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阿拉!阿拉!”輕裝薄甲的蒙古騎兵一邊瘋一邊拋射出一波又一波他們賴以成名的箭雨,如雨似雹,密密麻麻又連綿不絕。
在如此兇猛的箭雨面前,躲在長盾背後阻擊的宋軍士兵情況還能好點,其他宋軍隊伍基本上只要敢於靠近他們一百五十步之內,都在這又密又快的箭雨面前割麥一般倒下,繼而潰散逃離,只能用唯一能和蒙古軍騎射箭雨抗衡的神臂弓還擊。對射之下,戰場上羽箭來往如蝗,閃亮的金屬箭頭橫來弧去,在天空中組成一橫一弧兩道金屬河流,橫的是宋軍的神臂弓,弧的是蒙古軍的弓箭,嗡嗡弓弦振動聲和嗖嗖箭鏃聲交相輝映,奏響了忽必烈軍中蒙古鐵騎的最後絕唱。
“蒙古鐵騎,果然名不虛傳。”在望遠鏡中看到宋蒙兩軍弓弩對射的壯觀景象,又看到蒙古騎兵那快如閃電的放箭速度,賈老賊忍不住向旁邊共同觀戰的一干心腹走狗說道:“幸虧咱們很少和韃子野外決戰——兩次大型野戰決戰,一次是利用了武陽關的狹窄地形,第二次是忽必烈突然被我們轟死,韃子軍隊失去指揮,兩次都沒有能發揮最強戰鬥力。否則光以我們的步兵,在野戰中想要對付韃子的鐵騎還真夠嗆。”
“全賴太師指揮得當,計策神妙,我軍才得以在兩次決戰中揚長避短,以己之長克敵之短。究其原因,太師當居首功。”宋軍衆將都異口同聲的拍起了馬屁——但也勉強算是實話。僅有投靠賈老賊不到一天地子聰說話沒有顧忌,一針見血道:“太師所言差矣,野戰之中,大宋的步兵方陣其實絲毫不用懼怕蒙古鐵騎衝鋒。蒙古鐵騎最擅長者,乃是弓箭,蒙古弓箭有效射程基本在一百五十步之內,而大宋的神臂弓射程足有二百七十步之遙,使得蒙古鐵騎無法通過弓箭騷擾破壞大宋步兵陣形。若是直接衝鋒,蒙古鐵騎將面臨大宋軍隊的神臂弓和羽箭輪流打擊;倖存者即便衝到陣前,大宋軍隊也有長槍、斬馬刀可以剋制戰馬。所以說在平原野戰中,大宋步兵的堅實足以剋制蒙古鐵騎的飄逸靈動。”
賈老賊和忽必烈不同,忽必烈是從諫如流卻有些優柔寡斷,賈老賊卻是能兼聽則明又極有主見,子聰非常瞭解賈老賊的這個性格,所以說起話來絲毫不用考慮賈老賊的面子。見衆人聽得入神,子聰便更不客氣的說道:“既然大宋步兵之強悍絲毫不亞於蒙古鐵騎,那爲什麼大宋軍隊爲什麼在野戰之中常常敗給蒙古鐵騎?換成賈太師帶兵,爲什麼又能對忽必烈百戰百勝呢?原因有很多,諸位若是有興趣,小僧可以爲諸位一一分析。”
“反正我們現在很難攔住韃子鐵騎逃走,乘着現在有空,請大師指教。”賈老賊微笑,做了一個洗耳恭聽的手勢。子聰讚賞地點點頭,答道:“大宋軍隊之所以在野戰中屢屢敗給蒙古鐵騎,原因一,機動力,勝了追不上,敗了逃不掉;原因二,糧道,蒙古鐵騎在野戰中無法擊潰大宋步兵方陣,卻可以迂迴切斷大宋軍隊糧道,糧道一斷,餓都可以把大宋軍隊餓死——大宋端平北伐之所以失敗,除了內部不和外,另一個主要原因就是糧道被斷,這才導致北伐軍隊崩潰!如果能解決這兩個弱點,那麼蒙古鐵騎在大宋軍隊面前完全不堪一擊!”
