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
一道聲音傳來,沈聰部下那些兵丁分開一條路,一個白白淨淨的胖子走了進來。
此人應該不到四十歲,滿臉富態,雖然穿着官服,但卻更像是一個笑面虎的奸商。
“劉廣利!”邱元彬陰沉着聲音說了一句。
蘇陽自然知道此人是誰,成都府路常平使。
蘇陽爲倉部郎中,負責宋國倉庫管理,但卻也只是一個統計督查,並不是親自去管某一個倉庫。
這常平使,卻主管一路的所有糧倉,人事任命,以及平抑物價,都由常平使來決定,連轉運使都無權干涉。
因爲常平使司和提刑司,本就是朝廷用來分割轉運使的權利,所設置的機構!
如果要用一個比喻,蘇陽就好比是中央糧食管理科的官員,而這劉廣利,則是某省糧食廳的官員,從三品,論品級比蘇陽這個倉部郎中,高了好幾個品級。
但是中央的官員,哪怕是一個芝麻小官,來到地方都是上使,更何況蘇陽手裡還有聖旨,就相當於是欽差!
若沒有欽差這個身份,蘇陽還真不會來趟這個渾水!
“哈哈,邱大人可是許久未來這蜀倉視察了,今日怎麼有餘暇來此啊!”
劉廣利笑呵呵的看着邱元彬,雖然邱元彬是正二品,但是他似乎也沒有將這個執掌一路軍馬的邱元彬放在眼裡。
顯然是那沈聰,都聽這個劉廣利的,而不是邱元彬這個頂頭上司。
“本官聽說有官糧入庫,特來看看,我部軍糧,也該發了吧!”邱元彬冷冷的說着,態度自然不好,但似乎也沒有翻臉的意思。
“邱大人這麼一說,還真是,那就請邱大人先去喝兩杯茶,下官這邊忙完了,就給邱大人清點糧草!”
“不用了,本帥還有軍務,自會派人來領取靈草,走!”邱元彬這時候怎麼可能留下。
“邱大人還是留下的好,否則,你我面上都不好看!”劉廣利的聲音傳來,對着那沈聰一使眼色,沈聰揮手,那羣糧倉守軍手裡的長槍擡起,阻攔衆人的去路!
“沈聰,你放肆!”
邱元彬怒喝一聲,但是那沈聰缺不說話,而劉廣利不陰不陽的道,“邱大人是明白人,你這安撫使,可是樞密院在管,只要邱大人配合,咱們還是老規矩,有什麼好處,都不會少了邱大人那一份,否則...”
邱元彬聞言,臉色黑如鍋底,餘光在蘇陽臉上一掃,卻發現蘇陽面色如常,他心裡說着,這狀元公,還真是沉得住氣。
劉廣利這話,讓他有些爲難,身爲一路安撫使,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種事,各州各府,都是如此,而大小官員,有幾個沒拿份例。
只是他參與的不多,拿的不多,知道的也不多。
而這些人的瘋狂,似乎還在他的預料之外。
就在邱元彬遲疑的時候,蘇陽卻拍馬上前,朝着那劉廣利靠近了幾步。
劉廣利身邊的士兵,立刻將長槍對準蘇陽,彷彿是怕這個親兵對劉廣利做什麼。
“你就是成都府路常平使劉廣利!”蘇陽居高臨下的看着劉廣利。
劉廣利朝着邱元彬看了一眼,但是邱元彬卻沒有任何反應。
“你是何人?”劉廣利現在,要是將這還當做邱元彬的親兵,那就是傻子了。
蘇陽從懷裡取出那一份聖旨,齊肩舉起,“本官戶部倉部司郎中,奉聖旨督查蜀地倉儲事宜,爾等還不跪下接旨,想要造反嗎?”
劉廣利的臉色瞬間變了,“你、你不是在轉運使司衙門...”
他說道這裡,立刻停了下來,此人的反應也是飛快,“大膽,竟敢冒充上使,僞造聖旨,還不給本官拿下!”
“誰敢,這位乃是當朝二品廬陵郡公,新科狀元,奉旨辦案,你們想要謀反,誅滅九族嗎?”邱元彬怒喝一聲,他知道,自己現在騎虎難下,如果蘇陽出事,自己也要跟着完蛋。
廬陵郡公,新科狀元,如果在自己地盤上出事,他這輩子,別說做官,牢飯都不一定吃得上,新帝登基,恩科狀元,卻在自己地盤上,被自己帶的兵殺了,朝廷不要臉面,這個鍋,他不背誰背!
邱元彬這一聲,瞬間讓蘇陽的身份拔高了一大截,廬陵郡公,普通士兵或許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是那今科狀元,對於普通人來說,就是文曲星下凡!
“陛下已知蜀倉虧空,着本官前來查辦,陛下有旨,只誅首惡,都統以上罰俸三月,餘者不糾,若是有人助紂爲虐,以謀逆論處,株連九族,來人,將劉廣利拿下,反抗者,格殺勿論!”
蘇陽的話一出口,常勝一夾馬腹,朝着劉廣利衝去,秦虎所帶的士兵,有二三十人護住蘇陽,其餘跟着常勝衝了出去,他們此時都是親衛的裝束,手裡握着長槍,雖然沒有衝刺的距離,但是馬匹俯衝,氣勢如虹,那些被聖旨和蘇陽身份震懾的士兵,立刻就退了一大半。
“沈聰,攔住他們!”劉廣利嚇得臉色煞白,驚慌失措的後退。
沈聰略一猶豫,一把抽出腰刀,呼喝一聲,殺向常勝,在沈聰身邊,還是有一小半跟了上去,人數比常勝身邊的多了一倍不止。
“殺!”
常勝本來身材魁梧,這時候又在馬上,手中長槍向前揮出,鐺鐺鐺的幾聲,衝在最前面的幾名士兵連人帶槍被掃飛。
秦虎等人雖然不是禁軍,但戰鬥力,絕對不會比禁軍差,而這裡守衛的士兵,本就是地方廂軍,還有一部分是鄉勇,那裡是這些人的對手,幾乎是一個照面,就有十幾人殺傷,倒下一片,而馬匹衝擊過去,沒死的也瞬間被踩踏,沒了氣息。
沈聰似乎是知道自己跟劉廣利分不清楚,所以這時候,帶着自己手下的親信保護者劉廣利,似乎想要逃入糧倉之內。
只要糧倉之內放下閘門,常勝等人騎馬也不可能衝進去,而這邊的消息傳出,轉運使和蜀地劉家,自然會做出反應。
“邱大人,隨我誅殺叛逆!”蘇陽一把抽出挎在腰間的長劍,直接縱馬衝了出去,同時口中對那些一臉恐慌遲疑的守軍呼喊,“放下兵器,跪在地上,擅動着,以謀逆論處!”
秦虎等人護着蘇陽,從側邊繞行,要去阻攔劉廣利的去路。
邱元彬眼中閃過掙扎之色,但是,卻明白,劉廣利那羣人,完了。
而自己,現在跟蘇陽,不可能對着幹,而自己雖然也拿了錢財,但並不是什麼大事,只要這一次的事情解決,他頂多是一個失察和統軍不利的過錯,能做到安撫使,又豈會沒有點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