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歸宿

那個內心已經凌亂的族長不可思議的看着阿朮,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不甚至知道自己現在面對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以前那個阿朮了,反正他現在就有一種如墜五里霧中的感覺,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了。

以前的阿朮是個什麼樣的人,那可是一個百折不撓的英雄,不管什麼樣的敵人什麼樣的局勢都不會令他有絲毫的沮喪,可是爲什麼今天明明他就坐在自己的對面,但自己偏偏就感覺不到對方任何一點的希望,他手裡明明有刀,可看那個樣子卻和馬上就要上路一點區別也沒有呢?

可就在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時候,阿朮卻再次開口了“你走吧,不要留在這裡送命,跑吧,帶着我們的族人一路向北。千萬不要認爲草原的盡頭就是你們的最好歸宿,我可以很負責人的告訴你,不管你能跑到什麼地方去,他們也都可以追到什麼地方去,大元已經完了。”

“大元完了?”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他還是感到一陣陣的眩暈,他真的不敢相信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幾年之前大宋還不堪一擊,這些年也許他們已經變強了,但又能多強呢?難道還真的可以把這麼龐大的一個帝國給殺的乾乾淨淨麼?“我們的陛下不是還在草原麼?他手裡不是還有一支強大的軍隊麼?爲什麼你就認爲我們大元已經走到盡頭了呢?也許,也許還有機會呢?”他不可思議的說着,說話的時候臉上全都是驚訝的神色,他不敢相信更不願意相信這種結果,他真的想要做點事情,但很明顯事情總是會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阿朮好像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只是淡淡的一笑然後慢慢的說道“沒有辦法了,也許你會不相信,但這就是命運,我們打不過他們陛下也一樣,唯一不同的也就是他們會死更多的人而已。從此之後大元的名字會被張順徹底抹去,我們的百姓,算了吧,那是他們的宿命,我們已經沒有辦法去管了。”

“不會的,我們都是蒼狼的子孫,我們的長生天”

“你怎麼還不明白?長生天已經放棄我們了,他也無法抵擋張順這個傢伙,他已經牢牢地把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而我們卻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這就是結果。”阿朮很無力的說着,他的每一個字都輕輕的吐出來,聲音就像是飄他的頭頂上一般,顯得非常的不真實和飄渺,這也讓那個族長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這個族長也知道現在不是聊天的時候了,外面的喊殺聲已經越來越近,再耽擱下去也許他連最後的機會也沒有了,於是他雖然滿腹的狐疑,但卻還是轉身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去,可是剛剛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忽然聽到阿朮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等一下。”

“大帥,還有機會?”族長飛快的轉過身,在這一刻他多麼希望阿朮能夠告訴自己一切都只是在開玩笑啊。

“沒有了。我叫住你,是想跟你說,跑其實是沒有用的。與其不停地逃跑,最後把自己的所有一切都陪個乾乾淨淨,還不如趁早挽救自己。”

“怎麼挽救?”

“投降!”阿朮堅定地說出這兩字之後,才加快來了語速“張順一直都在宣稱只要經過改造,他也會接納蒙古人成爲自己的同胞,那麼你們就去做順民吧。去當他手裡的刀,去當他的長矛,去掃平這個天下那些依舊不願投降的敵人,也許只有這樣我們的家族,我們的部落纔有延續下去的機會,而這個機會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吧。”

“投降?怎麼可能?我們可是黃金家族,我們”

“別再說什麼黃金家族了!這個時候再提那些還有什麼價值?能活下去纔是最終的選擇,難道一個狗屁名字要比活下去還要重要麼?你們都死絕了,還有什麼狗屁黃金家族。不過我說這些話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爲最終的道路是有你自己選擇的,你若是就想着要帶領我們的部落一起爲大元陪葬,那也無所謂了,反正我已經是必死無疑,我的家人也一樣難逃厄運,你們作爲我的部落,能不能逃命,就看你們自己了。走吧,最後的選擇在你,現在可以離開了,遠遠逃吧,活過今天再說以後吧。”

“那麼,你呢?”

“我?呵呵呵,我的道路已經走到了勁頭,沒有辦法再回頭了。我是決不能投降的,那就只能去死了,而你們還有機會,哪怕只有這麼一個小小的機會也是可以去試一下的。”

不管這個族長到底能不聽明白,他還是走了,雖然看着他的背影這個傢伙應該根本就沒想明白,但他還是走了。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之後,阿朮纔回頭對身邊的侍衛們說道“你們也是一樣不需要陪着我這麼一個風燭殘年的老傢伙一起去死,現在走還是有機會的。”

“大帥,我等的命早就是您的了,不管您怎麼決定,我們都會跟着您一起走下去的。”

阿朮苦笑起來“這又是何苦呢?其實早在襄陽水面上,我就該死了,可是我當時只是受傷而已,那個時候還認爲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報仇雪恨,但現在看來,一切都只是胡思亂想而已。算了吧,你們的路也是你們自己選擇的,這就是命吧,既然你們不願意離開,那就跟着我一起衝出去,爲大元做最後的努力吧。”

“願和大帥一起”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天上就傳來一陣呼嘯之聲,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炸彈就在他們的身邊炸開了。

一代名將阿朮,終於倒下了,他臉上卻並沒有悲傷和不甘,有的只是釋然和解脫,這一刻他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但隨着他的倒下,大元最後機會也跟着消失不見了,這一切已經不可阻擋,就那麼滾滾而來再滾滾而去,留下來的只有一地的血腥和屍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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