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千裡救災急先鋒

對於趙與莒而言,內庫的錢與其存在宮中生鏽,倒不如拿出去變成活錢流通。自高宗南渡以來,皇帝內庫中便積攢了不少錢,趙與莒派人清算過,饒是他對流求報來的以千萬貫計算的數字已經習以爲常,還是忍不住驚歎了一聲。

“朕不是守財奴,那錢留着有何用?”趙與莒笑道:“魏了翁也是,這等事情不直接對朕說,卻去找你!”

“魏尚書倒不是有意找臣,而是與臣議事時隨口說起。”崔與之搖頭道:“魏尚書說,臨安城中米價這兩月以來似乎有些異常呢。”

“哦?”

聽得這話,趙與莒大感興趣,身爲穿越者,他當然明白,米價背後隱藏着的是國家是否安定。若是米價騰貴,也就意味着社會動盪不安,若不是遇着自然災害,那便是可能會有政治風波了。

崔與之正要說話,突然間遠處有內侍喊道:“陛下,徐州急奏!”

趙與莒先是一怔,然後對崔與之道:“看看徐州有何事吧。”

李鄴回臨安後,秦大石便被調去徐州,繼任爲徐州總管,殿前司中他的職務,則由李雲睿接任。趙與莒的打算就是殿前司的幾個主官儘管給那些軍中宿將,但中層一定要由義學少年充任,義學少年在殿前司呆上年餘之後,便可名正言順送至一方。徐州來的這封急奏,便是秦大石上任之後第一封奏書,一開始就用急奏,讓趙與莒頗爲驚訝。

“莫非金國或是蒙胡又有動作?蒙胡迫不及待便要來找朕復仇了?”趙與莒淡淡地說道,對此不以爲意。

謝道清得他示意。快步離了亭子,過了會兒,她行來呈上奏書。趙與莒示意她退下,雖然整個過程趙與莒並未說一字,謝道清卻做得極爲合他心意。

“蝗災?”

當看得那信上所書之後,趙與莒大吃一驚。

崔與之也悚然動容,他挪了挪身子,想要靠近過來,但還是坐回位置上去。

對於此時之人而言,蝗災幾乎就是與悲劇緊緊相連的不吉之兆。而且蝗災往往與旱災同時發生。造成的危害加倍,在農業社會之中,這樣的災害其致命性是可想而知地。

“老臣這張嘴巴……”看到天子望向自己,崔與之苦笑道。

他剛剛還在說若遇災芒,不再招募廂兵則不易救災,結果立刻蝗災之報便來了。

“還只是蝗災跡象,尚不足爲……”趙與莒將急奏看完之後,將之給了崔與之。口中自我安慰道。但是話只講了一半,便沒有再說了,他不是那種經受不住打擊的人。

似乎自親政之後,他的運氣就耗盡了,蒙胡改變原先戰略突然南下,使得第一季京東、淮北足有一半地方遭受戰火,好不容易將蒙胡消滅,蝗災又來湊熱鬧。這一年徐州的農業,基本要泡湯,而新建的那些工廠。也必然要面臨沒有原料的窘境。

若是沒有與真德秀的三年賭約,趙與莒倒不將之放在心上,畢竟宋國如今有海外之地。一兩路受災還承受得起。可是三年賭約這第一年白白浪費,讓他有些懊惱,若是不浪費這一年,到時以絕對優勢壓倒真德秀,讓這位理學大師不得不承認自己不足之處,也算是一件快意之事。

“須得遣使捕蝗。”看完急奏後,崔與之冷靜地說道:“此事不得遲延,陛下可急諭得力之人前往。”

徐州是個特殊之所,若是別的地方,崔與之就直接推薦人了。但徐州之地,爲了避免讓天子誤會他也想象宣繒一般插手此處,他只是建言派人去督促捕蝗,卻沒有說是誰。

“派一人去用處不大……”趙與莒吸了口氣,事已發生,再想也沒有意義,他心念一轉。想起後世的生物滅蝗法:“揚州、高郵鴨蛋極有名。淮南、江北之地是不是民間多養鴨子?”

