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三人心不足大食商

二三三、人心不足大食商

大宋臨安,鳳凰山下內苑之中,蘭亭。

照妝亭裡,打磨得光滑如鏡的石桌上擺着一壺酒,幾盤乾果,趙與莒與楊妙真、韓妤圍坐在此,聽得二女喁喁細語,他微笑着點頭。

賈元春遠遠望着他們在一起的模樣,眼中倒沒有嫉意,而是羨慕。

在楊妙真、韓妤懷孕的時候,原是她的最好時機,但是趙與莒國事繁忙,幾乎沒有什麼空閒時光,好不容易有那麼一兩次機會,她也未能牢牢抓住。上回還被謝道清不輕不重地責了句,這讓她很是羞愧,連着半個月都躲着謝道清。

趙與莒在剝葵花籽殼,剝出一把之後,便將之分與楊妙真、韓妤,若是有大臣見着了,只怕又要進諫言了,便是太后後了,也免不得責怪楊妙真、韓妤不知尊卑輕重。

不過如今誰都知道,後宮之中的事情,已經是楊妙真、韓妤說了算,故此不會無聊得去自討沒趣。

“官家,前些時日聽聞大食人獻與陛下一本書,陛下極是歡喜,不知究竟是何書籍,竟然能令陛下如此大悅。”韓妤問道。

“哦,那書你其實學過一些,便是研究幾何學的。”趙與莒笑道。

這個所謂大食人獻與的,便是著名的《幾何原本》,也就是歐幾里德的那本著作,傑肯斯凱聞說大宋天子喜好各國典章,毫不遲疑地便將此書獻了出來。這也讓原本準備晾他幾個月的趙與莒改變了主意,決定先接見他。

“那書很重要麼?”楊妙真好奇地問道:“教人做機械大炮巨輪的?”

她對學問興趣不大,不過對於機械大炮巨輪的製造卻是非常敬服,特別是見過大炮的威力之後,曾經感嘆自己在戰陣中再無用武之地,故此對這書的結果很感興趣。

“差不多吧。不過只學這書還不能造。”趙與莒略遲疑後又道:“說起此事。今日晚些時候我要見這個大食人。你們若是想聽聽。不防在屏風之後聽聽。只是小心莫露了馬腳。免得我又被衆臣嚼舌。”

“不過是個白人罷了。我在流求時。那個鄧肯?波羅給我抽過不知多少回。有什麼好見地。”楊妙真搖了搖頭:“爲這些許小事。惹得你被臣子非議。這等事情我纔不做。”

“奴也要帶着孩兒。沒空去理會那什麼大食人。”韓妤抿着嘴笑道:“兩個娃兒如今可都是奴在帶着。四娘子每日都四處亂逛!”

聽得她告狀。楊妙真拉着她手搖着道:“好你個阿妤姐。明明答應了不告訴他地。爲何還要說破!”

趙與莒板臉皺眉。搖頭道:“四娘子。你纔剛剛坐完月子。怎麼就要到處跑?”

“實是悶壞了嘛。”楊妙真吐了吐舌:“也不曾到處跑。只是在這內苑中轉轉。”

“須得愛惜身體,如今你尚年輕。故此不顯,若是受了病痛什麼地,產後體虛。只怕落下一輩子的毛病!”趙與莒責備道:“貪玩也得分清時間,此時不管自己,何時管自己?”

雖是被他責備,楊妙真心中卻是甜絲絲的,將手中地葵花籽粒塞進趙與莒嘴中,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敢了!”

韓妤抿着嘴笑笑,大眼睛忽閃了兩下。她眼角餘光看到賈元春等人,偏過臉來衝着她們微微一笑:“元春,道清,淑娘,你們三人都過來。”

韓妤雖說無甚威儀,爲人又是溫柔恬淡,宮中之人犯了錯,怕被太后責罵。多會來哀求她。她不言不語。往往就是幾句便春風化雨,實在不成。便會與楊妙真商量,楊妙真是個風風火火的直脾氣,但心地也善,她去尋太后求情,總能將大後逗得轉怒爲喜。人便是這般怪,當初楊妙真初入宮時,太后畏她強勢,瞧她這瞧她那都不順眼,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毛病,而自刺殺之事後卻完全轉了性子,怎麼瞅她怎麼喜歡,見着她時也不稱貴妃,只道是“老閨女瘋娘子來了”,二人又都是姓楊,稱她爲“老閨女”,半是調侃半是親熱,楊妙真也不着惱。

聽得韓妃喚她們,三女一齊走了上來,韓妤笑道:“這些時日你們都在博雅樓校書,當初我教你們的功課可曾扔下?”