“這兩個缺點我也很清楚,也是我最頭疼地問題。”賈老賊點點頭,微笑道:“大師接下來要說的話,本官也很清楚了——本官之所以能對忽必烈百戰百勝,拋開大宋軍隊的武器改良不談,原因其實也很簡單——本官是打防守戰,糧道全在內線並由水路運輸,不用擔心糧道被斷,所以能夠把大宋軍隊的長處發揮得淋漓盡致!如果換成是本官主動進攻,深入中原去打攻堅戰,那本官絕對不會是忽必烈的對手。”
說到這,勝不驕又敗不餒地賈老賊往北方一指,微笑道:“就象現在,本官明明佔據絕對兵力優勢和絕對武器優勢,卻說什麼也攔不住韃子鐵的逃竄。”說罷,賈老賊一揮手,淡淡命令道:“讓步兵收兵,給楊晨煥傳令,叫他依計行事,讓大宋騎兵咬死韃子騎兵地尾巴,把他們逼進南陽城!”
旗號打出,抓緊時間給戰馬餵飽了草料的大宋騎兵衝鋒而上,咬上了已經疲憊不堪的忽必烈殘部尾巴,宋軍步兵則歸隊收兵,準備撤回漢水。賈老賊又向子聰笑道:“子聰大師,既然你我都很明白大宋軍隊的優點缺點,那麼大宋軍隊將來來北伐之時,面對阿里不哥的騎兵,又該以什麼戰術彌補缺點,消除隱患?”
“步兵光靠戰術和武器改良完全剋制騎兵,難。”子聰搖搖光頭,嘆氣道:“騎兵靈動而步兵堅實,兩者互相剋制,若能相輔相成,自然百戰百勝。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大宋不產馬匹,僅靠繳獲戰馬組建騎兵,騎兵數量很難提升上去;而阿里不哥久在漠北,麾下騎兵比之忽必烈更爲衆多,對於騎兵的重視也遠勝忽必烈。太師若是不能解決這個棘手問題,就休要提北伐之事。”
“大師所言甚是。不過大師也有侷限性。至少本官已有兩個辦法對付阿里不哥騎兵。”賈老賊微笑說道。正聽得入神地宋軍衆將一起大譁。子聰更是驚訝問道:“太師已有解決之法?而且還有兩個?請賜教。”
“第一個辦法。把韃子地騎兵變成步兵。”賈老賊微笑道:“本官知道一種瘟疫。可讓韃子戰馬大量死亡。對人和豬牛羊禽卻無影響。這個本官已經派人去海外疫區購買戰馬。設法運到中原傳播——只是海路遙遠。風浪多險。能否成功本官心裡也沒底。”說到這。賈老賊將目光轉向西南。悠悠說道:“這第二個辦法嘛。大宋旁邊正有兩塊產馬之地。只要把它們奪過來。就可以解決大宋戰馬匱乏之憂了。”
“大宋旁邊地兩處產馬之地?那兩處?”宋軍衆將一起追問道。賈老賊笑而不答。子聰則立即明白過來。忙向賈老賊合掌笑道:“原來太師早就胸有成竹。小僧倒是白擔心了。”賈老賊大笑。揮手命令道:“傳令全軍。帶上忽必烈地棺材。收兵回營了。”
……
什麼叫相逢一笑泯恩仇?用來形容子聰和黃藥師在襄陽見面地情景是最合適不過了!賈老賊和子聰率領宋軍主力凱旋返回襄陽時。一直象烏龜一樣躲在郢州地黃藥師聽說宋軍已經在決戰中獲勝。馬上領着衙內軍和好友范文虎範大將軍跑到襄陽來搶功勞了。也恰好在襄陽城水門碼頭上撞見與賈老賊並肩而行地子聰。這對曾經鬥得死去活來地活寶乍一見面。牛鼻子黃藥師馬上合掌向子聰行佛家禮。禿驢子聰則豎起一掌行道家禮。以示對對方地尊敬。不過在發現對
己都行反了禮節時。牛鼻子和禿驢忍不住握手大笑起恩怨煙消雲散。
“子聰大師,當初賈太師說你是我們大宋在蒙古的臥底,本道爺還將信將,現在看來,果然是真的了。”黃藥師笑眯眯的對子聰說道。子聰卻笑着打了黃藥師一下,笑道:“既然將信將疑,那你別亂說啊。你在窯子裡當衆說本佛爺是大宋細作,傳到忽必烈耳裡,結果害得本佛爺蹲了不少日子的大牢,還差點沒要了本佛爺地命,你說該怎麼補償本佛爺?”
