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大宋大宋大宋”宋軍隊伍的吶喊聲整齊而又響亮,有節奏的呼喊聲,大大鼓舞了宋軍士兵的士氣和鬥志。與之相反的,蒙古軍士兵的吶喊聲就顯得十分雜亂不堪了,有的高喊,“弟兄們,頂住阿拉”有的大叫,“阿拉和宋蠻子拼了”更多的人則在驚叫,“娘呀大象向這邊來了快跑啊”慌張而零落,自然要埋葬在宋軍雄壯的口號聲中了。
和口號聲成正比的是戰場的局勢,兀良哈臺花費無數心血、時間和金錢訓練的戰象被賈老賊的一羣火豬所破,戰象不受控制的回頭逃命,立即就沖垮了蒙古軍整齊的前隊,蒙古敗軍和戰象聯手,馬上又替宋軍沖垮了蒙古軍兵力最爲雄厚的中軍,在這種情況下,蒙古軍想不混亂也不行了。而賈老賊果斷命令輕步兵和騎兵出擊,纏住了蒙古軍兩翼的騎兵,和他們攪在一起,不給他們任何反擊的機會,蒙古軍混亂的中軍也就成了宋軍的刀下俎案上肉。張世傑率領單兵戰鬥力最爲強悍的少數民族宋兵,文天祥率領火器操作熟練的兩淮宋軍,咬着兀良哈臺潰敗的軍隊尾巴就是不放,見人就殺,見敵就砍,直殺得蒙古敗軍血流成河,也殺得蒙古敗軍沒有絲毫集結和重新部署的機會。
追擊戰的關鍵是在兩翼,蒙古軍騎兵無論是在數量上還是質量上都過宋軍,如果讓他們有了喘息之機,重新集結反擊,那麼宋軍再想在平原上追殺蒙古步兵便有被攔腰切斷的危險。鑑於這個情況,賈老賊給負責兩翼的王安節和王立下了死命令,無論付出多少代價,都務必要把蒙古騎兵纏住而且賈老賊還頒下重賞,拿到一顆蒙古騎兵的人頭,獎緡錢百貫重賞和嚴令之前,王安節和王立兩支軍隊兵都爆出了難以想象的勇氣,王安節和王立都是身先士卒,率軍直接衝入敵人馬羣,然後就是不要命的下砍馬腿和上刺騎兵,和居高臨下的蒙古騎兵殺得平分秋色;楊晨煥和高鳴率領的大宋騎兵則在外圍機動遊擊,尋機衝散妄圖集結的蒙古騎兵。一時間,兩翼戰場上刀光劍影,血肉狂飈,敵我雙方都是死傷慘重。
兩翼的血戰中,王安節和王立二將先後負傷,但二將都是死戰不退,即便多處負傷,滿身是血,也仍然衝殺不休,受他們感染,宋軍步兵也個個奮勇,死命殺敵,牢牢纏住蒙古軍的兩翼騎兵。這麼一來,正被張世傑和文天祥攆着屁股砍的兀良哈臺就叫苦不迭了,中軍步兵隊伍已經崩潰,兩翼騎兵又被纏住,再這麼下去,兀良哈臺即便逃回靈泉又勢必傷亡慘重,無奈之中,兀良哈臺忽然想起正在西面待機的熊耳叛軍,匆匆派人去向熊耳叛軍求援時,得到的回報卻讓兀良哈臺差點氣歪了鼻子——熊耳叛軍竟然已經搶先逃回了成都了
“蠢貨豬一羣豬”兀良哈臺破口大罵,“現在你們那怕出一隊騎兵打賈老賊的後隊,我軍也有時間重新調整,這場仗誰輸誰贏還說不準可你們竟然跑了,難道你們都長着一羣豬腦袋?”兀良哈臺話還沒有罵完,王鶚就已經在旁邊慘叫道:“大王小心有個宋蠻子直接衝你殺來了”
兀良哈臺打了一個機靈,回.頭細看時,果然看到一名魁梧異常的宋軍大將手提雙刀,正在亂軍之中向自己筆直殺來,所到之處,蒙古將校士卒無一能敵,當者無不披靡。那將高喊道:“兀良哈臺老賊休走,大宋張世傑特來取你狗頭”兀良哈臺一聽腦袋都大了,“張世傑?這傢伙可不好惹”想到這裡,兀良哈臺不敢迎敵,只是催馬奪路飛奔,後面張世傑緊追不捨。這時候,兀良哈臺麾下的猛將忽刺出拍馬趕到,大叫道:“大王休慌,末將來也”
