝鋒陷陣生死由命,但這些袍澤幾年來形影不離,一同轉戰萬里,如今卻落得個死無全屍,讓劉武他們如何接受得了!
越軍的步兵已經從新整好了陣形,劉武一收攏好人馬,還是悍然不顧地衝上去!
“殺!”
“殺!”
暴雨未收,怒吼震天,雪亮的鋼刀不斷地拍打着馬背,戰馬負痛之下,奮蹄長嘶,去勢如電……
避開敵軍的大象後,劉武他們再次殺入步兵陣中,越軍沒有拒馬的大盾,那種小盾牌湊在一起,如何經得起戰馬巨大的衝擊力。
騎兵最多犧牲十來騎,就足以把對方的陣形衝開一個缺口,後面的騎兵便被沿着這個缺口狂衝而入,馬蹄踩踏,長刀劈砍,最是那些使狼牙棒的,當頭砸下去,必是頭骨盡裂,腦漿四濺。
血腥的殺戮再次開始了,只有敵人的鮮血,才能澆冷胸中熊熊的怒火,暴雨驚雷,水霧濛濛,從城上望下去,看不清遠處的情形,但那濃濃的血腥味、凜凜的殺氣卻不是雨幕能阻隔得了的.
“報仇!報仇!給死去的兄弟報仇!殺!”
“報仇……”
城下盡是暴虐的咆哮聲,讓城上的宋軍聽得血脈暴漲,心腔沸騰,許威再也坐不住了,他讓蘇慶良守城,自己帶着餘下的兩千騎兵狂衝而出,在滂沱的大雨中,如另一股狂暴的洪流衝向敵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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