“好說,一定補償。不過襄陽城基本上被打爛了,到郢州去,給你安排兩個姑娘侍侯如何?”黃藥師大笑問道。旁邊宋軍衆將正要呵斥對子聰不敬地黃藥師,子聰卻先笑道:“兩個姑娘那裡夠?起碼得四個吧?”黃藥師大笑答應,宋軍衆將卻一起昏倒——這對活寶真的是和尚道士嗎?
子聰和黃藥師在這邊有說有笑,賈老賊卻在那邊凶神惡煞的向義子董平高呵斥,“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成天只會躲在郢州喝花酒玩女人,叫你上前線你說不敢,現在前線將士出生入死打勝仗了,你倒跑來搶功勞了啊?滾回郢州去,別在這裡給老子丟人現眼!”董平高被賈老賊罵得連頭都不敢擡,只是低着頭唯唯諾諾的答應。旁邊子聰看不下去了,出來說道:“太師,這位應該是你地義子董平高董將軍吧?”
“就是他,不成器的東西!”賈老賊惱怒地答道。子聰笑道:“太師切莫動怒,我觀令公子面相,天庭飽滿、地角方圓又嘴脣寬闊,雖然不是猛將之相,卻是更爲難得的福將之相,太師何不讓令公子帶兵去追擊蒙古殘部,說不定又能立下蓋世奇功?”賈老賊好不容易纔把子聰從忽必烈那邊拉過來,自然要給他點面子,馬上點頭道:“看在子聰大師給你說情的份上,別急着滾回郢州了,把你的衙內軍帶上,給老子去追殺韃子敗兵去。”
“是,是,孩兒這就去。”董平高連聲答應,又小心翼翼的問道:“義父,孩兒的衙內軍在神臂城和龍尾州連遭折損,現在已經是兵不滿千了。孩兒能不能把范文虎將軍也帶上?他地嫡系也還有三千來人,可以助孩兒一臂之力。”
“可以。”賈老賊嫌范文虎礙眼,自然答應。收了范文虎不少好處的董平高歡喜答應,忙去召集部隊準備追擊,他地行軍參謀黃藥師正要與他同去時,子聰卻叫住黃藥師。子聰在黃藥師耳邊低聲說道:“黃道長,看在咱們有緣的份上,小僧再送你一場大功勞。你們追到南陽以後,可以……。”黃藥師聽完大喜,鼓掌道:“子聰大師,如果你這招真地準,那等我成功以後,一定請你到臨安喝十頓花酒,每頓都給你叫八個漂亮姑娘!”