“快,快攔住張世傑。”兀良哈臺緊張.大叫。忽刺出二話不說,直衝過去迎戰張世傑,雖說宋蒙兩軍都早已淘汰了落後的武將單挑戰術,但混戰中的武將對決也不少見,所以對大將的武藝要求仍然極高,而忽刺出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曾經在兀良哈臺徵安南之戰中斬殺多名敵將。兀良哈臺深知愛將之能,正要仔細欣賞忽刺出如何斬殺張世傑時,讓兀良哈臺目瞪口呆的事生了——忽刺出和張世傑只硬拼了一刀,忽刺出的手中鋼刀就震飛上天,虎口也鮮血橫流,不等忽刺出驚叫出口,張世傑的第二刀已經當頭劈到,刀光閃爍間,鮮血與腦漿飛濺,忽刺出的頭顱竟然被生生劈成兩半看到張世傑如此威猛,不光兀良哈臺魂飛魄散,兀良哈臺身邊的親兵也嚇得撒腿就跑,把孤零零的兀良哈臺扔在大宋第一殺神張世傑面前。
“老賊休走”張世傑馬蹄不息,又.向兀良哈臺衝來。兀良哈臺這會也顧不得什麼指揮軍隊了,掉轉馬頭就是亡命狂奔,而周圍的蒙古軍士卒早已被驚象追兵衝亂,又見張世傑威猛無雙,嚇得肉跳膽戰,竟然沒有一人過來阻攔張世傑追殺兀良哈臺。一時間,兀良哈臺和張世傑一個逃一追,居然衝出蒙古軍大隊,也是直到此刻,兀良哈臺才現自己倉皇逃命間竟然離開了大隊保護,再想調整馬頭時,張世傑已經甩手一刀飛射而來,不偏不倚,正中兀良哈臺肩頭,刀鋒直透鎧甲,頓時血流如注,兀良哈臺慘叫一聲鬆繮去捂傷口,雙腿下意識的猛夾戰馬,失去馬繮控制的戰馬足飛奔,向着蒙古士兵的更爲稀少的西南方向逃了過去。
“老賊,納命來”眼見兀良哈臺已然落單,張世傑暗暗.歡喜,只是拍馬直追。無奈兀良哈臺所騎戰馬乃是中亞所產的汗血寶馬,張世傑的坐騎雖然也頗神駿,腳程上始終要遜色一籌,只能遙遙跟在兀良哈臺後方,無法拉近距離,而張世傑殺得性起,也不顧自己同樣落單,只是緊追着兀良哈臺不放,決心要斬殺兀良哈臺建立不世奇功。就這樣風馳電掣的一逃一追,兩人不知不覺已然南離戰場四五十里。
“唉,我怎麼這麼笨?”正追殺間,張世傑猛然想起身上.所負弓箭,暗罵一聲自己蠢笨,忙將鋼刀咬在口中,解弓搭箭一箭射去,張世傑的箭術乃是張柔親傳(兀良哈臺:我恨你,張柔。),雖不十分精妙卻也頗爲準確,第一箭便射中兀良哈臺頭頂盔纓,第二箭又射中兀良哈臺後心,只是兀良哈臺跑得太快,消去了大半箭力,箭鏃雖然破甲卻入肉不深,未能一箭致兀良哈臺於死命。但饒是如此,兀良哈臺還是疼得慘叫一聲,失去重心摔下戰馬。張世傑大喜過望,拋去弓箭舞刀衝上,大吼道:“兀良哈臺老賊,受死”
“我慘了”兀良哈臺絕望慘叫。可就在這時候,南面.忽有數十騎飛奔而來,爲一將大喊,“父王休慌,孩兒來也”聽到這喊聲,兀良哈臺頓時老淚縱橫,“術兒,快來救爹”說時遲,那時快,張世傑和阿術一南一北同時向兀良哈臺飛奔過來,又幾乎是在同時趕到兀良哈臺身邊,張世傑搶先一刀向兀良哈臺劈下時,阿術閃電舉槍架住,刀槍一撞,頓時火星四射,阿術和張世傑各退一步,力氣拼了一個平分秋色。
“張將軍,手下留.情。”鹹淳二年的宋軍閱兵時,做爲大理國使的阿術曾經與張世傑見過數面,所以認得。阿術沉聲說道:“張將軍,我父王背盟攻宋,是他不對,阿術在這裡先向大宋謝罪。但我父王也是受奸人蠱惑,還望將軍明查。”
“要打就打,少廢話。”張世傑見阿術帶來的騎兵也在急奔過來,當下不敢遲疑,趕緊接連三刀劈出,想把阿術逼開乘機兀良哈臺。誰知張世傑的刀快,阿術的鋼槍也不慢,接連三槍都架住了張世傑的快刀。阿術又沉聲說道:“張將軍,我知道你是賈太師麾下的第一猛將,但我未必就輸給你。不過我並不想和你打,只是想讓你平心靜氣聽我說幾句話。”
稍一耽擱間,阿術帶來的五十餘騎已經趕到,迅將張世傑團團包圍,場面的優劣勢隨之逆轉,兀良哈臺的氣焰也隨之囂張起來,一邊在士兵攙扶下站起,一邊氣勢洶洶的大叫道:“殺了這個狗蠻子殺了他亂刀分屍,給本王報仇”阿術帶來的蒙古士兵依令而行,一起向張世傑逼近,張世傑正要搶先反擊間,阿術卻喝道:“都給我住手,誰也不許傷害張將軍。”
