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次解釋如此,自此秦天德再不敢主動跟秦檜問好,甚至都不敢和秦檜同時出現在一個地方。
他倒不是怕秦檜。完顏亮保薦他的事情,在他判斷中,知道人應當極少,除了趙構,也就是秦檜,最多不會超過五個。在這些知情者眼中,他身後就代表着完顏亮,而完顏亮是金國新貴,也是被衆多金國重臣看好的,下一任金國皇位的繼承者,所以秦檜絕不敢害他,不過秦檜如此待他,恐怕也跟此事有關。
他不跟秦檜打招呼,不跟秦檜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想讓旁人明確知道自己與秦檜之間的關係不和!
他是通過投靠完顏亮才能夠返回臨安一事知道的人很少,朝中的大臣基本上都不知情,所以佔了絕大多數的投降派並不會因此而巴結他。
目前唯一能夠使得他以從六品起居郎,在傾軋激烈的臨安城站穩腳跟的,只有他的身份——秦檜的侄兒。
秦檜不敢明着給自己下太狠的絆子,是因爲怕自己向完顏亮告狀,所以即便對自己不理不睬,也沒有公之於衆,他依舊可以憑藉秦檜的威勢,在臨安城橫行霸道,當然這一個多月來,他一直致力於站穩腳跟,所以還沒有生過什麼事端。
剛纔秦檜從皇宮內出來,因爲万俟卨的關係,他不敢躲,更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目送秦檜離去,就這樣他都懷疑被万俟卨看出了什麼。
眼下万俟卨又問出這個問題,就算他再大的能耐,也想不出什麼合理的理由來搪塞這隻老狐狸。
看到秦天德一臉的訕笑,遲遲打不上來,万俟卨破天荒的發了善心:“算了,可能是相爺有要緊事,走的太急,沒有看見你。”
嗯?秦天德越來越糊塗,對万俟卨今日的用意怎麼也想不明白。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要弄清楚万俟卨來意的時候,万俟卨一甩衣袖轉身離去了,只是在離去的剎那,若有如無的丟出了一句話:“其實老夫聽聞,當初官家是想擢升你爲戶部侍郎的,可就在聖旨擬好之前,秦檜單獨求見了官家。。。。。。”
後面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万俟卨都得太遠又或者聲音太小的緣故,總之秦天德沒有聽到。不過後面的話還有必要聽麼?只要有點智商的人都能夠明白万俟卨後面說的是什麼。
對於從万俟卨口中得來的信息,秦天德根本不看在眼裡,這個他之前就有所懷疑,不過也正是万俟卨的這番話,使得他弄明白了万俟卨此番的用意。
都說官場黑暗,尤以京城爲最,看來古人誠不欺我啊!
目睹着万俟卨上轎離開,秦天德也來到宮門外較遠處。他的官位太低,所以轎子聽得很遠,秦三和幾個轎伕正等在那裡。
此番他返回臨安,隨行的除了嶽銀瓶以及嶽震嶽霆,還有負責教導兩個孩童讀書識字的李清照,其他的也就沒幾個人了。
親衛中,唯一跟他一同來臨安的只有遊少堡,時順已經從衆人視線中消失成爲他的影子,不算在內;新收的下人中,跟他回來的只有老實憨厚的牛二娃,爲了牛二娃安心,他連牛二娃的老孃一同接到了臨安,就住在自家裡仁坊的宅子裡。
“官人,你回來了,妾身看你這幾人操勞過度,專門讓下人給了熬了黃芪銀杏烏雞湯,給你補補身子。你先稍作片刻,妾身這就讓人給你盛上來。”秦天德剛回到府中,換下了官服,朱淑真就匆匆趕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奶孃,懷中抱着的正是他的女兒秦香蓮。
“真兒,辛苦你了。”秦天德先是抱住迎上來的朱淑真,再其臉上親了一口,全然不顧一旁有人,弄得朱淑真臉色羞紅心中甜蜜,衆下人紛紛側目不敢相視,
放開朱淑真,秦天德又從奶孃手中接過才幾個月大的香蓮兒,再其粉撲撲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抱着咯咯直笑的香蓮坐在了椅子上,不停的逗弄。
朱淑真剛開始的時候,曾經因爲齊妍錦一個妾室生了兒子,而她身爲正室卻生了女兒一事擔憂,生怕秦天德會因此而疏遠自己,哪知道等見到秦天德後,秦天德根本不在乎是男是女,而且對她依舊像以往那般疼愛,這才使得她心中擔憂慢慢消除。
此次跟隨秦天德來到臨安,幾乎每晚她都和秦天德同寢,爲的就是能夠早日給秦家生個兒子。至於秦天德新娶的平妻趙茜,她是在來到臨安後才知道的。
秦天德迎娶平妻一事,沒有告訴任何人,身在錢塘的秦非夫婦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兒子居然又娶了妻室。
剛得知此事的時候,心中擔憂未消的朱淑真還有些緊張,等到她見到趙茜真容後,這份緊張就消失了大半。
隨後她更是發覺秦天德對這個趙茜態度冷淡,除了派人伺候,一切衣食用度照常外,秦天德從不輕易進入趙茜房間,而趙茜也很少邁出臥室房門,最多就是在自己的院子裡看書納涼,賞花撲蝶,她心中的緊張就徹底消失了。
對於趙茜的變化,秦天德也有些費解。在淮陰時,雖然趙茜不喜出門不喜見人不喜熱鬧,但好歹是不是的會給自己找些麻煩,但是來到臨安後,趙茜獨自住在府內後院中的一座獨院內,平日裡頒佈都不賣出院門。
不過眼下秦天德自己的處境都不怎麼好,他哪有心情去管趙茜,只要趙茜不要給他找麻煩就行,他現在需要的是想盡辦法,全力去改變自己的不利處境!
