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好消息!好消息!”趙孟關小時候的玩伴、現任信王府管家趙十三歡呼着,連滾帶爬的衝進趙孟關書房,因爲太過興奮的緣故,趙十三在進門時被門檻絆了一下,當場摔了個狗吃屎。見趙十三那副狼狽相,正在書房裡左摟右抱着兩名美女親熱的趙孟關忍不住冷笑道:“瞧你那副德行!什麼好消息能讓你樂成這樣?是皇上封本王爲太子了?還是趙還個白癡吃到魚刺卡死了?”
“賈少傅……賈少傅來了!賈少傅的官轎往這邊來了,剛纔賈少傅的親兵還提前送來拜帖,是來拜訪王爺你的。”趙十三捂住磕破皮的下巴,上氣不接下氣的答道。趙孟關大喜,在懷中兩名美女臉上各親一下,微笑道:“是個好消息,美人兒,快侍侯本王更衣,一會再陪本王去見賈少傅,要好好侍侯少傅噢。”
“王爺,你千萬不能帶女人去見少傅!”趙十三剛纔摔得極重,下巴上擦破了一大塊油皮,疼得呲牙咧嘴,“剛纔小人沒把說完,賈少傅不是一個人來,少傅還把他的女兒也帶來了,準備一起拜見少傅。”
“賈少傅帶女兒來了?帶那個臨安第一美人賈妙來見本王?”趙孟關嚴重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不過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感覺疼痛後。趙孟關馬上把懷中那兩個剛纔還與自己打情罵俏的美女推在地上,跳起來大吼大叫道:“你們倆個滾回房去,沒有本王命令,敢在賈小姐面前出現,本王把你們賣到窯子裡!趙十三,你過來侍侯本王穿衣,本王不能讓賈少傅和賈小姐發現本王身上有香粉味道,再去吩咐下人。準備最好的待客物事,大開中門,本王要親自到大門前迎接賈少傅和賈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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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恭喜王爺了,賈少傅帶女兒來拜見王爺……看來賈少傅很有可能將女兒許配給王爺啊。”趙十三按趙孟關的吩咐取來官服,又笑眯眯的向主子祝賀道。趙孟關咧嘴傻笑,興奮得簡直是語無倫次。“很有可能,否則賈少傅幹嘛要帶千金小姐來拜訪,咱們大宋國的女孩子可不比韃子女人,可以隨便見男人……哈哈,臨安第一美人啊……本王真想看看趙那個白癡現代的表情……幸虧本王沒象趙那麼早早就迎娶王妃……賈少傅,你真是大好人啊。”
穿好官服。仔細檢查身上沒有女人留下的脂粉味與胭脂口紅,站在大門口迎侯半天,一步三搖的賈老賊官轎仍然沒到。倒是趙孟關地親生父母魏峻和老四郡主先到了,不用說,這老兩口自然是來給有希望迎娶賈老賊愛女的兒子擂鼓助威的。正宗的一家三口又在門前等候了兩柱香還多的時間,賈老賊的官轎總算是出現在街道拐角處。
“小王趙孟關。拜見嶽……賈少傅。”因爲太過激動的緣故,趙孟關差點就把賈老賊直接叫成岳父大人。還好趙孟關反應得快及時改口,這纔沒有當場出醜。這時候,戴着一面純白麪紗地賈妙已經在侍女攙扶下走出小轎,向趙孟關、魏峻和老四郡主盈盈一拜,用銀鈴一般清脆動聽的聲音輕輕說道:“小女賈妙,見過信王爺,見過魏大人,見過郡主娘娘。”