兀良哈臺和阿術父子倆的命令截然相反,這下可難壞裡在場的蒙古士兵。阿術怕兀良哈臺又犯糊塗,忙飛快說道:“父王,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嗎?我們大理之所以能夠建國,全靠大宋在背後支持,本應該和平共處互不相反,可你卻聽信奸人讒言,與大宋刀兵相見,我大理國小民薄,如何是大宋的對手?聽孩兒一句話,乘現在這個機會,請張將軍向賈太師表達我們的求和誠意吧”
“怪不得阿術的軍隊駐紮到了眉州,原來他反對向大宋開戰啊。”張世傑恍然大悟。兀良哈臺則勃然大怒道:“無知小兒,你懂什麼?賈似道老賊之所以支持我大理建國,不過是想分裂我蒙古大軍現在賈似道老賊的目的已經達成,我們即便不向宋蠻子開戰,賈似道老賊也必然千方百計吞併我大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抓住機會奮起一搏,我們纔能有一線生機”
“那是王鶚和熊耳叛軍的鬼話”阿術反駁道:“大宋與太祖自玉斧劃江以來,從未與大理有過一次戰事,我們只需向大宋稱臣進貢,照樣可以請大宋皇帝再來一次玉斧劃江,兩國永結盟好。更何況大宋還有阿里不哥這個大敵,又豈能在大敵當前之際另開戰事?”阿術也知道很難說服頑固的老爸,便索性跳下戰馬,向兀良哈臺雙膝跪下,抱拳說道:“總之一句話,孩兒堅決反對向大宋開戰。而且在昨天晚上,孩兒已經派出劉琛去見賈太師,向賈太師表明求和誠意。”
“昨天晚上你派使者去見太師?”張世傑楞了一下,驚訝道:“我怎麼不知道?昨天晚上到今天大戰開始,我軍沒有見到你的使者啊?”兀良哈臺則冷笑道:“不肖逆子,你揹着孤派出去的劉琛,已經被人拿下交與爲父,現在就關在靈泉城裡。”
“什麼?”阿術大吃一驚。不等阿術再說什麼,兀良哈臺已經指着張世傑吼道:“還楞着幹什麼?還不宰了這個狗蠻子?”阿術帶來的士兵歸根到底還是兀良哈臺的部下,其中又以蒙古人和色目人居多,聞言自是舉刀上前,還好阿術及時又大叫一聲,“住手”乘着蒙古士兵爲難遲疑的那一剎那,張世傑一夾戰馬,連揮兩刀砍翻兩個敵人,從他們之間的縫隙間衝了出去。
“把這個混帳逆子拿下”兀良哈臺勃然大怒,先狠狠抽跪在面前的阿術一記耳光,然後指着張世傑逃去背影咆哮道:“追誰能殺掉那個射傷孤的狗蠻子,賞千金”
……
兀良哈臺的話也就是說說而已了,以張世傑的身手,被多人包圍的時候也許會吃虧,可要是到了快追擊戰中,那些追兵再想殺張世傑就難如登天了,還沒追出十里,蒙古騎兵就被張世傑射倒兩個,嚇得蒙古騎兵紛紛駐足,張世傑乘機逃出生天。而待張世傑奔回戰場時,宋蒙會戰已經接近尾聲,失去了主將指揮的蒙古軍隊毫無戰心,被宋軍斬殺和俘虜八千餘人,賴以自傲的象陣也全軍覆沒,殘餘軍隊在王鶚率領下逃回了靈泉城。因爲偵察到南面還有阿術的軍隊,賈老賊沒有乘勢攻城,僅是下令打掃戰場,緩緩撤回金堂大營,並派出斥候四處尋找張世傑。
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見到賈老賊後,賈老賊馬上一把拉住張世傑的手哈哈大笑,“世傑,今天你應該記功,如果不是你咬着兀良哈臺不放,不讓他有機會指揮騎兵反撲,我軍今天就算能贏,也不會贏得這麼多。哈哈,來人,賞張世傑玉帶一條,玉壁一對。”
賈老賊打仗一向都是當場頒賞有功之臣,賞賜的金銀珠寶也隨時帶在軍中。所以命令出後,親兵很快把玉帶和玉壁捧到了張世傑面前。張世傑剛剛謝過,賈老賊就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拿到兀良哈臺的狗頭?”