“官家何出此問?”崔與之愕然道,派人去用處不大。莫非派鴨子去麼?“前些時日端午,朕記得宮裡也有揚州鴨蛋的。”趙與莒道。

“確實……鴨子可滅蝗?”

趙與莒也笑了起來,想了想道:“雞鴨皆以蝗爲食,朕忘了在哪兒曾見過,一隻鴨早晨趕出去食蝗,一天便可吃掉兩百至四百隻呢。自然,雞鴨滅蝗較緩,是長久之策,目前應急還是需得人力……只希望劉全、方有財和秦大石能籌劃得當。朕再遣使者……”

話未說完,又聽得外頭內侍喊道:“陛下,流求急奏。”

“咦?”趙與莒與崔與之都有些驚訝,他們二人談話地這短短時間裡,急奏來了幾次,倒是讓二人覺得奇怪了。特別是流求,以往有奏文都是通過自己專有渠道過來,不會走官場這一套程序,但此次卻是由內侍呈來,而不是殿前司----難道說也有如同蝗蟲一般的事情?

謝道清不等天子說話,便無聲而敏捷地出去,雖然直到現在,趙與莒對她一臉端莊肅穆的神情還是敬而遠之,但心裡也不由得讚道,她雖然跟在自己身邊時日尚短,卻已經接近韓妤服侍人的水準了。

流求的急奏很快送到趙與莒手中,趙與莒拆開一看,先是驚愕,然後大喜。

“崔卿,楊妃亦有喜了。”他擡起頭來對崔與之道。

這封急奏他就沒有給崔與之看了,崔與之聽得這話,也是滿心歡喜,離座拜倒稱賀,卻被趙與莒一把拉了起來:“豈可爲尚未出世的小子,令宰相跪拜,崔卿還得好好愛息身體,朕之皇子,今後少不得以崔卿爲師。至少崔卿順人東西的本領,是一定得學到的。”

天子方纔地不快一掃而空,心情大好甚至開起了自己玩笑,崔與之也很是歡喜。大宋已經接連數位天子子息不旺,上位寧宗皇帝雖然有八子,卻沒有一個能繼承帝位地,當今天子早些開枝散葉,也讓朝中羣臣對未來有所期待。

只不過很快趙與莒又擔心起來,楊妙真畢竟不在他身邊,懷着孩子還要受風浪之苦。這讓他極不放心。

一個壞消息一個好消息,兩封奏報象是長了腳一般在臨安城傳開,好消息是趙與莒有意散出,而壞消息則是來自於徐州的商賈們傳出的。楊妃也有喜,對於期盼天家國祚世代綿延的百姓而言自然好,但淮北的蝗災又讓他們很是不安。今年原本日子會更好過些的,可爲何老天偏偏不長眼?

在百姓嘀咕的時候,一匹快馬沿着運河狂奔而上。

馬上乘客二十三四歲的模樣。神情有些激動,他幾乎是不眠不休,以八百里疾報的方式沿途換馬,僅兩日時間便自臨安趕到徐州,到得徐州城中時,他身上積地灰塵已經有厚厚一層,彷彿泥人一般。

問明白徐州總管府在何處,他又催馬來到總管府,若不是倚仗着年輕力壯,他下馬時連站都難以站穩了。

“秦重德秦總管何在?”他喘息着問道。

“不在府中。出去公務了,閣下是?”門前地衛士迴應道。

“行在來的,我在此眯一會兒。秦大石回來便喚醒我。”那人實在承受不住,他也不管在何處,將斗篷裹了裹,便睡在了總管府門前。若他不是說了一聲“行在”來地,門前衛士立刻便要趕他走了。

