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停了一個白天的電,所以更新晚些字數也少些,請各位朋友原諒。)
和賈老賊猜測的一樣,忽必烈在聞知皇甫少華獻來賈老賊親生兒子之時,確實爲之欣喜若狂了一通,認爲這一次總算是抓到大仇人賈老賊的命根子了,以至於在同時聽到察哈臺汗國出兵鳳翔路都沒有大發雷霆----很大一個原因是因爲忽必烈知道他自己和各大汗國的關係實在不怎麼樣,刀兵相見只是遲早的事,有所心理準備。但隨着時間的推移,忽必烈逐漸發現情況不妙了,儘管臨安的細作報知說宋理宗已經允許賈老賊對忽必烈做出適當讓步以換回兒子,當事者賈老賊卻對此不理不問,擺出一副忽必烈愛殺就殺不關我屁事的態度。
剛開始時,忽必烈也懷疑賈老賊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不僅重獎了送來賈老賊親子的皇甫少華,還興致勃勃的制訂了一個與賈老賊談判的計劃,開放長江航線、重新對北方供應糧食和降低糧食價格當然是最基本的三大條件,除此之外,忽必烈還安排了一大堆附加條件以供與大宋使者討價還價。可條件準備好了,公文準備好了,談判的人手準備好了,就連招待大宋使者的車馬和館驛都準備好了,大宋使者北上的事仍然渺無音信,表現就象根本沒這回事一般。
隨着忽必烈軍隊的周邊環境和內部局勢卻越來越惡劣,忽必烈最後那點耐心也逐漸消磨殆盡。不得不在一天的早朝上主動提出這個問題,徵求羣臣地意見看法。面對蒙古文武百官,忽必烈開門見山的問道:“諸位愛卿,朕自俘獲賈似道老賊幼子之後,一直期待賈似道老賊爲了兒子性命而與朕主動談判,但時間過去兩月有餘,賈似道老賊對此還是沒有任何反應。諸位愛卿,以爲這是如何?”
“回稟大汗,此乃賈似道老賊欲擒故縱之罪。”忽必烈的鐵桿死黨郝經倒是一眼看出其中蹊蹺。向忽必烈建議道:“舉凡漢人,無不將骨肉至親放在首位,賈似道老賊又只有這唯一一子,不可能不對他毫無關心。而賈似道老賊對此不加理會,不過是害怕主動示弱被大汗在談判中盡佔先機,導致損失過大。微臣認爲,既然賈似道不急,大汗也不能急。左右賈似道兒子是在大汗手上。看誰先沉不住氣。”
“郝大人言之有理,臣等也都是這個意思。”姚樞、張文謙和竇默等謀士異口同聲的附和。忽必烈卻皺起了眉頭,用手指頭敲着桌子說道:“郝先生的意思。朕也明白,所以朕沉住氣等了賈老賊兩個月。但眼下朕的處境不妙,阿魯忽突然出兵鳳翔路,廉希憲即將到手的勝利眼睜睜飛了,北面開平戰事也和阿里不哥打得旗鼓相當,又和西南劉黑馬、兀良哈臺軍隊死活聯繫不上,朕的被動戰略局勢難以扭轉。而中原今年年景平平。軍隊糧草萬分緊缺。宋人若是再不向朕出售糧草,我軍怕是難以撐過這個冬天和來年春荒啊。”
說到這。忽必烈眉頭緊鎖的嘆了一口氣,遲疑道:“本來朕打算主動派遣使者出使宋國與賈似道老賊談判。但考慮到這麼一來朕等於是向賈老賊服軟,導致賈似道老賊乘機壓價,所以遲遲難以決定。”
“大汗莫慌,小僧有一妙計,定可叫賈似道老賊乖乖讓步。”忽必烈最寵愛地番僧楊璉真珈站出來,陰笑道:“大汗儘可派使者出使宋國,不過使者出發時,得把賈似道老賊兒子的手砍下一隻帶上!告訴賈似道老賊如果他不乖乖答應大汗的條件,那麼下一次就砍一隻腳,把四肢都砍斷就割他兒子的傢伙,最後才把兒子還給賈老賊。”
“不愧是高僧啊,果然是慈悲爲懷啊。”楊璉真珈的話惹來滿朝側目,卻包括所有蒙古族和色目籍將領都沒有吭一句聲反對或者支持。倒是郝經捻着鬍鬚微笑道:“楊璉大師此計不妥,賈似道老賊的孽子不到三歲,砍斷手足怕是難以存活,死了之後就沒有半點用處----依微臣看來,不如割下一隻耳朵送去給賈似道老賊,逼迫賈似道老賊遣使北上,與大汗重開談判。”
“郝先生與楊璉大師果然妙計,朕覺得不錯,你們以爲如何?”忽必烈鼓掌笑道。見忽必烈贊成楊璉真珈的提議,滿朝蒙古文武立即羣起響應,大肆讚揚楊璉真珈大師佛法高深,此計定然能讓賈賊低頭,宋人讓步。僅有已經失寵的子聰撇了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不曾想忽必烈地眼角餘光卻一直盯着子聰,馬上問道:“子聰,你剛纔說什麼?”