“末將無能,僅是射傷了兀良哈臺。”張世傑滿臉慚愧,又飛快把自己追擊中生的事稟報了賈老賊。賈老賊越聽臉色越是凝重,半晌才沉吟道:“想不到阿術還有這般見識,難得——其實大理軍隊只要乖乖聽話,本官也不想急着滅掉大理,萬一和大理打得兩敗俱傷,阿里不哥可就要揀大便宜了。呵呵,只要他們能拖到本官年老嚥氣,未必不能再現玉斧劃江的構想。”
“太師,這阿術武藝不俗,爲人又極有頭腦,若不能爲我大宋所用,將來必成大害。”子聰陰森森的建議道:“雖說他此刻願意與大宋通好,但難保他那天不會走是兀良哈臺的老路,對我大宋刀兵相見。乘此機會,太師何不借刀殺人,一勞永逸?”
“讓兀良哈臺殺掉他兒子,可能嗎?”賈老賊眼珠一轉,同樣陰森森的反問道。子聰獰笑答道:“太師此言差矣,自古帝王之家最薄情。倘若阿術威脅到兀良哈臺的王位和性命,兀良哈臺爲什麼捨不得殺這個兒子?”
“太師,阿術雖然是異族,可他對我大宋乃是一番好意。”張世傑被賈老賊和子聰陰冷的對答弄得全身寒毛直豎,做夢也沒想到賈老賊和子聰會歹毒到這地步。賈老賊聽出張世傑的不滿,便拍拍張世傑的肩膀,微笑說道:“世傑,你爲人爽直,不畏,這點本官很欣賞。可有一句古話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阿術不願與我大宋爲敵,是因爲他懼怕大宋軍威,倘若他有所機會,你又能保證他不殺我大宋子民?不奪我大宋疆土?蒙古韃子在中原如何荼毒我漢人百姓,難道你看得少了嗎?”
張世傑低下頭,有些被賈老賊的話打動。賈老賊揮手道:“世傑,去召集你的軍隊回營吧,阿術的事情你別管了,本官自有主張。”張世傑點頭答應,這才帶着賈老賊的賞賜離去。看着張世傑離去的背影,賈老賊臉上露出微笑,心說,“張世傑,其實我也是給你報仇——在歷史上,你可沒少吃阿術的虧啊。”
“太師,小僧已有一計,定可讓兀良哈臺和阿術父子反目,拼個你死我活,不是兀良哈臺殺了阿術,就是阿術殺了兀良哈臺。”子聰可不管賈老賊和張世傑怎麼想,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賈老賊採納他的餿主意。賈老賊大喜問道:“大師果然高明,妙計快請說來。”
“太師,你可派遣使者去見熊耳,然後……。”子聰附到賈老賊耳邊,低聲說出一個缺德得祖墳冒青煙的餿主意……
“妙妙子聰大師,你可真是本官的知己,本官太喜歡這條妙計了哈哈哈哈哈——”
夕陽下,血流飄杵的成都平原上,賈老賊和子聰的奸笑聲迴盪不休。恰好一陣深秋北風吹來,氣溫陡降,彷彿是老天爺都在爲這對狼狽爲奸的搭檔之歹毒而膽寒一般……
第四卷川中義第六十一章又是離間計
如雷的歡呼吶喊慶祝聲中,宋軍的正義之師帶着堆積如山的戰利品——主要是象肉、押着密密麻麻的蒙古俘虜,凱旋迴到金堂大營。進到大帳,賈老賊先是獎勵了有功之臣和處罰了個別的臨陣逃脫之徒,剛剛宣佈散帳,劉黑馬之女劉安鳳就找上門來。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治療,加上自幼習武體質強壯,劉安鳳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雖然身體還有些虛弱,卻也恢復了往日的嬌豔動人,而且對賈老賊的態度也有了些轉變,在賈老賊面前扭扭捏捏的說道:“何……那個,聽說你今天又打了一個大勝仗,恭喜你了。”
“多謝。”賈老賊微笑回答,心中早知劉安鳳來意。果不其然,見賈老賊不主動詢問她的來意,劉安鳳很快就漲紅了臉,羞澀問道:“那個,你答應我的事,什麼時候做到?”
