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充,朝廷又下發了加賦的文書,這可如何是好啊!”陸游手中拿着一張朝廷剛剛下發的加賦文書,憂心忡忡的看着周必大說道。
周必大也是苦着臉,坐在桌邊:“唉,又加賦,今年已經是第二次了。淮陰縣窮,經過這麼長時間,如今好容易纔有了點起色,可是朝廷不斷的加賦,而且一次比一次重,淮陰的百姓哪裡能承受的了啊!
上一次咱們偷偷用秦大人查抄來的銀兩應付過去,這一次即便是再偷偷挪用大人查抄的銀兩,恐怕也不夠了。”
“子充慎言!”陸游連忙朝着周必大使了個眼色,示意胡銓就坐在一旁。
胡銓看着陸游小心謹慎的模樣,想到其對秦天德的不敬,以及二人屢次偷摸算計秦天德,不由感到好笑。
他剛答應秦天德來淮陰的時候,是懷疑秦檜有什麼陰謀,先是讓秦天德裝成不學無術的惡霸欺瞞同僚,然後設法知縣淮陰,爲金國將來的南下做內應。
可是來到淮陰後,看到秦天德身邊皆是忠臣良將之後,而且禮遇有加,同時沒有魚肉鄉里,禍害百姓,反而整治惡霸宵小,他心中的這份懷疑開始慢慢地變成了另一種懷疑,只是尚缺直接有力的證據罷了。
“狗師爺,你要是敢將剛纔的話告訴狗官,看我不把你的牙齒打掉!”陸游對胡銓先入爲主的印象無法改變,看着胡銓笑呵呵的模樣,出言警告道。
“你這個黃口小兒!就是你父也不敢對本。。。”胡銓說不下去了,他發過誓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再說下去恐怕就違背誓言了。
這時候他總算理解秦天德的苦衷了。他只是被陸游一人喊做“狗師爺”,而秦天德幾乎是被所有人都喊做“狗官”,想到這裡對秦天德的疑心更重了。
“狗師爺,你說家父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胡某就是替令尊感到羞愧,教子無方,讓你一個黃口小兒滿嘴污言穢語!”
“你敢辱罵家父!”陸游是個孝子,當即就火了,要不是周必大拼命阻攔,已經要出手教訓胡銓了。
熟不知外面偷聽的秦天德此刻心中正在抱怨周必大多事,讓陸游教訓胡銓一頓,他也能出出氣,而且還可以藉此再敲打陸游一頓。(請 記住.)
胡銓也知道自己剛纔有些失態,沒必要和小輩計較這麼多,當即又說道:“我等還是先議一議此事該如何是好吧。”
“此事用不着你擔心,本官自有辦法解決!狗師爺,記住你的身份,你只不過是狗官請來的師爺,我二人卻是朝廷正式認可的官員,你若再敢辱罵家父,小心本官對你不客氣!”
“務觀,你有什麼好辦法?你可不能挪用修築河堤的銀兩啊!”周必大和陸游經常在一起討論公事,哪裡會不知道陸游的念頭。
陸游甩了甩袖子,滿不在乎的說道:“子充無需擔憂,挪用一部分又有何妨?回頭咱們就去跟狗官說,修築河堤的銀兩不夠了,讓他再想辦法就是!不然你真打算加收百姓稅賦麼?”
聽到陸游的這番話,胡銓搖了搖頭,他終於明白秦天德爲什麼要將他綁來當師爺了。
陸游和周必大二人雖然有一顆憂國憂民之心,而且才華橫溢,但畢竟還是少年心性,遇事缺乏思考。
陸游性格衝動,遇事不穩;周必大性格雖然穩重一些,可是又缺乏一些魄力,不過二人都是好苗子,只要經過自己幾年的,將來必定能夠大放光彩!
想到這裡,胡銓開口說道:“你二人爲何不將此事稟告秦大人,讓他做主好了?”
“你說什麼!”陸游和周必大同時轉頭看向胡銓。
“狗師爺,那狗官知道了又有何用?無非就是按照朝廷規定,攤派的縣中百姓身上,你可知道縣中百姓如今都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我警告你,若是你敢將此事透露給那狗官,可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周必大雖然佩服胡銓的才華能力,但同樣對胡銓趨炎附勢的做法所不滿,當下也開口勸說道:“胡師爺,平日裡看你審案也是公正廉明,子充相信你一定不會將縣中的百姓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還請你不要多言,就當不知此事,如何?”
“可你們這麼做是有違朝廷法度的,將來一旦被人知曉,可是要掉腦袋的!”胡銓不知道陸游和周必大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連忙勸阻。當然他也不全是爲此二人擔心,他更希望的是看看秦天德究竟會如何處理此事,從而驗證自己心中的猜疑。
陸游也不會領他的情:“狗師爺,用不着你在這兒裝好人,即便事發,我二人也可將此事推到狗官身上,誰讓他是淮陰縣令?再說了,他有當宰相的奸賊撐腰,有什麼好怕的?這事就這麼說定了,若是他日讓我知道你給狗官通風報信,哼哼!”