三人互看了一眼,賈元春心怦怦直跳,她對韓妤教的數學並無甚麼興趣,故此韓妤養胎生產期間,早就將那些丟了。

“看模樣……元春定是扔了的,淑娘偶爾會看上兩眼,道清想來頗有進益吧?”韓妤溫和的一笑:“明日起咱們的女學堂又要重開了,你們記得通知其餘人,一定要來呢。”

“這也太早了吧,你不多歇會兒?而且孩兒們誰帶?”楊妙真不依道:“阿妤姐,你不許我亂跑,自己卻亂來!”

“一個月後再開課吧,讓這些小丫頭們溫習一下。”趙與莒也笑道:“阿妤是當先生當成了癮啊。”

“聽聞婉兒在流求當女先生當得如今尚未嫁,她比奴只小三歲,如今也是二十五了。”韓妤婉轉地說道:“陛下,女孩兒過了二十便不好嫁了,婉兒之事,你還須過問纔是。”

這話讓趙與莒很有幾分尷尬,耿婉地心思,趙與莒也好,韓妤也好,都是一清二楚,就是楊妙真也在流求沒少與耿婉打交道,對她的心思也是知道。趙與莒皺着眉,韓妤不會無緣無故提及此事,想來是耿婉給她寫了信吧。

“此事你與四娘子……”說到這裡,趙與莒又覺得這是將自己的責任推到妻子們身上去,便閉了嘴,沉思許久,卻也找不着辦法。他待義學少年不同,這些人都如同他學生一般,故此他不會象對那些沒有什麼感情的宮女一般,爲她們指個人嫁去便算了。

“奴倒是有一個念頭。”韓妤與楊妙真交換了一個眼色。這是她們姐妹二人的秘密了,這後宮中粉黛無數,想要阻攔是不可能的。與其如此,倒不如將知根知底的人引進來。倒不一定非要薦與趙與莒枕蓆,至少宮中她們的親信耳目多了,這些人鬼心大的小丫頭們地一些花招也好應付些。

“嗯?”趙與莒道:“說啊,吞吞吐吐地,好象我有那麼兇一般。”

“呵呵,官家天威。小女子自是畏之如虎啦。”楊妙真笑着插嘴道。

“奴想,陛下常說,教育要自小而起,咱們兩個寶寶,旁人只怕教不來,官家自己未必有時間,倒不如將婉兒調來,陛下封她一個女官,一則爲寶寶開蒙,二則宮中這些小丫頭們。奴教不過來時,也有一個幫手,不知陛下以爲如何?”

趙與莒沒細想太多。心思全在兩個孩兒身上,聽得韓妤之語後笑道:“你想得倒遠,這連週歲都不到,便想着發矇之事了……也罷,婉兒總放在流求也不好,便調她回來。至於流求的學堂,就另選合適之人吧。”

趙與莒囊中之人並不少,學堂雖是百年大計之所,但比起更爲複雜地官場來說,算是個簡單地職務,選出一個人來並不難。

聽得要召一個名爲“婉兒”的女子入宮教她們,謝道清等人都是好奇,周淑娘、賈元春心中多少有些不服氣。

“陛下,時間到了。”

謝道清看了看懷錶。向趙與莒道。她現在負責安排好趙與莒每日行程,她也異常負責。事情都是一絲不苛,如今雖然天子與兩位妃子其樂融融,她還是催促道。

懷錶是流求產的新物什,因爲加工精確度的提高,原先很多需要手工製造的程序,現在都改爲機械了,這讓老工匠費沸頗有些感慨,不過他也不是沒有用武之地,如何讓流求的機械更爲精密,成了他現在與徒弟們努力地方向。雖然初等學堂出來的工人個個能寫能算,但論及實際操作,還要在他們這般巧匠面前甘拜下風。