……
賈老賊一黨倒是在襄陽城裡春風得意,以察必、塔察爾和伯顏三人爲首的忽必烈軍殘部可沒那麼好地命。呂堰鎮突圍戰中,已經疲憊不堪地忽必烈軍丟下了兩千多具屍體才衝破宋軍的阻截——這還多虧了賈老賊擔心宋軍傷亡慘重而手下留情,否則宋軍的步兵疊陣也不是那麼好惹的。期間,塔察爾和伯顏雙雙中箭,都被宋軍的神臂弓射傷,年輕力壯的伯顏還好點,中箭後還能堅持住,年過七旬的塔察爾就有些抗不住了。可無恥的賈老賊卻不肯給蒙古軍殘部絲毫喘息之機,又派出大宋騎兵追殺不止,塔察爾甚至想要停下來好生包紮傷口喝點水休息都做不到,只能用破爛軍旗草草包住腹部箭傷,繼續保護察必母子向北逃竄。
一方爲了活命逃得快,一方殺敵追得緊,戰鬥變成了比拼人馬的持久力,一逃一追奔出四十餘里,雙方同時接近歷史上曾經大名鼎鼎的新野鎮地時候,宋蒙兩軍騎兵地體力就決出了高下。忽必烈軍與叛軍、宋軍輪流鏖戰了一夜半天水米未進,更沒能有半點喘息時間,此刻已經是又渴又餓又累,無比希望能進駐只是一個小鎮的新野休息片刻,喝些水吃點飯,讓戰馬也休息一下。可新野的百姓大部分都被忽必烈抓到襄陽去填護城河或者幹苦役了,剩下的百姓也逃得乾乾淨淨,新野已是一座破敗不堪的空鎮,想要找出一顆米一粒麥都難,忽必烈軍根本無從尋找補給,後面宋軍又在緊追不捨,並且已經和忽必烈軍地殿後部隊交上了手。察必、塔察爾和伯顏等人無奈,只得匆匆商量該繼續往那個方向逃。
“新野的西面是鄧州,北面是南陽。”伯顏向察必和塔察爾介紹道:“其中鄧州近南陽遠,但鄧州城在兩年前已經被呂文德兒子地呂師+一把火燒了,戰亂連年又一直沒時間修復,城中百姓也基本上被抽光了,我軍難以尋到補給,一旦被宋人包圍後也無法堅守。南陽離新野比較遠,但那裡是我們的糧草轉運處,屯有大量糧食,駐有我軍重兵,城池也非常堅固,可以補給和堅守。”
“那去南陽吧,要是我們又被包圍在鄧州城裡,那就全完了。”塔察爾喘着粗氣說道。察必看一眼塔察爾小腹上還在滲血的傷口,擔心的問道:“王爺,那你的傷還撐得住嗎?如果不行,我們就先到鄧州去駐紮一夜,讓你休息一下。
”
“不用,不用。”塔察爾搖搖頭,答道:“皇后放心,本王這點小傷不礙事,不能因爲我誤了全軍命運。我們趕快向北,只要到了南陽,我們就安全了。”話雖如此,塔察爾卻感覺小腹箭傷一陣陣的抽疼,只是強咬住牙沒有哼出來。察必和伯顏見塔察爾堅持立即撤往南陽,察必便點頭道:“好吧,全速撤往南陽,王爺你如果撐不住就開口,我安排怯薛揹着你。”
、如雷地馬蹄聲又在新野荒鎮中響了起來,忽必烈軍殘部匆匆離開失去堅守價值的小鎮,選擇了繼續北上南陽之路。後面地宋軍騎兵大將楊晨煥和高鳴見了,雙雙笑得嘴都合不攏,連贊賈老賊神機妙算,料定忽必烈殘部不敢逃往鄧州。楊晨煥刀指北面大吼道:“繼續追,要讓韃子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大宋——!”