“你是說打成都給你爹報仇吧?”賈老賊笑眯眯的問道。劉安鳳紅着臉點點頭,低聲說道:“你答應了我的,要殺了熊耳夫妻和汪良臣叔侄這些狗賊,給我爹報仇。現在兀良哈臺已經被你打敗了,你可以開始打成都了吧?”
“還不是時候。”賈老賊搖搖頭,又微笑說道:“兀良哈臺只是被本官打敗,並沒有被打垮,也沒傷到他太多的筋骨,這個時候向成都動進攻,我軍的後方就危險了。所以在徹底殲滅兀良哈臺之前,你還得耐心等上一等。”說到這,賈老賊猛然想起一事,忙補充道:“對了,劉姑娘,爲了讓我軍早些殲滅兀良哈臺軍騰出手來爲你爹報仇,你能不能幫本官一個忙?”
“幹什麼?不會又是想讓我去給你騙開那座城的城門吧?”劉安鳳打了一個寒戰,瞪着賈老賊警惕的問道。賈老賊苦笑道:“劉姑娘不要胡思亂想,本官一向品行端正,上次利用你騙開綿州城門,也是不得已而爲之,事後本官也很內疚。”劉安鳳滿臉不屑的撇撇小嘴,問道:“那你說吧,只要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我盡力幫你。”
“那好,你過來。”賈老賊站起身.來,拉着劉安鳳的小手走到沙盤旁邊,指着沙盤上的簡州位置說道:“你看,你三哥劉元興就駐守在這個位置,大宋從普州過來的軍隊必須從你三哥的防區通過,倘若你三哥願意借路讓道的話,我們的軍隊就可以對兀良哈臺形成兩面夾擊之勢,盡最快度解決兀良哈臺,然後再騰出手來對付熊耳。”賈老賊奇怪的看一眼劉安鳳,問道:“劉姑娘,你臉怎麼這麼紅?熱了嗎?本官的話,你明白沒有?”
“明白。”劉安鳳紅着臉答應一句,飛.快抽回被賈老賊握着的小手,又紅着臉問道:“那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一趟簡州,說服我三哥借道讓路了?”
“聰明”賈老賊打個響指,微笑道:“.只要你三哥劉元興願意借道,我軍就可以全力西進,讓本官有充足的兵力吃掉兀良哈臺,解決熊耳叛軍也更容易得多。”劉安鳳漲紅着臉點點頭,答道:“好吧,我馬上去簡州。”
“好,本官這就安排騎兵保護你去。”賈老賊大喜,又笑.眯眯的說道:“劉姑娘,如果你能說服你三哥歸順大宋,那對你們兄妹和我們大宋來說,更是一件兩全其美的事。”
“做夢你沒替我報仇之前,休想讓我去張這個嘴”劉.安鳳白了賈老賊一眼,沒好氣的哼道:“你也別派騎兵了保護我,以我三哥那個脾氣,看到你們宋國的人,哼所以,還是象以往一樣,讓張通保護我去就行了。”
“又是張通。”賈老賊也哼了起來。劉安鳳聽出賈老.賊話中的醋意,心中不由一甜,難得露出笑容說道:“當然是他,最起碼他爲人正派,品行比你強百倍。讓他保護我去,我自己安心。”
“那你先去叫張.通吧,本官還有公事。”賈老賊沒好氣的答道。劉安鳳嫣然一笑,當真如牡丹綻放,動人無比,又白了賈老賊一眼這才離開大帳。而賈老賊也沒閒着,又馬上傳來時任四川副提點的王世昌,任命他爲使者出使成都,並向這位被歷史埋沒的歷史英雄面授機宜。好不容易交代完一切,賈老賊親自將王世昌送到大帳門口,在大帳門前拉住王世昌的手叮囑道:“王大人,你這次到了成都城後,務必要以保護自身安全爲前提,千萬不能隨便冒險。總之你只要讓熊耳相信我們的話,你就爲我們大宋立下了大功。”
“下官明白,太師請放心。”王世昌向賈老賊鄭重行禮,這才領着從人離去。誰知王世昌前腳剛走,劉安鳳就衝進了大帳,紅着眼睛向賈老賊吼道:“賈似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背信棄義的老賊,我真是看錯你了”
“我背信棄義?我又怎麼背信棄義了?”賈老賊被劉安鳳罵得滿頭霧水。劉安鳳則氣得差點沒撲上來把賈老賊撕了,被賈老賊的親兵攔住後,劉安鳳哽咽起來,向賈老賊落淚道:“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剛纔還說要殺了熊耳狗賊,給我爹報仇,現在又派王世昌去成都城裡招降,你說的話都是放屁嗎?我……我真是看錯你了”
