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流水,白雲悠悠,山野間,一座水榭廊橋邊,清影依稀。
作畫之人,工筆不俗,只是略顯稚嫩,但是卻沒有落款。
不過蘇陽已經隱約猜到,這幅畫,並非趙佶收購,而是出自其自己手中。
或許此刻,這瑞王趙佶,希望的生活還是忘情山水之間,逍遙自在。
即便是在自己記憶中的歷史上,趙佶依舊是一個多才多藝,唯獨不懂爲君之道的皇帝。
畢竟,趙熙從小,就是被當做儲君教育,而趙佶,若是學爲君之道,只怕會讓一些人感覺不自在了。
趙佶的聰慧,不弱於趙熙,只可惜,無人能教他君王之道。
一股陰霾,在蘇陽腦海中浮現,趙熙雖然年輕,但也算是一個合格的皇帝。
以目前的形勢來看,趙熙並沒有偏離自己的使命,或許會比蘇陽記憶中做的更好。
但是,他還會不會英年早逝,這個逍遙王爺趙佶,會不會被趕鴨子上架,成爲那個不善王道的昏庸君王呢?
趙熙親政,展現出的勃勃雄心,雖然有些急切,但的確讓蘇陽感受到這大宋煥發的生機。
他原本焦灼急切的心態,反而平靜下來,否則,對於變法,自己會表現的比章淳更加急切。
但這一次見到趙佶,蘇陽下意識的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事情,趙熙,是否真的擺脫英年早逝的命運?
如果因爲自己的介入,歷史車輪發生改變,那一切都不是問題。
但如果沒有呢?
蘇陽莫名的感覺焦躁,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少年,還有一定的可塑性。
但是,蘇陽需要面對的現實,就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身份,有些敏感。
在趙熙尚未有子嗣出生的時候,趙佶就是第一繼承人!
而蘇陽,如果介入趙佶的教育成長,絕對會出現意想不到的問題,哪怕趙熙如今對自己很信任。
但是,放任趙佶這樣成長下去,如果歷史車輪沒有大的變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爲泡影。
從蘇陽瞭解的情況來看,趙佶的聰慧,不弱於兄長趙熙,只是趙熙從小是被當做儲君培養,而趙佶,顯然不會如此教導,然後,突然有一天,讓他上崗當皇帝,說實話,真心有些強人所難,投胎是個技術活,當皇帝,尤其是當一個英明的君主,更是一個技術活!
蘇陽沉思良久,趙佶並未打擾,以爲蘇陽在想給自己這畫作上題詞呢。
但是,蘇陽卻沒有在畫作上落筆,而是在旁邊的宣紙上,寫了一片文章。
趙佶很是奇怪,湊上前去看,只見蘇陽寫的,是一篇名爲《勸學》的文章!
君子曰:學不可以已。
青,取之於藍,而青於藍;冰,水爲之,而寒於水。木直中繩,輮以爲輪,其曲中規。雖有槁暴,不復挺者,輮使之然也。故木受繩則直,金就礪則利,君子博學而日參省乎己,則知明而行無過矣。
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不聞先王之遺言,不知學問之大也。幹、越、夷、貉之子,生而同聲,長而異俗,教使之然也。詩曰:"嗟爾君子,無恆安息。靖共爾位,好是正直。神之聽之,介爾景福。"神莫大於化道,福莫長於無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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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積善成德,而神明自得,聖心備焉。故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不積小流,無以成江海。騏驥一躍,不能十步;駑馬十駕,功在不捨。鍥而舍之,朽木不折;鍥而不捨,金石可鏤。蚓無爪牙之利,筋骨之強,上食埃土,下飲黃泉,用心一也。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鱔之穴無可寄託者,用心躁也。
...
趙佶雖然沒有完全看懂這篇文章,但是卻也覺得這字句錘鍊,極爲順暢。
"兄長的文章真是妙極了!"趙佶說了一句,蘇陽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麼。
一篇勸學,自然不可能就改變趙佶的命運,但蘇陽已經有了決定,找機會給趙佶找一個好老師。
雖然,蘇陽不知道趙佶現在是在跟什麼人學習,但從記憶中的結果來看,這個老師,並不合格。
蘇陽寫完勸學,也就告辭離去,黑衣人跑了,但是那鐵劍青年還在。
回到開封府,蘇陽吩咐人封鎖城門,全城緝拿刺客。
天子腳下,居然出現如此狀況,還真是無法無天。
只是那鐵劍青年,雖然只是被箭矢劃破手臂,但此時卻陷入了昏迷。
弩箭有毒,雖然沒有見血封喉,但只是劃破皮膚,居然都能讓一個內家功夫不俗的高手中毒昏迷,可見其毒之烈。
開封府內的醫者對此束手無策,只是根據其症狀,診斷出是一種蛇毒,但是蛇毒千百種,如果不能準確找出是哪一種,根本無法及時治癒,而蛇毒,一般發作的時間都極短。
對於醫術,蘇陽只是知道一些急救方法,根本談不上精通。
開封府內的大夫算是經驗比較豐富的了,但是限於醫療手段的匱乏,難以甄別出蛇毒的種類。
"老鍾,帶我名帖,去太醫院請錢太醫!"
蘇陽想起來之前跟沈括說起科學院的事情,沈括提起醫科的設置,推薦了幾個知名神醫,而錢乙,正是其中之一。
錢乙在京城貴族之中,也是名氣不小,曾經治癒過某位皇子,被神宗賜予太醫丞的職務,雖然只是四品,但在當朝,即便是王公貴族,也頗爲禮遇。
如果不是此刻需要緝拿刺客,蘇陽或許就要親自跑一趟了。
鍾伏虎去請錢太醫,蘇陽則繼續追查黑衣人的下落及身份。
"大人,這孩子,似乎是被嚇到了,不哭不鬧,也不說話,大夫說是驚嚇過度,也是束手無策,需要慢慢調理!"
秦虎將蘇陽帶到一個房間裡,兩個年輕的侍女正在房間裡安慰那個鐵劍青年懷中抱着的孩子。
這孩子只有五六歲,身上的衣服是剛剛換下的,臉色蒼白,即便此時已經五月,依舊臉色鐵青,瑟瑟發抖,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蘇陽走進來的時候,那孩子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兩個侍女手邊放着的飯菜,也是一口未吃。
"孩子,別怕,這裡沒有人傷害你..."
"你告訴叔叔,叫什麼名字?"
...
蘇陽問了幾句,毫無反應,而他伸手在這孩子手腕摸了一下,小手冰涼,脈搏跳動也比正常人快許多,顯然,是被嚇傻了,身體機能紊亂所致。
蘇陽雖然不懂醫術,但卻知道,此時如果能夠幫其梳理經脈,應該能起到一點作用。
蘇陽將手落在這孩子後背,一道若有若無的青色氣流涌入其體內,蘇陽控制這股內力,緩緩在其經脈之中流淌。
不到一刻鐘,這孩子的身體漸漸溫暖,靠在蘇陽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