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擊來自於他們的背後,正是剛剛呂文瀚不願意多看一眼的那座營寨,此時寨牆上面卻亂箭起飛手雷飛揚,將正好處在射程範圍之內的元軍騎兵包裹在了烈焰之中。
呂文瀚也知道自己遇到了大危機,於是立刻喊着士兵們快點撤退,當然了,他現在想要逃出去只能向着側面去,後面和前面此時都已經被人堵住了。
不過他這麼一喊倒也立刻讓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一直都站在雕鏤上看着下面戰局的安波,也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個人,他立刻拉弓搭箭對着呂文瀚就是一箭射出。
安波本來就是獵戶出身,對於弓箭的研究絕不比任何一個射鵰手差,他這一箭又快又狠,再加上現在的戰場上爆炸連天煙霧瀰漫,又是在黑夜之中,人家在暗處打亮處,就算是呂文瀚功夫再高也沒有躲開的可能了,一箭正中眉心,只是大喊一聲就跌落馬下,等手下人過來搶救的時候已經斷氣了,這一下這些騎兵們頓時更加慌亂了。
正所謂兵是將的膽,將是兵的魂,此時魂魄沒有了,士兵們更加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一時間想什麼地方突圍的都有,剛纔還氣勢洶洶的幾千騎兵已經做了鳥獸散,哪裡還有一點百戰精兵的樣子。
而另外一方面本來已經準備好開城門出去接應的步兵也都被眼前的一切嚇呆了,就連城上的呂文煥也不敢輕易開門了,他也不知道對方的手段是不是真的已經做完了,因爲他已經看到了剛纔那些已經退去的宋軍已經再次回來,很有一種正在等着他們開城門的架勢,這一刻呂文煥也停了下來,他不願意再敗一次了。
宋軍注意到城內並沒有人追出來的意思之後,也並沒有繼續留下來和他們糾纏的意思,竟然再次大搖大擺的離開,這一次他們點着了火把,朝着遠處離開,不過走在後面的人卻頻頻回首,好像是看看到底有沒有人敢於追出來,這樣的反應也讓呂文煥本來已經生出來的再次追擊的想法也被他硬生生的打消了。
一直到當天的後半夜,他才從那些好不容易纔逃回來的騎兵嘴裡得知了呂文瀚戰死的消息,也是大哭了一陣,然後這才親自領兵出來追擊,不過此時哪裡還有敵人的影子,不過呂文煥也不懊惱,而是直接指揮軍隊繼續朝前面追去,他知道此時宋軍的主力應該還在移動之中,這個時候殺上去一定可以遇到他們的,既然你們殺了我的人,那麼就留下你們的人吧。
其實按照道理說牛富早早就下了命令讓全軍開拔,此時要是順利的話,至少前鋒也已經過了潭州的範圍,但偏偏由於李繁的那些亂命讓這支軍隊非常混亂,到了這個時候前鋒纔剛剛通過潭州邊緣而主力大軍根本就沒有脫離出這個地方。
李繁的事情已經暴漏了,其實他的這種僞造命令的手法很是低級,有很多接到命令的軍官也都會半信半疑,解僱這不願意開拔,原因就是在自己軍隊附近已經發現了敵人蹤跡的事情早就傳遍了軍營,這些低級軍官大部分都是張順辦的神農架軍校裡面走出來的,對於局面的判斷都有自己的想法,現在一看命令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樣,甚至還有自投羅網的感覺,當然不會執行了,不但不執行,還有去直接去牛富那裡詢問的,這一下李繁再想要狡辯什麼也就沒有絲毫的可能了。
牛富在憤怒之下立刻命令士兵將其抓捕,嚴加看管,然後馬上命令全軍離開,這個時候他認爲李繁一定是個奸細,自己的計劃一定被張弘範知道了,所以他決定要和對方比拼速度。
可問題這個時候還有不少軍隊已經按照李繁的命令散開了,沒有辦法的情況之下牛富只好派遣人員去尋找,這一下又耽擱了不少時間,而所謂的比拼速度其實也就成了一句空話。
事到如今文天祥他們也傻眼了,誰也沒想到李繁竟然幹出這樣的事情,本來他們還想爲他求情,可是看到這個人已經變成了敵人的奸細那麼誰會求情呢?只好全力配合牛富的指揮,這倒也是個好事,至少現在的宋軍指揮層終於團結在一起了。
就在牛富焦頭爛額的時候,百丈關這邊已經是屍山血海了,雙方的軍隊在此處展開了瘋狂的殺戮,而這一刻兩個方面都已經沒有了退路,好像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死戰一個結局可以選擇了。
屍體層層疊疊擺滿了整個戰場,本來黃色的土地此時都已經變成了黑色,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爛泥上一樣,會發出古怪的咕嘰咕嘰聲音那可都是鮮血,雙方戰士的鮮血,在這裡人命已經成了最不值錢的東西。
這一次范文虎也的確爆發出了他指揮生涯中少見的血性,在他的監督之下,自己的軍隊展開了一次又一次不要命的進攻,雖說他們已經損失慘重,但好歹也已經將徐寧逼到了第三道壕溝那邊,這裡也已經是徐寧最後一道防線了。
“孃的,我們五萬人打這麼一千人,整整打了三個時辰,損失了將近兩萬人,可是眼瞅着就要天亮了,但是還沒有拿下來,你們都是吃屎的麼?這一次不要再說什麼敵人的反撲如何犀利云云,他們也都是人,不是鋼筋鐵骨,打到現在他們難道不累麼?難道不餓麼?爲什麼只有我們又累又餓?這一次你們要是再出現剛纔的潰退,我也不管你們是誰了,誰第一下推下來,我就第一個殺誰!”范文虎的確已經發瘋了,瞪着兩隻血紅的眼睛對着手下將領們怒吼着,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就是拿不下來這麼一個小小的土坡呢?更不明白自己面對的這一千多人到底是些什麼人?
“還剩多少人?”徐寧蹲在戰壕裡面,一邊幫助一個戰士綁好了繃帶一邊問身邊的親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