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第一更奉上,收藏漲得有點慢啊,
“你,你——”
馬勃既驚又怒,眼瞧着那李牙校正瞪着自己,卻哪裡還敢再還嘴。
這位縣令的寶貝外甥,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堂堂的府尹千金,爲何會爲一個賤郎中出頭。
石韋卻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早先他便打聽過,那位新任的府尹名叫作陸玄明,而在念慈庵的那晚,當他聽到陸玉竹的名字,又敲旁側擊的得知她家住金陵,且出手極爲闊綽時,石韋就推測她多半與這位陸府尹有着親屬的關係。
便是因此,方纔他纔會對熊青黛說“還有一線機會”。
正如石韋猜測的那樣,這陸玉竹果然是府尹的千金,而真正讓他稍感意外的,卻是這陸玉竹會是這個節骨眼上及時出現,替自己狠狠的撐起了門面。
眼瞧這馬勃驚魂落魄的樣子,石韋豈有不痛打落水狗之理,只是當着諸多人的面,不好太過顯露。
不過,這一句諷刺之語,也足夠把馬勃嗆得灰頭土臉,無言以應。
手臂已斷,痛不欲身,顏面又是大掃,馬勃哪裡還有臉再耗下去,嗷嗷叫着,忙不迭的便叫手下將他擡起,一干人等狼狽而退。
“馬公子走好,有空常來坐坐吧。”石韋微微微而笑,揮手道別,甚至是客氣有禮。
這時,陸玉竹走上前來,問道:“石郎中,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還望你解釋一下。”
石韋能怎麼解釋,難道能把先前自己被誣入獄,再利用熊青葉花錢翻案的那些事說與她嗎?
儘管自己是冤枉的,但這其中仍有諸般見不得光之事,石韋自無法明言。
略一沉頓,他只是淡淡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只想問小姐句,你認爲似我這般人,像是做那種通敵買國勾當之輩嗎?”
陸玉竹眼眸微微一動,她沉默着打量了石韋幾眼,輕聲道:“既是如此,前事我也無心多問。上次石郎中既答應與我治病,眼下我已履行承諾親自前來相請,不知可否勞駕石韋隨我走一遭。”
“石某言出必行,當然不會反悔,請小姐且往醫館中待坐片刻,我去稍適收拾一下。”
石韋遂將那陸玉竹請入醫館中,客套幾句,便徑直轉往後堂。
躲在後院中的三個女人,無不爲石韋揪着一顆心,耳聽着外面又是叫囂聲,又是嚎叫聲,直聽得她們是心驚膽戰,生恐石韋有所不測。
熊青黛心性衝動,幾番想要衝出去廝殺,幸賴樊佩蘭死死的拖住,勸她一定要聽石韋的話,莫要衝動行事。
儘管嘴上如此,樊佩蘭心中的焦慮之情卻一點都不比熊青黛少。
在她的眼中,石韋已是這世上她唯一可依賴之人,上次的牢獄之災就把她驚得半死,此番禍事又生,她生恐又會重蹈覆轍。
“萬一遠志有所不測,我可該如……呸呸呸……遠志福大命大,定然不會有事,我怎能咒他……”
樊佩蘭正心思如潮,忐忑不安時,忽見紗簾掀起,石韋面帶微笑出現在了眼前。
“遠志——”
輕呼一聲,樊佩蘭不及多想,本能的便撲入石韋的懷中。
她胸前那兩團雪球,如同鐵錘一般,狠狠的撞擊着石韋的胸膛,只令石韋心神爲之一蕩。
見着他安然無恙,頭枕着他堅實寬厚的胸膛,樊佩蘭喜極之下,眼中竟盈盈泛起晶瑩之光。
身後,熊青黛和丁香見着這一幕,不禁都怔在了那裡。
那兩女人異樣的眼光,石韋看在眼裡,他當然知道她們在想些什麼。
儘管石韋也覺當着旁人的面,師孃與他這般肌膚相觸,如此親暱之舉,似有越禮之嫌,但見樊佩蘭這般欣喜,他便不又忍心將她推開,只縱容着她在自己的懷中喜極而泣。
欣喜過片刻,心情漸漸平伏下來,樊佩蘭驀的驚覺自己這般舉止多有不妥,她忙是從石韋懷中脫出。
她臉畔紅霞盡染,渾身潮熱難當,濃濃羞意盡顯於色,卻只能佯作鎮定,低聲道:“遠遠你沒事就好,外面到底出了何事?”
“是呀,方纔明明有許多人找上門來,怎的現下忽然又沒了動靜?”
