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夏,南方進入了梅雨季節,東京一帶卻正值融和天氣,陽光明媚,風清氣爽。
書房的後窗上爬上一根水瓜藤,淡黃色的花朵在微風中輕輕地搖曳着,盡情地舒展着初夏的時光,引來兩隻彩蝶在花門翩翩起舞,雙雙飛來飛去。
看着花間飛舞的這雙彩蝶,楊逸不由得想起理查德?克萊德曼指尖下流淌出來的那一曲《梁祝》來,那種隨風翩躚舞動,如流雲隨山嵐起伏的飄逸,不沾一點凡塵的明淨,讓人的靈魂遠飄千山萬水,交融於大自然之中,隨花起舞,隨葉婆娑,隨風飄揚、隨水流淌,無拘無束……楊逸的手指輕輕地點着桌面,閉着眼睛“叮……叮叮!”地輕哼着,一副神遊天外,物我兩忘之態。
琴操穿着曳地長裙,娉婷站於書架前,高高的書架讓她掂起了腳尖,才能摸到上面的書籍,這使得她那纖腰微微露出一小截來,那肌膚細膩如脂,潤澤如玉。
她本在幫楊逸查找資料,此時點着書目的手指卻不禁停了下來,腳跟也慢慢的落下,彷彿生怕驚起一絲浮塵。
隨着楊逸無意的低哼,她那對黛眉如被春風拂過柳葉,柔柔地舒展着;長睫微微一顫,那如水的眸光緩緩合上,如同清澈的秋波隱沒於輕煙之後。
琴操是一個爲音樂而生的人,那顆心對天地間的每一個音符都敏感無比,楊逸哼出的這一曲《梁祝》,不經意間就把她的靈魂帶離了身體,飄出窗外,飄向亭臺池閣,飄過高高的院牆,一直飄,直到大地的另一面……“琴兒,還沒找着嗎?”
直到楊逸輕喚一聲,琴操才從神魂出竅的狀態中驚醒過來,她抑下心中的激動,從新幫着楊逸查找資料。
從琴操找出的資料來看,朝廷對爲抑制百姓嫁娶中的奢侈行爲,確實做過不少努力,比如出臺過一些政策,把百姓之家劃分等第,規定聘禮的數額:
上戶金一兩,銀五兩,綵緞六表裡,雜用絹四十匹。
中戶金五錢,銀四兩,綵緞四表裡,雜用絹三十匹。
下戶銀三兩,綵緞三表裡,雜用絹一十五匹。
但這些規矩出臺之後,根本起不到一絲作用,首先皇家與高官貴戚就先把這些法規破壞殆盡了,且不論公主出嫁是何等的豪奢,那些高官顯貴之家,嫁娶時花個十來二十萬貫不過平常事。
自己出臺的法規,自己先帶頭破壞,你讓市井百姓如何去遵守?
大宋商品經濟高度發展,唐朝以前那種森嚴的等第制度也已不復存在,無論是官員還是普通百姓,都開始向錢看,整個社會的價值觀念都偏向於實利。
將娶婦,先問資裝之厚薄;將嫁女,先問聘財之多少。在民間,爲下聘財損資破產,乃至嫁娶失時、不能成禮的比比皆是。
而因嫁娶導致家中債臺高築的,更是一種普遍現象。
這種風氣的形成,和五代的戰亂有着密切的關聯,在那個戰亂不休的年代,城頭上大王旗變幻不定,而每一次政權的更迭,都會迫使許多人不得不做出生與死的選擇。
要保持氣節,不願低頭的人都死了,他們的鮮血很快滲入黃塵,隨着又波的變亂的到來,都淹沒在了世間的滄桑鉅變中,他們的名字很快被人遺忘,他們的氣節很快隨着鮮血風乾。
能活下來的,都是那些失去氣節,苟且偷生的人,整個社會的人性扭曲了,原來的價值觀念崩塌了;爲了活下去,人們不再以朝秦暮楚、背主求榮爲恥,象馮道那樣的不倒翁,竟然成了人們欽佩的偶象。
這種由上而下的扭曲了的社會價值觀,使人們整體趨向實利,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歐陽修這些文壇領袖曾努力想改變這種觀念,大力提倡尊王攘夷,恢復上古的綱理倫常和道德觀念,撰文把馮道那種寡廉鮮恥的行爲批判得體無完膚。
但顯然,歐陽修他們的努力不能說沒有作用,但想改變整個社會的形態意識,可以說還任重道遠着呢。
既然光是倡議、這軟的一手不能改變這種觀念,楊逸就想在法規上來硬的一手,怎麼說來着,兩手抓,兩手都要硬。
法規既然制定出來了,就要盡力貫徹下去,誰家的聘禮、嫁妝超過了規定的數額,便沒收彩禮,甚至沒收新娘……呃,這個就想想而已,沒收這麼多新娘來,估計十三娘投來的就不是繡花針,而是避雷針了!