胡銓會給秦天德通風報信麼?當然不會,只不過他還是覺得白白錯過了一個試探秦天德的機會而感到惋惜。
誰想到第二日一早,秦天德起來後突然將他們三人還有嶽雷招至花廳議事,分作兩邊,門口還有秦三和牛二娃人手一根木棍把守,看樣子來者不善。
“呔,陸游!”坐在上首位的秦天德一拍桌案,“大膽小兒,居然敢偷偷挪用本官銀錢,自己充作好人,你可知罪!”
陸游聞聽也不辯解,只是惡狠狠朝着胡銓看去。
周必大心中惴惴,生怕秦天德真的問罪陸游,連忙起身說道:“大人,此事下官也有參與,如果大人真要責罰,我二人一起承擔便是。”
秦天德冷笑了一聲:“你二人承擔的了麼?朝廷加賦文書,你二人竟敢能夠擅自私瞞,不報與本官知曉,更罪大惡極的是還將本官的銀兩挪作他用,你二人可知罪!”
陸游是絕對不會像秦天德低頭的,抓到秦天德話中的漏洞,立刻反駁道:“狗官,我二人挪用的是府庫銀兩,不知這府庫銀兩怎麼會變成你的銀兩了呢?再說了,府庫的銀兩本來就是要上繳朝廷的,充作稅收又有何不可呢?”
“哦,本官口誤。即便如此,你二人將此等大事惡意隱瞞本官,已是大罪,還敢狡辯不成?還好胡師爺深明大理,連夜知會本官,要不然你們可知道你們犯下多大的罪過麼!”
胡銓一聽完就急了,連忙站起身,還沒來及說話,卻被秦天德一句話堵了回去。
“胡師爺你不用開口,本官知道你想替他們求情。這樣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此事本官就不予追究了,不過若有再犯,到時候新帳老賬一起算,本官決不輕饒爾等!”
這下,連周必大都有些臉色不善的看着胡銓,到這個時候,不是胡銓告密還能有誰?
胡銓腦子轉的也快,迅速想到了這應當是秦天德有意而爲,只不過他想不明白秦天德爲何要挑撥自己與陸週二人之間的關係。
這時候秦天德又衝着門口的秦三和牛二娃說道:“三兒,二娃,一會去縣裡那些鄉紳富豪家中送去本官的帖子,就說本官生日將至,明晚在醉香樓設宴,讓他們一個不差必須出席!”
咦?分作兩邊的四人同時將目光轉向秦天德,臉上皆露出不解之情。
秦三口快,當即就問道:“少爺,您上個月不是才過了生日,已經在醉香樓設宴了麼?怎麼這個月又過啊?”
秦天德臉上絲毫沒有尷尬之色,只是惡狠狠地說道:“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少爺我是淮陰縣令,願過幾次生日就過幾次,你問這麼多幹什麼?記得同時告訴他們,這次赴宴就不要在像上次那樣準備什麼綾羅綢緞古玩書畫當賀禮了,讓他們通通換成現銀!把你們二人手中的木棍放下,還不趕快去!”
聽完了秦天德對秦三二人的吩咐,分作兩邊的四人臉上的表情再度發生了變化,陸週二人以及和胡銓同坐一邊的嶽雷,臉上皆露出鄙夷的神色,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秦天德大肆斂財的藉口,但是胡銓卻眯起了眼睛,臉上露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樣。
秦天德不會給胡銓思考的時間,當即又指着陸游說道:“陸務觀,此次賀禮賬目由你記錄,本官倒要看一看你的膽子有多大,還敢不敢再貪墨本官的銀子!”
說完這句話,秦天德起身離去,在走過門口的時候,可能是嫌地上的木棍礙事,隨便踢到了陸週二人一側。
“狗官,到時候我就讓你看看,陸某的膽子有多大!”朝着秦天德消失的背影狠狠的罵了一句,陸游彎腰就將地上的兩根木棍拾起,遞給了周必大一根,然後就朝着胡銓走了過來。
“你們要幹什麼?”胡銓終於明白秦天德的用意了,從一開始秦天德就設好了局,包括守在門口的兩個下人手持的木棍,都在秦天德的計劃內!
“狗師爺,昨天我警告你的話你都忘了麼?”陸游看着胡銓,順勢掄起了手中的棍子。
好在嶽雷就在胡銓身邊,見狀連忙阻攔。這些日子裡,通過和胡銓的相處,嶽雷對胡銓是真心的佩服,可是陸游和周必大二人跟他的關係也不錯,只能極力阻攔。
很快花廳中就亂作一團,沒一會傳出來胡銓的怒罵聲:“錢塘小兒,算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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