“原來是這樣。”賈老賊鬆了口氣,笑道:“你的耳朵還真好,從帳門到柵門有三十步,隔着這麼遠都能聽得到,看來以後本官得小心說話了。”劉安鳳哽咽着答道:“是張通,是他聽到了你的話。真沒想到你會無恥到這地步,剛剛纔騙我去勸我三哥,背過身來就把我給賣了。”
“傻丫頭,你誤會了。”賈老賊大笑,起身走到劉安鳳身邊,替劉安鳳擦着眼淚說道:“好了,別哭了,聽我告訴你原因。”安慰着,賈老賊低聲在劉安鳳珍珠般柔潤的耳垂邊說出了自己的打算,待到賈老賊說完,劉安鳳頓時破啼爲笑,向賈老賊埋怨道:“那你早說啊,我以爲你又來欺負我,又把我當猴耍。”
“這是軍中機密,怎麼能隨便告訴別人?”賈老賊愁眉苦臉的說道:“也就是你了,換成別人,本官寧願被人誤會,在事成以前也絕不會對他吐露一句。”劉安鳳心中一甜,低下了頭,汕汕說道:“如果熊耳那幫狗賊真向你投降呢?你會不會饒了他們?”
“當然不會。”賈老賊心說我傻啊,接納熊耳叛軍就會激怒田雄和夾谷龍古帶,那兩個傢伙來一個大宋版吳三桂打開劍閣關引阿里不哥入川,我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不過賈老賊當然不會把真正打算說出來,而是拉着劉安鳳柔軟的小手,色眯眯揉弄着說道:“他們是鳳妹的仇人,也就是大哥的仇人。爲了鳳妹,大哥當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賈老賊的話還沒說完,劉安鳳的俏臉就已經紅得象熟透了的柿子,抽回手羞澀說道:“別這樣,你的人看着呢。”賈老賊一笑,低聲說道:“那好,等你從簡州回來,我們再找沒人的地方單獨談這些事情。”劉安鳳的臉更紅,低着頭半晌才說道:“不理你了,我去簡州了。”說罷,劉安鳳轉身飛一般逃出大帳。
“呵呵,嘿嘿,哈哈。”劉安鳳前腳纔剛走,大帳中就響起一片會心的yin笑聲。子聰正要拍賈老賊幾句馬屁時,劉安鳳忽然又跑了進來,紅着臉向賈老賊說道:“你剛纔說的事,我可以說服我三哥也幫你,把你這齣戲唱得更象一些。”說罷,劉安鳳又飛一般跑了出去。
……
不說賈老賊在金堂大營裡盤算如何把敵人的女兒連皮帶骨吞了,也不說劉安鳳在張通保護下連夜趕往簡州去勸說劉元興讓路,單說肩負重拖的王世昌領着十餘名隨從快馬趕到成都城下後,立即打出白旗要求熊耳叛軍腦接見。因爲宋軍白天才大勝熊耳叛軍的新主子兀良哈臺軍,向來鼠兩端的熊耳夫妻不敢怠慢,趕緊打開城門,親自將王世昌一行迎進城中設宴款待,態度萬分親熱——當然了,期間唐笑少不得向英俊儒雅的王世昌大拋媚眼,暗送秋波,只可惜賈老賊用人得當,派來這個王世昌是個絕對的大宋主義者,對賣國又賣身的唐笑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聲氣,唐笑的媚眼算是白做給瞎子看了。(注)
宴會的氣氛頗爲尷尬,雖說熊耳夫妻和梅應春都對王世昌百般奉承,格外討好,可汪良臣和汪惟正叔侄卻是與大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鐵桿漢奸,又不放心熊耳夫妻不得不參加這個宴會,所以在席間少不得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對王世昌冷嘲熱諷,弄得賓主兩難。不過王世昌也懶得和這些兩面三刀的漢奸廢話,酒過三巡就直接向熊耳說道:“熊將軍,本官今天奉賈太師之命前來成都,是爲前日之事而來。”
“王大人請說,末將洗耳恭聽。”熊耳的肥臉上盡是媚笑,討好的答道。王世昌沉聲說道:“前們的使者曾言,大宋一調敗牽制你們的兀良哈臺,你們就無條件向大宋開城投降。今日大宋已然重創兀良哈臺老賊,賈太師特派本官前來詢問,你們何時遵守諾言?”