子聰嚇了一跳,稍一盤算後硬着頭皮咬牙答道:“回稟大汗,小僧剛纔說----此計果於狠毒,對一襁褓幼兒下如此狠手,非皇者堂堂氣魄。”
“子聰禿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子聰地話音未落,楊璉真珈馬上跳出來吼道:“非皇者堂堂氣魄?難道你認爲大汗沒有君臨天下的氣度?你收了賈似道老賊多少金錢美女,竟然這麼幫着他說話?”平時裡與子聰關係惡劣的衆臣也跳出來落井下石,大肆指責子聰對待賈老賊地態度過於曖昧,有通敵之嫌。\\\\\
“都給朕閉嘴!”忽必烈忽然怒吼一聲,站起來說道:“朕認爲,子聰此言大善!朕欲君臨天下,一統萬方,豈能用此陰毒之計?對一襁褓幼兒下此毒手?即便此計得逞,朕又有何面目面對天下人?”
“臣等有罪。”蒙古文武百官紛紛跪下,汗流溼衣。子聰卻鼓掌道:“大汗雄才偉略,冠冕堂皇。小僧佩服之至!”
“子聰,既然是你否決了這條計策。”忽必烈並不領子聰的奉承,淡淡說道:“那你給朕出一條計策,既了讓賈似道主動向朕服軟,談判交換兒子,又不能讓朕失了顏面氣度。”
“抓了別人地私生子做人質,還有什麼臉說皇者氣度?”子聰心裡嘀咕,嘴上卻賠笑道:“大汗,依小僧看來。楊璉真珈大師的計策其實可行,送一隻耳朵去給賈似道老賊作爲威脅,賈似道老賊只要還念一點骨肉之情,就不會不向大汗低頭……。”
“剛纔你還說送耳朵失了大汗氣魄,現在怎麼又要送耳朵了?”楊璉真珈一聽急了,打斷子聰的話道。不料忽必烈喝道:“蠢貨,給朕閉嘴,聽子聰大師說完。”喝退了楊璉真珈。忽必烈又向子聰問道:“子聰大師。你的計策裡,應該不是送真賈老賊兒子的耳朵吧?”
“大汗高明。”子聰微笑道:“不錯,小僧地意思真是如此。賈似道老賊與他兒子從未謀面,如何能辨別真假?所以不管給賈似道老賊送去多少手腳耳朵作爲威脅,待到談判達成之時,再將完整地孩子送還賈似道老賊,那於大汗的威名不但絲毫無損,世人反而會讚歎大汗計謀高超,譏笑賈似道老賊其蠢如豬。”
“果然妙計。此計正合朕意。就這麼辦。”忽必烈大笑道:“去找一隻小孩地耳朵,快馬送到臨安交給賈似道老賊。告訴他如果再不派使者來大都談判,朕下次就給他送一隻手過去。”朵用生石灰醃好,派人用快馬送到臨安交給賈老賊了。可賈老賊地反應卻讓忽必烈和子聰目瞪口呆----賈老賊把那隻耳朵懸掛到臨安城門上,並把忽必烈提出地要求也寫在耳朵下的佈告上,並自己掏腰包請來戲子在城門下演出新編的《刀下換子》,向圍觀的百姓講述陳用獨子換回張邦直遺孤的故事。最後賈老賊又派人給忽必烈送來一口棺材,請忽必烈將自己兒子的屍體入殮後送回臨安,表明自己的堅決態度。
“瘋狗,瘋狗!”看完臨安送來地急報,忽必烈差點沒把桌子給砸了,咆哮着大罵道:“賈老賊簡直就是一條瘋狗!他就這麼一個獨生兒子,竟然還送來棺材準備入殮,他真不打算要他兒子地命了?他不怕宋人那些腐儒指責他禽獸不如?”