“聲音真好聽。”從沒見過賈妙的趙孟關一陣心癢癢。忍不住偷眼去看賈妙。卻見賈妙俏生生的站在賈老賊身旁,淡然自若。清逸脫俗,雖然臉上戴着面紗無法看到花容月貌,但那秀麗的長髮、纖長的身條和迷人地腰段,卻也足以證明她臨安第一美人的稱號並非浮誇。想到賈老賊有可能把這麼一個大美人兒許配給自己,趙孟關簡直就心花怒放,歡喜幾乎手舞足蹈。倒是趙孟關那位郡主母親久經風浪,見過世面,及時暗暗踢了趙孟關一腳,微笑道:“賈小姐快快請起,真是一個乖女孩,賈少傅好福氣。”
“多謝四郡主誇獎。”賈老賊微笑。那邊魏峻也踢了兒子一腳,被賈妙絕世風情迷得神魂顛倒的趙孟關這才完全清醒過來,趕緊做出邀請姿勢,“賈少傅,賈小姐,外面風大,快請裡面說話。小王已經令人備下酒宴,請賈少傅千萬別嫌寒酸。”賈老賊拉起女兒地小手往裡走,邊走邊微笑道:“酒席就不必了,下官與妙兒剛吃過午飯,不過口有些渴,想要叨擾幾杯清茶。”趙孟關一聽趕緊大叫,“來人啊,趕快備茶,備最好的茶,把皇上賜本王的那斤獅峰龍井拿出來,再把冬天存的黎明雪雪水拿來,給賈少傅和賈小姐泡茶。”
“有點城府,別讓賈少傅把你看輕了。”魏峻實在看不慣兒子在賈老賊和賈妙面前那副奴顏屈膝模樣,出言低聲提醒道。趙孟關點頭答應,轉身卻又叫道:“趙十三,要用咱們家最好那把茶壺五龍金壺,最好地茶碗——金絲細瓷碗,千萬別拿錯了。”
趙孟關是一個新封皇子,在此之前僅是靠父母的俸祿收入養活,府邸自然比不上宋理宗親侄子趙地忠王府豪華,佔地面積也小上許多。但這對從小接受反腐倡廉教育的賈老賊來說,對趙孟關的印象反倒比較好一些,加上老於世故的魏峻夫婦口才頗爲了得,一番客套下來,賈老賊和趙孟關一家的關係頓時拉近了許多,言談甚歡。而趙孟關對此並不滿足,因爲賈老賊的女兒賈妙進房後都沒解下面紗,僅是撩起少許露出小巧白皙的下巴與殷紅櫻脣飲茶,但饒是如此,趙孟關仍然被賈妙那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冰清氣質所懾服,恨不得撲上去扯下那礙事地面紗,近距離欣賞面紗下傾國傾城地容貌。
“賈小姐,房間裡沒外人,把面紗遮下來吧。”看穿了兒子的急色相,老四郡主丈着年紀大又是賈妙長輩,開口要求賈妙取下面紗。“說起來咱們還是親戚呢,你地姑母是老身那皇上弟弟的愛妃,論親戚關係,你應該叫老身一句姑姑。”
賈妙甚是怕羞,先是習慣性的往賈老賊身後一縮,然後又將頭轉向賈老賊徵求意見。經賈老賊點頭允許後,賈妙這才羞答答地將面紗解下。面紗脫落、驚世麗容綻露的那一剎那,在場的人無不屏住呼吸,包括年輕時也算是個美人的老四郡主也心弛神搖,心說,“世上竟然還有如此美人?難怪皇上有一次說不該納賈似道姐姐爲妃,應該再等幾年。等賈貴妃的侄女出生。”而趙孟關乾脆就口水流出嘴角,他的父親魏峻比他好點,但也是失魂落魄。賈妙卻從沒被這麼多陌生人近距離注視。羞澀得秀眸緊閉,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上立時抹上一層嫣紅,更爲她增添了許多嬌媚。
忽然,趙孟關不顧自己地皇子之尊。也不顧衆目睽睽,更不顧禮儀。撲通一下向賈老賊雙膝跪下。嚇得賈老賊趕緊站起,連聲問道:“王爺,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王爺,下官可不敢當。”趙孟關卻顫抖着叫道:“賈少傅,小王對賈小姐一見傾心,懇請少傅將愛女許配與小王,小王他日若是一飛沖天,定然不忘少傅大恩!”