“這個?”熊耳苦起了臉。唐笑則又向王世昌拋個媚眼,搶着說道:“王大人,不是我們不想早日重回大宋懷抱,只是兀良哈臺兵強馬壯,今日雖然被大宋擊敗,但未傷其筋骨,我們如果貿然開城,只怕兀良哈臺即刻提兵來攻。這成都乃是四川糧倉,倘若落入他手,後果不堪設想,這點還望王大人理解。”
唐笑的鬼話也就去騙騙三歲小孩——是個人都知道熊耳叛軍在打隔岸觀火的主意,但王世昌也沒有當面揭穿,只是冷冷說道:“不用擔心,不出三日,我軍定取兀良哈臺人頭”那邊汪良臣忍不住了,冷笑道:“王大人好大的口氣,今日在戰場上,你們雖然佔盡優勢,仍然拿兀良哈臺大王的騎兵毫無辦法,甚至連靈泉城都不敢乘勢攻打——還想三天就拿到兀良哈臺大王的人頭?”
“不攻打靈泉城,是因爲我們沒有攻打的必要。”王世昌冷笑道:“汪將軍可曾知道,城池從那裡攻打最容易?”
“當然是城內。”汪良臣順口回答。唐笑卻猛然醒悟過來,忙向王世昌媚笑問道:“王大人,難道賈太師已經和兀良哈臺大王的那位部將聯繫上了?他準備向大宋獻出靈泉城?”
“不是部將。”王世昌搖搖頭,又看看從剛開始就一直語氣不善的汪良臣叔侄,汪良臣和汪惟正當然明白王世昌這是在趕他們走,立即裝着沒看見,繼續端坐不動。熊耳夫妻和這對叔侄只是同盟關係,也沒辦法趕走他們,熊耳只得厚着臉皮說道:“王大人,汪將軍他們都是末將的心腹,有話請但說無妨。”
王世昌疑惑的又看一眼汪良臣叔侄,遲疑片刻後才說道:“事關重大,我軍在兀良哈臺軍中的內應是誰,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今日賈太師是派本官來警告你們,倘若事變後兀良哈臺僥倖得逃,定奔成都而來,你們如果開城接納兀良哈臺入城,賈太師將認爲你們這是向大宋宣戰,即便毀了成都糧倉,我軍也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你們殲滅如果你們取下兀良哈臺人頭獻與大宋,那麼你們的一切投降條件,賈太師都可以鄭重考慮。”說罷,王世昌站起身來說道:“我的話說完了,何去何從,你們自己決定,告辭。”
“王大人,別急啊,再喝幾杯酒吧。”熊耳夫妻和梅應春趕緊盛情挽留,想再從王世昌嘴裡掏出些什麼來。王世昌卻搖頭說道:“王某不勝酒力,多謝了。總之熊將軍請記住本官一句話——只要拿下兀良哈臺的人頭,大理軍隊縱有百萬,也不足爲懼。告辭。”說完,王世昌不顧熊耳夫妻和梅應春再三挽留,徑直出城而去,汪良臣叔侄雖恨他恨得牙根癢癢,卻也不敢隨便阻攔扣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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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良哈臺的部下中出了叛徒?”王世昌走後,熊耳叛軍的幾個頭目就開始疑神疑鬼的琢磨王世昌的話中含義了。親爹被王堅的汪惟正先提出質疑,“這可能嗎?兀良哈臺精明過人又統兵有方,自大理建國以來就從沒有過叛徒,王世昌這個狗蠻子是不是在吹牛?”