“如果沒有陳那件事,賈老賊這麼做非受萬夫所指不可。”子聰爲難的答道:“可現在已經有陳舍子換孤的例子在先,賈老賊這麼做不但沒有人指責,那些腐儒反而會認爲賈老賊是在以身作則,號召天下漢人團結一致共抗蒙古了。”
“那現在怎麼辦?朕總不能白白掏錢替賈老賊養兒子吧?”忽必烈愁眉苦臉地說道:“朕現在才發現這個小雜種實在麻煩,養是替賈老賊白養,殺了有失王道,於朕的名聲不利。”
“不如把他禮送回臨安。”子聰建議道:“將賈老賊的兒子光明正大的送回臨安,天下人必然讚歎大汗寬仁爲懷,不以小兒要挾他人,有皇者風範。而賈似道老賊對大汗與阿里不哥之間一向是採取平衡策略,眼下大汗情況不利賈老賊也十分清楚,他必然會就勢下臺,重開宋人與蒙古的糧食貿易。”
“放屁!賈似道老賊與朕不共戴天,朕如何能釋放他的兒子?”忽必烈大怒,一口拒絕。子聰又壯着膽子勸道:“大汗,如果你握着賈似道老賊的兒子不放,賈老賊即便有心放鬆對你地糧食控制也不方便,他是個注重名聲地人,害怕擔上爲了一己私利而賣國求榮華的罵名啊。”
忽必烈不語,被子聰勸得有些心動。旁邊地郝經卻跳出來惡狠狠的說道:“大汗,子聰大師地話,你也能信嗎?漢人最重傳宗接代,香火傳遞,賈似道老賊就這麼一個兒子,怎麼可能完全置之不理?而且丁大全已經送來消息,宋人皇帝也同意了賈老賊向大汗做出讓步,賈老賊向大汗讓步並沒有說不過去的地方,爲什麼還要主動送還賈老賊的孽子?反倒讓世人認爲大汗是怕了賈老賊,所以把兒子雙手送還。”
“郝大人,你這話太失偏頗了。”子聰不悅道:“賈老賊態度已決,長期將他兒子扣在手中已經毫無用處,不如做個順水人情,還可以藉機從宋人撈一點糧食回來----據小僧估計,送回賈老賊兒子後,宋人皇帝至少要回贈大汗糧食萬石,以做禮尚往來。”
“子聰,你一直煽動大汗送回賈老賊兒子,到底是什麼意思?”郝經大怒道:“上次丁大全已經送來準確消息,賈似道老賊身旁確實新招募了一個叫劉秉恕的幕僚!那個劉秉恕,究竟是不是你弟弟?”
“小僧已經再三聲明,自出家後與家人再無往來,賈似道老賊身邊那個叫劉秉恕的幕僚,小僧並不知道他是否我的弟弟!”子聰耍起了無賴,又說道:“如果他確實是小僧之弟更好,小僧還可以乘機從他那裡弄到一些關於賈似道老賊的情報。”
“怕是子聰大師把大汗的絕密軍情送給劉秉恕纔對吧?這一次用一隻假耳朵去糊弄賈似道老賊沒有成功,只怕也是子聰大師的功勞吧?”郝經冷笑道。子聰伸出一隻手,微笑道:“請郝大人出示證據,子聰倘若真有賣國之舉,不消大汗動手,子聰當自刎謝罪。”郝經無語----這段時間雖然無數人盯着子聰的一舉一動,卻沒有拿到子聰與劉秉恕有勾結的一點蛛絲馬跡,郝經還真拿不出什麼證據。
“都給朕閉嘴。”忽必烈故作大方的哼道:“按嗔那顏之兄在阿里不哥那邊,塔察爾老王爺的侄子也在阿里不哥那邊,張弘範的堂兄張世傑現在是宋人的臨安侍衛步兵副都指揮,和韓震一起爲賈老賊鎮守臨安,史天澤次子的外甥女也被賈老賊的親兵副隊長拐到了臨安,朕是不是應該把這些家眷身在敵營的重將都殺得一乾二淨?子聰大師從二十年前就投入朕的幕府,朕相信他。”
“大汗英明,小僧粉身碎骨,難報大汗恩情之萬一。”子聰微笑着拍了一句馬屁。郝經卻象鬥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再不敢指責子聰有通敵之嫌,只是頑固道:“總之一句話,微臣堅決反對把賈似道老賊的孽子送回臨安,留一個人質在手裡,總比談判中兩手空空的好。”
“話雖然是這個道理,但賈老賊如果抱定了舍子取義的打算,朕拿着這個兒子又有什麼用?”忽必烈爲難道。郝經眼珠子一轉,湊到忽必烈耳邊低聲說道:“大汗,不如這樣,我們可以通過丁大全與賈老賊秘密談判,既給賈老賊留了面子,於大汗的顏面也可以絲毫無損。還有,我們可以讓丁大全在賈老賊的家眷親族中煽風點火,讓那些人對賈老賊施加壓力,逼迫賈老賊讓步再用子聰的辦法交還他的兒子,大汗還可以多撈回一些聲望。”
“此計可行。”忽必烈琢磨了半晌,終於點頭道:“你給丁大全寫一封信,動作要快,馬上就是正月新年,如果過年都不能讓前線的將士吃飽,那對士氣的打擊就太大了。”
給丁大全的信很快送了出去,經過六百里加急驛站轉送,沒用多少時間就把信送到了臨安,丁大全的回信卻比這更快。丁大全在信中回稟忽必烈,賈老賊其實早就和丁大全暗下里溝通,忽必烈要想和大宋秘密談判可以,但有前提條件----先把皇甫少華的腦袋送去給賈老賊表示一下談判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