“什麼?”賈老賊很是大吃一驚。賈妙則羞得無地自容。趕緊藏到賈老賊背後,心一下子跳得飛快。趙孟關又大叫道:“賈少傅。小王對令千金一見鍾情,請少傅將千金許配小王爲妃,小王一定不忘少傅大恩!”賈老賊這會纔算聽清,勃然大怒道:“信王爺,下官這次來府上回訪,是感謝你的贈奴之恩,順便商議與蒙古韃子談判一事。但你貿然提出這個問題,恕下官不能答應,告辭了!”說罷,賈老賊氣呼呼的拉起賈妙就走,“妙兒,走,咱們回家。”
“賈少傅,切莫動怒,請留步。”雖然惱怒兒子的缺乏城府,但爲了兒子的前途着想,老四郡主還是厚着臉皮拉住賈妙,魏峻則拉住賈老賊,魏峻抱歉道:“賈少傅,信王爺年輕不懂事,做事冒昧,請少傅切莫動怒。”老四郡主則拉着賈妙的小手說道:“賈少傅,說句不中聽地話,你的反應太過了。自古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信王未娶,賈小姐未嫁,兩家又門當戶對,什麼都有可能,賈少傅爲什麼要氣成這樣呢?”
“老夫倒不是捨不得把女兒嫁出去。”賈老賊放軟口氣,又惡狠狠的說道:“老夫氣地是信王對政務的態度,眼下皇上命老夫爲與蒙古韃子談判的全權代表,忠王和信王都是副使,老夫來與信王商議政事,信王卻絕口不提公務,反而開口就向妙兒提親,信王對政務與皇上聖旨如此藐視,如何值得老夫將妙兒的終身相托?!”
“原來是這樣。”老四郡主和魏峻都鬆了口氣,一起對趙孟關訓斥起來,“信王,不是做爹和做娘說你,賈少傅生你地氣也是應該的,皇上交給你地差事你不操心去辦,首先竟然考慮起自己的終身大事,你這態度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不知還要怎麼氣你?”
“孩兒知錯了。”趙孟關擦了把汗,又向賈老賊作揖鞠躬的說道:“賈少傅教訓得是,小王知錯了,賈少傅放心,小王今後一定銘記少傅教導,將國事政務放在第一位。不是與蒙古韃子使者談判嗎?少傅請指個章程,小王一定照辦。”
“老夫的章程就是——爲皇上盡忠,爲大宋爭取利益。”賈老賊板着臉說道:“希望王爺首先把大宋利益放在第一位,不要爲了私人利益而出賣大宋利益。這樣做,皇上會更加欣賞王爺,老夫也會欣慰,於國於民於王爺自己都有利。”
“是,是,小王銘記,小王一定不會輕饒了蒙古韃子,一定會把國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趙孟關連聲答應,又轉身向管家吼道:“趙十三,馬上把蒙古韃子送本王那些東西退回去!告訴他們,本王今天晚上沒空,沒時間見他們!以後本王與他們也不會私下見面!要想見面,談判桌上見!”
“遵命,小人這就去辦。”趙十三飛快打個千,飛身出去安排去了。賈老賊的臉色這才稍微有些緩和。哼道:“這還差不多,希望王爺好自爲之——眼下王爺的地位並不穩固,希望王爺不要錯過這個爲國建功的機會……至於其他地事,等大事定下來以後,當然可以商量。”
“小王明白,小王一定不會辜負少傅期望。”趙孟關聽出賈老賊地弦外之音——眼下自己還有趙這個競爭者,要想當上太子。首先就要建功立業爲國建功,在宋理宗面前樹立良好印象,也只有在自己登上太子位後,賈老賊纔會把獨生女兒嫁與自己。而眼下與蒙古談判贖買俘虜一事,正是自己的機會之在心照不宣地魏峻夫婦和趙孟關千恩萬謝地告別聲中,賈老賊領着女兒又打轎回府。別看賈老賊面色平靜,心裡卻着實樂開了花,有了趙孟關這個炮灰在談判桌上打頭陣。自己既能輕鬆許多,又不用擔心在談判中被人掣肘,可以說這場談判未開,賈老賊已經是穩操勝算。但賈老賊剛回到家中時。狗頭軍師廖瑩中和陳宜中就拿着一封信過來稟報,“少傅。李庭芝六百里加急。”