樊佩蘭這一問,成功的緩解了尷尬,轉移了那兩女人的視線,熊青黛忙也跟着問道。
石韋遂將昨晚在念慈庵,以及方纔陸玉竹出手斥退馬勃之事諉諉道來,只將那三個女人聽得是驚喜連連,熊青黛原本灰心喪氣的臉龐,更是漸漸的重新浮現出了希望之色。
“石郎中,你可否……”
熊青黛欲待想求,石韋卻早已會意,笑道:“你放心,熊幫主的事我會記着。你們且在家中耐心的等候,我去去就回。”
安撫過熊青黛,石韋又囑咐師孃謹守家門,外人敲門莫開,安頓過後,方始拎了他的藥箱去往醫館前堂。
“讓陸小姐久待,我們可以走了。”
陸玉竹向着內院瞥了一眼,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你這小小郎中,家中竟藏着三妻四妾,原來也是一風流之徒。”
三妻四妾?
石韋怔了片刻方始會意,想來自己方纔內院中與師孃她們的說話,爲這耳朵伶俐的陸小姐聽去,卻誤以爲他家中藏了衆嬌妻。
他無奈一笑:“陸小姐誤會了,內院那三個女子,一個是我師孃,一個是丫環,另一個只是位朋友,在下不過一鄉野郎中而已,哪裡來的風流的資本。”
陸玉竹那般神色,仍是半信半疑,卻又想人家風流不風流的,半己何事,何故多此一問。
“那都是石郎中的私事,不必向我解釋,我們可以走了。”她起身拂袖而去,頭也不回。
明明是你先問的,我只是順口一答而已,怎地這話說得,好似我巴巴的要向你辯白一般,這位陸小姐,說話真真也是好笑……
石韋也不與他計較,當即乘着馬車,隨着這陸玉竹一同前往其住所。
不到一刻鐘,馬車便停在了館驛之外。
府尹大人駕臨巡視,那縣令辛夷原本是想把自己府宅騰出來,但這位陸府尹卻以公事公辦爲由,乾脆的拒絕了辛夷的一番好意,一行人住於了縣中官驛之內。
此番陸玉竹隨父出巡,原本也只是爲了散心養神而已,聽聞這當塗城外有一座念慈庵,便搬入了庵中靜居,並未隨父一同入城。
便是因此,那馬勃纔沒能認這位府尹千金。
昨夜自遇上石韋之後,陸玉竹一大早就來到館驛見過父親,說與了此事。
那陸玄明也略懂些醫術,聽了陸玉竹轉述的一番診斷之詞,自也驚奇於這當塗小縣,竟然有這等醫術高明的奇人,遂是準了女兒去請那郎中前來一見。
入得館驛,陸玉竹本是想帶着石韋去見其父,但聽下人言,府尹大人正在內室中商討公事,陸玉竹便叫石韋在外堂稍坐片刻。
吩咐下人奉上茶點之後,陸玉竹便說去換件衣服,待會再過來向父親引薦於他。
“小姐請便。”石韋目送着陸玉竹離去,便閒品起香茗來。
內室只一牆之隔,石韋好奇心起,便故作隨意的晃悠到了牆邊,豎起耳朵想聽聽隔壁那位府尹大人在說些什麼。
忽然之間,他的眼眸一動,牆那邊,他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縣令辛夷的聲音。
“陸大人,下官已派人去抓那個通敵賣國的賤民,他絕對跑不掉。”
石韋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位辛縣令口中的“賤民”,想來就是自己了。
“辛縣令,本府向來公正行事,並非是本府故意找你麻煩,實是因有人告你包庇惡霸,袒護通敵賣國之徒,這麼大的事,本府不得不詳加嚴查。”
接着又是一個沉悶嚴肅的聲音,應當就是那江寧知府陸玄明。
“大人公正嚴明,下官佩服之極。下官這也是一時爲奸人矇蔽,纔會有所疏忽,不過請大人一定不能輕信奸人的誹謗,那些密告統統都是誣陷之詞。”
“誣不誣陷的,還是等本府查明瞭再說吧。”
“是是,大人說得是。”
……
內中那辛縣喊了一通冤枉,陪了一番笑臉,片刻之後,辛夷巴巴的告退而出。
他倒退着出來,長鬆了一口氣,抹着額頭的汗珠轉過身來,一擡頭,驀的瞧見石韋正笑眯眯的站在他眼前。
“辛大人,好久不見了。”石韋冷笑着問候了一聲。
“石韋……你……你怎會……”
辛夷一臉驚駭,彷彿見了鬼一般,整個人冰僵在原地,手指着石韋,結結巴巴半天吐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