“怎麼不可能?現在宋蠻子大兵壓境,兀良哈臺又遠離後方,部將之中出現叛賊也不是沒有可能。”汪良臣否決了侄子的意見——其實汪良臣也沒有把話說完,劉黑馬治軍何等嚴謹,可賈老賊的大軍一來,熊耳、劉思敬和汪良臣叔侄還不是接二連三的叛變,甚至還動兵變殺掉了劉黑馬。有汪良臣叔侄這樣的榜樣,還怕沒有兀良哈臺軍中的效仿者?
“我也覺得很有可能,畢竟兀良哈臺剛剛吃了大敗仗,軍心不穩也是當然。”唐笑以己度人,自然也相信兀良哈臺軍中出現了叛徒。唐笑又皺着蛾眉說道:“而且還有很關鍵的一點,王世昌如果是在騙我們,對宋蠻子又有什麼好處?如果宋蠻子是想用反間計,王世昌怎麼不說出叛變那人是誰?所以我認爲,王世昌很有可能說的是真話,所以纔沒有告訴我們那個叛徒的名字是誰。”
“夫人言之有理。”熊耳一向對唐笑言聽計從,唐笑認爲是真的,熊耳自然也認爲是真的。不過熊耳還有一個疑問,“不過兀良哈臺軍隊裡那個叛徒是誰呢?聽王世昌蠻子的口氣,那個叛徒應該地位很高。”
“不錯,地位高才能接近兀良哈臺,才能在兀良哈臺死後控制軍隊。”汪良臣附和熊耳的意見,汪良臣又分析道:“王世昌蠻子曾經說過一句——那個叛徒不是兀良哈臺大王的部將,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莫非這個叛徒是個文官?”
“文官?王鶚那個老東西?”熊耳驚叫道。唐笑白了熊耳一眼,呵斥道:“動動你的豬腦子吧?如果是王鶚動兵變,兀良哈臺死了還有阿術繼承大理王位,接替兀良哈臺控制軍隊,那輪得到他?”說到這,唐笑猛然驚叫起來,“阿術莫非是阿術?”
“有可能”汪良臣也驚叫道:“阿術從一開始就反對和宋蠻子開戰,所以才被兀良哈臺配到了眉州,他一怒之下,說不定就會幹出勾結宋蠻子動兵變的事來”
“而且阿術是兀良哈臺的長子和世子,兀良哈臺如果死了,他就可以順利成章的接管大理軍隊,重新和宋蠻子締結盟約”唐笑緊張分析道:“更關鍵的一點,阿術因爲反對和宋蠻子開戰,已經在兀良哈檯面前失寵,所以不排除他在戰後被兀良哈臺廢除世子嫡位的可能爲了王位,阿術想殺掉他的親爹提前繼位,也是順理成章”
“兒子殺老子,可能嗎?”熊耳驚訝問道。那邊一直沒機會開口的梅應春出來賣弄學問了,“熊將軍,爲了皇位弒父殺兄,這在歷史上太常見了。當年的玄武門之變,唐太宗李世民就殺掉他的哥哥和兄弟,逼着他父親李淵退位,後來李淵死得不明不白,就很有可能是李世民殺掉的。就是在我們蒙古,拖雷大汗還不是被窩闊臺大汗毒死?”
“我們得立即稟報兀良哈臺大王,如果讓阿術得手,我們幾個還不得死無葬身之地啊?”汪惟正跳起來大叫。恰好就在這時候,傳令兵飛奔進來稟報,“啓稟諸位將軍,兀良哈臺大王派遣使臣入城,要求面見諸位將軍。”
“來得好,我們正好可以把阿術準備動兵變的事稟報給兀良哈臺大王。”汪惟正歡喜答道。唐笑則提醒道:“我們的結論只是猜測,不能背上挑撥兀良哈臺大王父子相煎的罪名。所以,我們只能把王世昌蠻子的原話轉告給兀良哈臺的使者,讓兀良哈臺自己去琢磨。”
注:王世昌,史實人物,生年不詳。1277年南宋滅亡後,王世昌困守神臂城,雖糧盡援絕仍氣節不改,鼓舞全城軍民繼續抗蒙,獨力抗衡四川蒙古軍全川兵力近一年時間,終因糧盡城破,王世昌又率領最後的軍隊與蒙古軍隊展開巷戰,戰至最後一兵一卒,方纔自刎身亡,遺體被神臂城百姓冒死偷出,埋葬於葬於佛蔭側肖溝。在歷史上,漢奸熊耳和梅應春就是被他誅殺。很可惜,因爲和諧原因,這位民族英雄的事蹟鮮爲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