“淮南東路發生什麼事了?”賈老賊嚇了一跳,趕緊接過信拆開,見李庭芝在信中主要說了兩件事,一是報告與淮南東路隔河對峙的山東東路蒙古軍有異常舉動,鎮守山東東路的蒙古漢軍萬戶、被封爲山東淮南等路行省相公的李藉口軍情緊急,在近日大肆擴充軍隊,有侵犯淮南東路的企圖。但李庭芝同時也向賈老賊稟報說李這個人一向野心很大,對忽必烈並不是十分忠心。也許藉着忽必烈主力在鄂州全軍覆沒和阿里不哥即將與忽必烈開戰的機會。在山東半島割地自立也說不準,希望賈老賊做好準備。另一件事則是山東西路的蒙古族守備軍隊也有異常舉動。在向靠近李大本營地新城一帶集結,似乎在提防李。除了以上兩份報告,李庭芝還在信中提到了蒙古俘虜問題,李庭芝是堅決反對把這批蒙古俘虜賣還忽必烈的,理由是這批蒙古軍俘虜是忽必烈的精銳士兵,一旦交還無異於放虎歸山,對大宋害大於利。
“李?我怎麼把他給忘了?這小子在這幾年要造忽必烈的反啊!”賈老賊猛然想起歷史上李在山東的所作所爲,又命令道:“廖瑩中,給李庭芝回信,讓他做好兩手準備,一是在楚州和漣水增派兵力,做好應對韃子入侵的防禦準備。二是派人和李秘密接觸,判斷李地真實用意——在必要的時候,可以代本官答應李,只要李起兵反叛忽必烈,大宋將向李提供一切幫助。”(注1)
“少傅,李這個人反覆無常,不可信任,又與你有世仇啊。”廖瑩中對賈老賊的命令大吃一驚,趕緊提醒道:“李地父親李全當年在北方叛亂,走投無路時投靠我大宋,又忘恩負義背叛大宋,起兵攻打揚州,險些殺害少傅你的父親賈老太公,賈老太公在從楚州返回氣病交加,逝世途中,完全就是李的父親李全所害啊。”
“在國仇面前,家恨算得了什麼?”賈老賊斬釘截鐵的說道:“就這麼寫,如果李害怕本官尋他報仇,還可以讓李庭芝做出保證,本官可指東海爲誓,只要李起兵歸宋,本官決不加害!”說罷,賈老賊又補充道:“還有告訴李庭芝,蒙古俘虜一事,本官自有主張,本官決不會讓忽必烈地這幫走狗回去繼續做惡,讓他放一百個心。”
“遵命。”賈老賊都不在乎殺父之仇了,廖瑩中也不好說什麼,只得依令寫信,經賈老賊過目後派快馬送給李庭芝。廖瑩中去辦公務了,與廖瑩中同來的陳宜中卻沒有走,滿臉猶豫地站的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賈老賊奇怪問道:“宜中,你有什麼話要對本官說嗎?”
“沒什麼。”天氣很涼,但不知爲了什麼,陳宜中額頭上卻有汗珠滲出,吞吞吐吐半晌才說道:“少傅,下官僅是想問問少傅領大小姐去與信王見面,不知談得可曾開心。”
“哦,原來是這事。”賈老賊大笑,走過去拍着陳宜中的肩膀說道:“放心,信王雖然向本官求親,本官一口拒絕了。後宮深似海,本官不會讓天真又缺少機心的妙兒進宮的,別的不說,本官就是想見見自己女兒的面,也沒那麼容易。”說罷,賈老賊又拍了拍陳宜中,意味深長地說道:“好好幹,本官不會虧待你地。說不定……呵呵。”
“謝少傅,謝少傅,下官一定爲少傅赴湯蹈火,在所不惜。”陳宜中欣喜若狂的答道。賈老賊又笑道:“記得當年你和五個太學生一起上書參奏丁大全,被稱爲太學六君子,其他五君子在那裡?去把他們給本官找來,本官手下正缺人。”
“遵命,下官這就去辦!”陳宜中連聲答應,趕緊行禮下去辦賈老賊交代地事。看着陳宜中連蹦帶跳離去背影,賈老賊臉上的微笑漸漸變爲獰笑,喃喃道:“就你這野心勃勃的傢伙,還想娶妙兒?我門下有李庭芝、文天祥和陸秀夫三個愛國愛民的民族英雄,妙兒還會便宜你?”
注1:李,盤踞淮北山東的豪強李全之子,公元1262年,李起兵反叛蒙古,獻三城與南宋尋求支持,但因爲南宋朝廷和歷史上的賈老賊不肯派兵支援,導致勢單力薄的李軍被忽必烈迅速剿滅,李兵敗身死,全家被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