“大宋——!”大宋騎兵中爆發出歡呼,拍馬揚鞭直追上去。凡是遇到體力不支落下地蒙古騎兵,宋軍騎兵總是爭先恐後的包圍上去,亂刀將馬上敵人砍成肉醬,搶走戰馬做爲己用;只要能追到射程之內,殿後地蒙古騎兵也就成了大宋騎兵練習騎射的活靶子。總之一句話,體力相對充沛的宋軍騎兵是一邊殺敵一邊追擊,死死咬住蒙古軍殘部尾巴,不給筋疲力盡的蒙古騎兵半點喘息機會,新野通往南陽的路上,灑滿了蒙古士兵流出的鮮血。
天色不知不覺間已經全黑了,又下起了濛濛細雨,星月無光,倉促逃亡的蒙古軍殘部連火把都沒準備,只能
順着大路摸黑全進。不知是誰帶頭哭了出來,轉瞬軍殘部中便是哭聲震天,塔察爾、伯顏和欽察等將領雖然極力喝罵和鼓舞士氣,卻也始終忍不住淚水盈眶——出征時,蒙古的四十萬大軍何等威風壯觀啊?可現在呢,蒙古軍只剩下不到兩萬的殘兵敗將在秋雨中逃回來路,倉皇如喪家之犬,淒涼酸楚之情,已然無法形容。
不斷有體力耗盡地蒙古騎兵摔下戰馬,也不斷有身上插在箭矢的戰馬口吐白沫倒下,將馬上騎士壓得半死,落馬的士兵在地上掙扎着大聲哭喊求救,卻沒有一個同伴敢去救他——多一個人騎馬,就多一分被後面那羣殺人惡魔追上的危險;倒下的戰馬慘嘶着看在主人,雙目流出眼淚,可主人卻狠心的拋下它,徒步去追前面的同伴,或者逃入路邊樹林,消失在細雨黑夜中。細雨聲、哭泣聲、戰馬嘶叫聲、後面追兵喊殺聲和羽箭破空聲,組成了一首令人落淚的淒涼樂曲。察必大哭,她背上的真金也大哭。
十分幸運,到了半夜的時候,楊晨煥率領地宋軍騎兵始終沒能追上蒙古軍殘部大隊,賈老賊預先佈置在襄陽以北地曹世雄也始終沒有出現在蒙古軍殘部前方,而南陽城城樓上的燈火,已經象指路明燈一樣出現在窮途末路的蒙古軍殘部眼前。
“加把勁,前面就是南陽城了!”塔察爾強忍着箭傷疼痛,大吼道:“進了南陽城就能休息,就能吃飯,就能好好睡覺!”各級將領把塔察爾的話轉達,蒙古軍殘部總算奮勇起一點士氣,互相鼓勵的喊叫聲也大上了幾分。
足智多謀地伯顏卻憂心忡忡,放慢速度和察必、塔察爾等人並騎而行,說道:“皇后娘娘,王爺,南陽只怕也不安全啊。南陽城裡雖然有合刺將軍的三千多蒙古族士兵,但是還有張榮和張宏地一萬多漢兵,他們祖孫倆和宋人的關係你們也知道,要是他們……,我們就真的完了。”
“那怎麼辦?”察必的眼淚已經流乾了,只是沙啞着嗓子問道。伯顏咬咬牙,“爲了預防萬一,進城之後,我們得馬上和合刺將軍一起除掉張榮祖孫。”察必和塔察爾一起點頭,表示贊同。就在這時候,前方大路上忽然響起一陣馬蹄聲,一隊蒙古騎兵打着火把過來,爲首一名扎着環耳雙辮的將領大叫道:“皇后娘娘和太子可在?塔察爾王爺和伯顏將軍可在?末將沙志阿,是合刺將軍的副將,奉合刺將軍之命前來接應!”
“沙將軍,皇后娘娘和太子都在這裡。”伯顏大叫道。那沙志阿大喜過望,衝到察必面前翻身下馬,雙膝跪下磕頭,用熟練地蒙古語說道:“末將參見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千歲!太子千歲千千歲!”
“沙將軍平身,免禮。”察必沙啞着嗓子讓那沙志阿起身,又迫不及待的問道:“沙將軍,南陽城現在情況如何?附近有沒有發現宋人軍隊蹤跡?”
