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兄!”
“蘇兄來的正好,看看雲鶴先生這首寒菊!”
雲鶴先生,蘇陽也聽聞過,是宋國一名頗具才氣的名士,而且鳳骨傲然,曾經在朝堂爲官,卻因性格孤高最終歸隱山林。
數年之後,朝堂變故,他的冤家對頭倒臺,這纔再次入朝,如今在禮部任職,前兩次科考,也都是主考官之一。
主考官的喜好,歷來都是文人才子要研究的對象,因爲你的文章再好,跟主考官不對脾氣,也是白搭。
蘇陽和另外兩人打了招呼,也僅僅是記住了姓什麼,他看向那面前展開的卷軸。
寒菊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蘇陽看了,心中莫名的想到,這雲鶴先生,倒是跟自己前世有些相似,文人風骨,書生意氣,但這種性子,在朝堂之上,只怕很難立足。
而禮部,負責考覈,或許是他最爲合適的職務吧!
這樣的人,或者說前世的自己,蘇陽只能心懷敬佩,但是卻不打算再走一次老路。
原則底線不可破除,但人情世故,同樣不可能置之不理。
若不能爲官,如何爲民?
只要不是原則底線的事情,都是可以變通的。
“蘇兄,品評幾句吧!”一個跟蘇陽年紀相仿的少年說了一句,似乎等着蘇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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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有七八個人圍了上來,雲鶴先生的詩詞被人追捧,也是人之常情。
“蘇某不過一後學末進,如何敢去品評雲鶴先生的詩句,不過這雲鶴先生的風骨,值得欽佩!”
“只是欽佩而已嗎?”一道聲音傳來,蘇陽看到孫廣明那傢伙又跳了出來。
不過對於孫廣明的話,蘇陽無意去接。
隨口問徐正涵,這首詩的來歷!
被蘇陽直接無視,孫廣明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這時候再上去糾纏蘇陽,又顯得落了下場。
反倒是在他身邊,那個白雲聰接了話茬,“雲鶴先生文人傲骨,實乃我輩典範,不如今日,我們的詩會就以菊花爲題如何?”
“雲聰兄所言甚是,就以菊花爲題!”孫廣明立刻點頭,又有幾個人符合,這詩會的主題,變成了詠菊。
不過蘇陽對此,並沒有什麼興趣,跟徐正涵聊了幾句,又去看其他幾處字畫,品質參差,但似乎並沒有比那雲鶴先生的寒菊更好的。
或許是蘇陽那首無題四言詩,讓他在江寧也小有名氣,雖然這名氣,遠不及徐家贅婿更醒目,但那些雪梅詩社的成員,也都對他還算客氣,當然要出去那孫廣明和白雲聰了。
已經有人開始作詩,而這些詩句,有些是自己的,也有些是引用別人的,但都會提前說出來出處。
出口成章,一蹴而就的並不多,時常是有人說出來兩句,其他人幫着提意見修改!
這也纔有了點詩會的意思,不過蘇陽卻只是聽着,並沒有發表意見,也沒有做詩的意思,過猶不及,這種出風頭的事情,沒有什麼意義。
詩會舉行了一個多小時,已經有了七八首和菊花有關的詩詞,雖然沒有什麼流傳千古的名句,但也還算通順,其中兩首,頗有意境。
一首是孫廣明的題菊。
寒風瑟瑟吹滿園,百花零落秋葉殘。
唯見籬笆金菊色,獨立枝頭待春歸!
這一首題菊,只能算是打油詩吧,但至少意境算是出來了,而其效仿雲鶴先生的意境太過明顯,如果那雲鶴先生真的是根骨清高,只怕也不會喜歡這種穿鑿附會的東西。
另外一首,則是一個叫齊思遠的青年,寫了一首頗爲別緻的詠菊。
前歲秋日九月八,江淮岸邊近漁家;此去經年無覓處,何夕再來賞菊花。
蘇陽看了看門口,徐慧君還沒有回來,而此時,這雪梅詩會,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
“蘇兄,今日這詩會,可是慧君定下的,到了此刻,慧君不見蹤跡,而蘇兄又一言不發,怕是不合適吧!”孫廣明再次開口,將蘇陽扯了進來。
旁邊有傳來幾道應和聲,很多人也都好奇,這徐家的上門女婿,是真有詩才,還是上一次真的如有人猜測,是從其他地方抄來的。
“亦恆,來一首吧,慧君不在,我們幾個兄弟也是湊湊熱鬧,可都得看你了!”徐家的一個青年開口說了一句,此人是徐茂才老爺子兄弟那一脈的,如今已經淪爲徐家旁支,雖然衣食無憂,但談不上大富大貴。
其年紀倒是比蘇陽還大兩歲,蘇陽也只知道,叫做徐正坤。
這時候讓蘇陽作詩,顯然並非是真的擡舉他,而是想要試探蘇陽的虛實,順便出出他的醜,因爲徐家不少人都在傳,蘇陽之前那死生契闊的四言詩,是別處抄來的,否則,徐家調查的時候,怎麼會給他下一個平庸的評論。
蘇陽皺了皺眉頭,他並不想出什麼風頭的,自己如今的位置,有些尷尬,需要一定的存在感,但不能太高。
可現在,不說,卻是不行了。
“一時之間,倒是沒想到什麼好的句子,思遠兄,只能藉藉你得光交差了!”剛剛跟齊思遠相談甚歡,所以蘇陽纔會如此開口。
齊思遠比蘇陽大一歲,看起來倒是頗爲和善隨行的一個人。
從他這首詩就能看出,也是一個風流才子,因爲這淮河岸邊近漁家,這可不是真的漁家,而是淮河之中的畫舫,此去經年,覓的只怕不是菊花,而是某個絕代佳人。
“亦恆若能斧正,幸甚何之!”齊思遠笑着,做出一個請字。
而蘇陽上前,在齊思遠的那首詩邊,改了兩個字。
前歲秋日九月八,江淮岸邊近漁家;此去經年無覓處,何夕還來就菊花。
他只改了最後一句的兩個字,再來賞菊花,還來就菊花,聽起來就沒有那麼生硬了。
“妙哉,亦恆這兩字改的妙極,乃畫龍點睛之筆啊!”齊思遠撫掌而笑,連正主都說了,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反駁。
詩會結束,徐慧君依舊沒有回來,但是卻讓人來說了原因,徐家有一批貨在途中翻船,雖然這損失,徐家可以承受,但產生的連鎖反應,卻需要及時處理,否則不能按時交貨,會對徐家的信譽造成嚴重的損害,她需要立刻調度,做出補救措施,而在這個通訊並不發達的年代,這種事情處理起來,實在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