楊逸在桌前執筆疾書,琴操如同一株山谷在的幽蘭,靜靜地坐在他身邊,楊逸正事沒處理完,她不敢打擾。腦海中卻一直迴響着他剛纔哼唱的旋律。
她輕手輕腳地幫楊逸斟好了半杯茶,然後走到對面的小几邊,輕研水墨,鋪開素箋,將腦海中的曲調記錄下來,她所用的記譜方式爲工尺譜,這種記譜方式在唐朝以前使廣泛使用。
在工尺譜中,音的高低是用“上、尺、工、凡、六、五、乙”七個漢字及其變體來標記的。根據一般的唱法,它的音高關係與簡譜的1234567相同。即工凡、乙(亻上)之間爲半音,其他相鄰兩音之間爲全音。
工尺譜中音的長短是用板眼符號(記在每拍的第一個音的右側。或×代表板,或о代表眼。)、每拍中所包含的字數、字體的大小、字與字之間的距離來表示的。
如果一個音的時值超過一拍以上時,那末就在這個字的下面加一直線。直線所佔的時間根據音的長短標記的總原則。
在工尺譜的直行書寫中,除了以上所講的音值標記外,往往還在字的左側或右側加用縱線來表示。縱線的記寫和意義與簡譜音符下的橫線相同。
一拍內包括六七個以上的字或節奏較複雜時,大都用加贈板(拍的細分)的方法來記寫。
這種記譜方式比較複雜,但琴操自小精研音樂,憑着方纔腦海中的記憶,將譜記下來毫不費力,筆下如行雲流水,剎那而就。
記好之後,她反覆觀看,生怕有所錯漏,那水潤的櫻脣輕輕張合,可見她正在無聲地哼唱着曲調。
“啊……”
身體突然被人抱起,嚇得琴操發出一聲驚叫,等聞到楊逸身上那熟悉的氣息,渾身頓時像一泫春水般軟了下來,美麗的臉龐飛上了兩抹紅霞。
“喚你幾聲都沒聽到,琴兒老實交待,你在幹嘛?”
楊逸說着在她的香脣上輕啄一口,結果琴操卻是受人點沒之恩,頓時涌泉相報。一雙玉臂攬住他的脖子,熱烈的回吻上來,燙熱的鼻息中不時帶出一聲輕哼,如春燕呢喃,身上散發着淡淡的女兒香,清新如蘭。
楊逸反而有些愕然,這些天清閒,家裡的四個女人可沒少澆灌,而且琴操一向性子恬淡,在男婦之事上向來是被動承受,雖然到情到高處時也會淺吟低唱,百般回迎,但平時很少有這種“如飢似渴”的表現。
他哪裡知道,琴操只是因爲受剛纔那首曲子感染,這個熱烈的回吻更多的是出於至情,而非肉慾。
只是她那潮紅的臉色,柔美的身段,急劇起伏的酥胸,處處能勾魂奪魄。
楊逸忍不住握住她那渾圓豐潤的臀瓣,那柔軟而富有彈性的手感,讓他血氣徒升。
琴操被抱到了寬大的書桌上,玉腿間突然被硬物頂住,讓她不由得一驚,鬆開香脣嬌羞地說道:“楊郎,別……奴奴還有話要說呢?”
“有什麼話趕緊說,等下我怕你嘴巴沒空。”
琴操也知道是自己惹了禍,嬌顏欲滴,羞不自抑,但心裡惦記着剛纔那首曲子,她以爲楊逸也不過是隨口哼唱的,怕他過後就不記得了。
“楊郎,你再把剛纔的曲子哼唱一遍好嘛,奴奴怕自己記錯了。”
“什麼曲子?”楊逸輕咬着她的耳垂,琴操的耳珠最爲敏感,被他吻上來,嬌軀不由得輕顫起來,如遭電擊。
她強忍着身體的反應,趕緊說道:“楊郎……奴奴求求你了,就是你剛纔坐在書桌前哼的曲子,你再……再……哼一遍好不好?”
“什麼曲子官人我記不得了,而且官人我這噪音哼得也不好聽,琴兒,不如就由你先吟唱一曲給官人我聽,如何?”
琴操那交領羅衣被他拱開來,露出胸前一片冰肌雪膚,那淡黃色的抹胸下,豐丘賁起,玉溝深陷,說不盡的銷魂。
碰上楊逸那灼熱的眼神,琴操自己怕是在劫難逃了,身上不由得燥熱起來,白膩如玉脂的肌膚染上了片片桃紅,原本淡優雅的神態已是含羞帶怯,無限嬌柔。
“楊郎,奴奴求你了,你先哼一遍好不好,只要你再哼一遍,你要怎麼樣,奴奴都答應你就是……啊!”
楊逸那隻手如水中的遊兒,熟悉地遊入那淡黃色的抹胸之內,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含笑說道:“琴兒,這可是你說的哦,什麼都答應我,你等下可不許耍賴。”
楊逸的眼神往她那水潤的紅脣輕輕一勾,琴操不由得蠕動了一下嘴脣,眸子裡泛着羞澀的漣漪,身體的燥熱讓她下意識地向楊逸懷中靠去。
“楊郎,快些……”琴操只希望在自己意識還算清楚之時,再聽他哼一遍樂曲。
可這話聽在楊逸耳裡,卻象等待衝鋒的士兵聽到了號角。
“叮……叮…….叮叮叮叮叮……”
書房裡,楊大學士再次輕哼起那曲《梁祝》,那流暢的音符隨風輕送,很快,獨唱變成對唱,如琴瑟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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