沒一會,春蘭端着一盅雞湯來到了房間,抱着女兒的秦天德拉着朱淑真坐在旁邊,舀起一勺雞湯先品了一口,大爲讚賞,然後第二勺放在嘴邊吹了幾下,舉到了朱淑真的嘴邊,要喂朱淑真喝。
秦天德的舉動放在後世實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過在古代卻是大違禮制的,因此房間內的奶孃還有春蘭,以及探頭朝着房內偷望的秦三,都再次迅速的轉過頭去。
朱淑真對秦天德的這種舉動也有微詞,不過心中卻是欣喜甜蜜,她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要不然也不會寫出“嬌癡不怕人猜,和衣睡倒人懷”和“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的詩詞來了。
一家三口正恩恩愛愛你儂我儂你一口我一口的幸福着,忽然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少爺,少夫人,遊護衛護送着嶽小姐還有兩個小少爺從錢塘回來了。”
秦天德離開淮陰返鄉省親,動身趕赴臨安上任時,考慮到嶽震嶽霆年紀尚小,一年多沒有跟母親見面,所以將岳家三口留在錢塘,並且讓遊少堡護衛。
遊少堡爲人孤冷,不喜多言,但不懼生死,未達目的不惜自戕身體,在淮陰期間,辦事斬釘截鐵,果斷異常,這是秦天德將其帶在身邊的原因。
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秦天德怕死。他怕在臨安會遭遇什麼不測,例如有人偷襲暗殺之類的,那麼身邊帶了個遊少堡,無形中就等於多了半條性命,以遊少堡的性格,若是自己有了危險,必定會奮不顧身將自己救出,關鍵時刻很可能還會替自己擋刀子。
至於嶽銀瓶的身份,朱淑真已經知道了,就是對秦府下人口中的兩個小少爺,也有所懷疑。
對此秦天德並不在乎,現在秦檜擺明了想要巴結韋太后,絕對不會傷害岳家人半分,而他秦天德還琢磨着,尋個機會使得韋太后見到嶽銀瓶,最好能收個幹閨女之類的,那樣岳家人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剛來到正廳,秦天德就看見嶽銀瓶站在正廳門口,一雙杏目帶着笑意看向自己,而嶽震嶽霆兄弟來則是圍在李清照的身邊,夫子長夫子短的請安問好。
秦天德快步來到嶽銀瓶身邊,伸手就想去抓嶽銀瓶的柔荑,這一個多月來的相思之苦,幾日總算能夠結束了。
可就在他的手快要觸及道嶽銀瓶的纖纖玉手上時,被一旁的嶽震所發現,嶽震當即衝到嶽銀瓶身前,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狗官,你想幹什麼?是不是又想欺負小爺的姐姐!”
秦天德只能無奈的縮回了手,同時用嘴型對着嶽銀瓶比劃了一句“瓶兒,我想死你了”,然後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嶽震:“震兒,這麼長時間了,你想我了沒?”
他看似再問嶽震,但目光卻依舊停留在嶽銀瓶的俏臉上。
“狗官,你的夫子沒有教過你,跟比人說話的時候,要看着人家麼?你這都第幾次這麼對待小爺了?”
“好好好,是我錯了,這樣行不行,震兒?”
“狗官,你是不是欺負小爺年幼?小爺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居然還敢喊小爺震兒,屢教不改!”
聽着嶽震一口一個小爺,態度極爲囂張的吼着自己,秦天德不僅啞然失笑。這時候原本圍在李清照身邊的嶽霆也湊了過來,同樣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鄂霆見過秦大人。”
“乖,霆兒乖!”秦天德騰出一隻手摸了摸嶽霆的小腦袋,“三兒,去弄些糕點果子茶水過來,他們趕了這麼長時間路,想必又渴又累。。。”
“狗官,放開你的髒手!”就在秦天德的話說了一半的時候,正廳門外,從嶽銀瓶的身後閃進來一個半大小子,指着秦天德破口大罵。
被打斷了話茬的秦天德驚愕的看着來人,遲遲說不出話來,見到這個人,他才明白爲何今日嶽震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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