“朕先過去,要見見那個大食使臣,你們莫要再使小性子亂跑了。”趙與莒向二妃交待道,然後起身跟在謝道清身後離去。道清任事,一絲不苛。”韓妤在楊妙真面前讚道:“這些時日,也多虧了他。”

傑肯斯凱是外國使臣,自然不能在後宮中見他,天子又不能隨意出宮,故此趙與莒是在萬松嶺的天章閣。當趙與莒到時,傑肯斯凱已經等候多時,他比較熟悉大宋,只是這幾年未曾到達,讓他耳目一新罷,故此一見趙與莒,也不用旁人指點,立刻拜倒行禮稱臣叩首。

趙與莒賜他座位之後,笑着問道:“貴使遠來不易,路上風波險阻,想是經歷不少吧,且與朕說說這一路來的見聞。”

傑肯斯凱偷偷看了趙與莒一眼,大宋皇帝的年輕讓他吃驚,他將自己此行經過細細說來,才說得一半,謝道清又在外邊說道:“陛下,崔相公求見。”

“請他也來聽聽吧。”趙與莒倒不驚訝,崔與之有事沒事都愛往宮中跑,有時是來奏對,有時是來混吃混喝,有時是來陪他說聊天,這段時間裡乾脆就是爲了他的那兩個寶貝孩兒而來。

這是個妙人,趙與莒覺得自己挑他來任丞相,實在是挑對了。

崔與之聽得傑肯斯凱說起大食之事時聽得很是仔細,特別對阿拔斯王朝與蒙胡的戰事,還不時提出問題。傑肯斯凱畢竟離了大食一年有餘,故此對具體情形也只能說個大概,倒是對這一路沿途物產風俗甚爲熟悉。當他說到巴格達城中的穆斯坦西里亞學校時,還離座向趙與莒行禮:“在我們國家建成這座偉大的大學地同時,在遙遠地東方,一位聖明的君主也擴建了他地大學,收藏了無數珍貴地典籍。小人必須爲此事向聖明的大宋皇帝致敬----一個皇帝的疆域只能傳給兒子,可是他留下的學問可以傳給世人!”

這話讓崔與之悚然動容:“你黑衣大食之君,竟然有此之志!”

趙與莒擴建國子監,將太學建得又大又漂亮,花費地都是內庫之間,故此朝臣都未曾反對。在他們想來這是興教傳道之舉,是天子做的大善之事,但傑肯斯凱地話讓崔與之驚覺。天子所謀並不僅於此,否則那太學爲何會如此之大,倒有大半區域如今都是空着!

“說起此事,朕聞貴國人好收藏書籍,朕有一事要委諸貴使。”趙與莒道:“貴使若是回國之後,將貴國大學、圖書館中藏書盡數給朕尋來,朕必不吝重賞。”

傑肯斯凱驚訝地看着趙與莒。一時間竟然忘了君前失儀。

這纔是趙與莒接見他地真正原因,這些年來,趙與莒通過種種渠道,主要是孟希聲的貿易網絡,從大食收購書籍,但是所獲甚少,一則路途遙遠的緣故,二則是大食商人一般不願意販書來,不僅所耗時間精力太大,而且利潤也不保險。

在趙與莒看來。唐、宋都是相當開放的,但這種程度的開放還遠遠不夠,隨着大宋實力的發展。特別是宋金盟約之後,大宋上下“天朝上國”的想法又開始擡頭,如何讓這些自信得有些過度地士大夫們放開眼睛看世界,最好地辦法就是讓他們意識到,世界上原來還存在着可以與大宋相紕美地文明。那些促進科技發展的知識,他可以自後世帶來。強行教與義學少年,但那些哲學智慧之書,則不是他這般一知半解地便可以開宗立派了。於今之計,便是將西方諸哲的文章翻譯過來,這就如同趙與莒一向認爲的那般:所謂學問,自數學開始,至哲學終結。

“如何?”見傑肯斯凱半晌不語,趙與莒笑道:“朕將我大宋絲綢的三年專營權交與你,可換得這些書麼?”

“陛下!”聽得趙與莒許下這麼大的一塊餅。崔與之忍不住叫道。趙與莒卻向他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陛下是說……三年內賣往大食的絲綢都歸我?”