“回稟娘娘,南陽周圍並沒有發現蠻子軍隊。”沙志阿回答,又爲難道:“至於南陽城裡……。”
“南陽城怎麼了?”察必、塔察爾和伯顏三人大驚,異口同聲的問道。沙志阿答道:“回稟娘娘,南陽城沒什麼,只是合刺將軍收到大汗駕崩地消息後,爲了預防萬一,已經把蠻子張榮和張宏關進了大牢,合刺將軍說他未經娘娘同意就擅自囚禁世侯,有越權之罪,請娘娘原諒。”
“哦,原來是這樣。”察必和伯顏等人都長長鬆了一口氣,察必強笑道:“沙將軍放心,合刺將軍是爲了大局着想才囚禁張榮祖孫,有功無罪,我自會重重賞賜與他。”
“謝娘娘。”沙志阿向察必拱手,又說道:“皇后娘娘,王爺,伯顏將軍,你們請快些入城休整,追兵請交給末將阻攔。”同樣筋疲力盡的察必大喜答應,那沙志阿上馬將刀一舉,大吼道:“弟兄們,跟我上!殺光蠻子!”
“殺光蠻子!”沙志阿帶來地千餘名騎兵用蒙古語整齊大吼,跟着沙志阿從察必等人隊伍旁直衝向南。察必喜道:“想不到合刺將軍如此精明能幹,帶出來的軍隊也這麼強悍,我們總算有一處容身之地了。快走,全軍進城。”
“大宋!”“阿拉!”後方傳來宋蒙兩軍交戰的喊殺聲,察必、塔察爾和伯顏等人徹底放下心來,趕緊率領殘兵敗將直衝南陽城。到得城下,城門已經打開,吊橋也已經放下,城上燈火通明,插滿蒙古軍旗幟,一名蒙古將領在城上用蒙古語大喊,“皇后娘娘,蒙古的弟兄們,快快進城!我們已經準備好飯菜和草料了。”
“得救了,快進城!”得脫大難的蒙古軍殘部又哭又笑,連滾帶爬的衝進南陽城中,察必、塔察爾、伯顏和欽察等人也被簇擁在隊伍中,潮水一般衝進亮有不少燈火的南陽城中。城門處狹窄,無法容納接近兩萬的蒙古敗軍,先進城的隊伍只好跑進城中街道,這纔給後面的同伴讓出進城隊伍。更有不少筋疲力盡的蒙古士兵剛找到容身之所就摔下戰馬,滾爬着互相擁抱在放聲大哭,慶祝自己獲救,南陽城中很快哭聲一片。
“真金乖,我們已經安全了。”察必被堂兄欽察攙扶着下馬,趕緊放下背在身上已經一天的真金,哄着同樣哭幹了眼淚的真金說道:“好孩子,我們得救了,馬上就有牛奶喝了,又馬上有好吃的吃了。”說着說着,察必本已經流乾了的眼淚又滲出了眼角。
“不對!”伯顏突然大吼起來,指着街道旁邊的房屋吼道:“房間裡亮着燈,怎麼沒有人影?我們這麼多人進城,城裡的百姓怎麼都不起來看一看嗎?”
“上當了!這是座空城!”塔察爾也醒悟過來,趕緊掙扎着爬起來再要上馬。可就在這時候,南陽城牆上忽然一聲炮響,燈火大張,無數面硃紅色的宋軍旗幟樹立起來,一名宋軍將領站在旗下,哈哈大笑的聲音在夜空中傳得許遠,“狗韃子!認得我大宋曹世雄否?”
“放箭!”南陽四周的城牆上同時響起怒吼,無數支火箭拋射入城,只在眨眼之間,南陽城各條街道的房屋中就燃起火頭,並以難以想象的速度蔓延開來,轉瞬間就是滿城火起。夜風最大,南陽各條街道小巷烈火濃煙一起翻滾,火借風勢,風助火威,蒙古軍殘部在火海中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直燒得哭爹喊娘,人馬自相踐踏,死者無數。
烈火燒身間,察必母子嚎啕大哭,伯顏和塔察爾吼罵不絕,察必忍不住破口大罵道:“賈似道老賊,你的心腸到底是什麼做的?我們都這樣了,你竟然還想一把火燒光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