“不是都歸你。而是你須得按着今年地均價收購,所有大食商人,朕只許你自大宋收購絲綢,你是自家販回大食去,還是就在大宋轉賣與其餘大食商人,盡悉汝便,如何?”趙與莒道。

“謝……謝……謝陛下,真主啊,你賜給大宋一個多麼英明的皇帝!”傑肯斯凱狂喜,撲倒在趙與莒的腳下,幾乎要親吻趙與莒鞋尖。

他知道那是多大一筆財富。

“偉大地陛下,難怪你被稱爲光明之王!”他興奮地叫嚷起來,在趙與莒面前手舞足蹈:“所有的哈里發加起來也不如你睿智,真主啊,我一定是做了無數善事才積累下來這樣的福氣!”

“咳!”崔與之咳嗽了幾聲,傑肯斯凱才明白過來,他慌忙拜倒:“陛下,請原諒草民的莽撞,我實在是太高興太激動了!”

“這一切都得在你將書籍給我找來後才生效。”趙與莒笑道。

“那當然,那當然!我明天就會搭船去泉州,我的船在泉州,一定會在最短時間內趕回巴格達----如果偉大的大宋皇帝陛下能送我一條那種蒸汽船地話,我一定能更快運回那些書!”

阿拉伯商人的貪婪讓趙與莒有些生厭,他冷冷掃了傑肯斯凱一眼,傑肯斯凱覺得象是被無數冰雪從頭澆到了腳一般,他猛的想起,眼前這位是執掌着無數人生殺大權的大宋皇帝,前不久,他還將兇蠻無比的蠻人可汗的頭顱砍下當作禮物送給了別人。

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二七三將軍烈火護堅城八十八知音一曲能傾蓋三四四從容偷生難九頑童上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二六六虜胡雖狡何所懼十九算帳上四孤兒上四十二餘波上二六九流不盡之兄弟血一九零十里寒光映血衣二五七盤點盈虧運籌忙一四四九州生氣忖雷霆一四四九州生氣忖雷霆一一三忽有云帆登新港一六一此一時也彼一時一七五抱劍營中懷抱劍九十二澹泊明志靜使遠二十四一年之計下一三三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十五事端下二零二佯醉日新疾誇富七機械下一七一朕心寬厚任擇官三十巧匠上一十五事端下九十七驚蟄雷響動九淵一四七翻雲覆雨愧狂儒三二五上國十相識上二一八驚聞妖氛起華亭二十六拜師上二二一烏合之衆豈成事二十七媒子下一八九狡胡兇蠻吾砥柱五十八百戰劫餘剩殘骨二十六拜師上八十三心中忐忑費思量二九九多年離家老大回三十五迎新下三十六結納下三二五上國一零三深殿夜雨掩孤燈一六六淮北有意來金使三零六興亡四十弔唁上三二零鄉老勳議一一八自古工讒常掩袖一五八迂人尚可欺之方二九三和光同塵聽道途二四六雖是親侄猶相疑一九零十里寒光映血衣二三二慷慨取義沈六娘二二九近蕃直轄羈縻策三十四新血上三十三史彌遠上第四十二章一三七京畿暗伏背嵬營二零八早藏伏兵待良機八十晦冥地穴誰扶將一三九調教權奸入吾彀四十五天下一八四伏羅織網捕狡雀七十六深入莽荒須放膽一二九南海又聞風波起一四七翻雲覆雨愧狂儒十四繼昌隆上二四七欲使蛟龍過三峽二一八驚聞妖氛起華亭一四六獻土下拜真吾主二四一猶豫不決名臣心一零二深謀遠慮有晉卿三四六錦帆紛來如飛雪一二七威加海外歸故鄉一六二匡復應作長久計一七六國子監前攔國子三一五登陸七十八歸化需得百年計一四八天子宴前論鵝湖七十七渡罷滄海有故交二七零砍不完之韃虜頭二零三挾威宜行練新軍二三八仁心妙手驚杏林三十六結納下綢繆豈爲富貴計一四三八方風雲聚行在二三零清明上河心思宋二六六虜胡雖狡何所懼一四二忽如一夜春風來九十九此去應是千層浪二二七諸是使至朝萬邦二九四花開花落兩不同四十八冷對槍尖掀血浪一八六戰罷又迎雙重喜九十五朕聞上古合天意三規劃上三二一生當其時三零九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