他趕路趕得極累,只一躺下去,便發出鼾聲,總管府前的衛士看看他,又相互看了看,心中既是好奇又是好想。

從未見過這般人物。若是公務而來,大可以呼喝要求安置,至少一張牀總是有的。

他們並不是來自流求的近衛軍,而是自忠義軍整編來,故此不曉得此人。若是流求來的近衛軍,便是不認識他,也能從他這做派中猜出他的身份來了。

午飯時分。秦大石自城外回來。他一行十餘騎,才下了馬。立刻便看到地上那人。

“這人說是行在來地。”門前守衛回道。

“這是……”他微微遲疑一下,覺得這人眼熟,卻沒有認出來。在流求大發展的四年裡,他潛伏在臨安城中,隨時準備保護和接應趙與莒,故此對於這四年來變化極快的熟人,難免有些生疏。

“總管,是徐鳳徐子迅,咱們流求九大怪之一呢!”身邊一個義學六期出身的笑道。

“四年不曾見,沒想到他變化這麼大!”秦大石聽了一笑,若是李鄴在此,定然是走過去一腳將徐鳳踹醒,他卻不然,而是做了個噤聲地動作,不讓守衛喚醒他。立刻衆人都安靜下來,秦大石又示意衆人進去,他自己站在門前等候。

看徐鳳這酣睡的模樣,秦大石可以想象得到這一路上他有多勞累。

又過了會兒,徐鳳突然驚醒,他睜開還有些朦朧的雙眼,左右看了看,又瞧着秦大石:“秦學兄!”

“徐子迅,聽說你在流求竟然成了九怪之一?”秦大石伸出手來,將他拉起,微微一笑道:“今日我算是領教你一怪了,到了我門前,竟然不要人給你找張牀,習地便睡----這分明是瞧不起我秦重德麼!”

徐鳳有些赧然地笑了笑,撓着自己的脖子,然後猛然站直,飛快地說道:“天子有口諭!”

秦大石肅然直立,發去的急奏天子應該看到了,這徐鳳便是被遣來傳訊的吧。

“駐徐州近衛軍部隊、忠義軍部隊、屯墾部隊,立刻動員起來撲蝗,務必將蝗災擋在淮河以北。”徐鳳大聲說道。

此前徐州治蝗,派出地人手不過是百姓,雖然有流求返回地移民組織,但效果並不很好。這蝗蟲是自河南飛遷而來,夜以繼日之下,便是徐州淮北地百姓積極撲殺,數量卻還是不減。

聽得天子命令動用近衛軍與忠義軍,秦大石肅然應道:“是!”

“事不宜遲,天子命我統籌此事。”徐鳳也不進府,直截了當地問道:“蝗蟲最多之處在哪裡,我立刻趕過去!”

見他一身風塵卜卜地模樣,秦大石有些明白爲何他會成爲流求九大怪之一了。他笑道:“徐子迅,我召集人手還需時間,看你模樣這一路上定是辛苦,你先略進些飲食,待我召集人手之後再出去如何?”

“也可……你催促快一些,另外,給我找幾個主簿文書來,天子有些驅蝗之策,我邊吃邊口述,他們記下後立刻張榜貼出去。”

這徐鳳一副風風火火地模樣,秦大石也不禁好笑,這般廢寢忘食,雖是爲了公事,可也未免太自苦了些。

趙與莒的驅蝗之策在大宋並不新鮮,去世才十年的董在寧宗朝便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治蝗之策,趙與莒所說的主要也是這些,只是還略增了一些後世徐光啓《除蝗疏》中所總結出的經驗來。徐鳳一邊吃喝一邊口述,吃喝完畢也口述完畢,他性子極急,立刻起身問道:“人召集齊了麼?”

“已齊了。”秦大石一直陪着他,聽他之問,微笑道。

徐鳳心中覺得奇怪,沒見着秦大石吩咐什麼,也未曾聽得外頭有什麼聲響,怎麼他就說已齊了。他出門一看,在總管府前的小校場上,四千餘人屏息肅立,雖然豔陽高照汗如泉涌,卻無一人做聲。

他進來時這小校場上根本空無一人,而且也不曾看到秦大石發號施令,更重要的是,他知道秦大石是來接替李鄴位置的,到任時間剛剛一個月而已,可是他展示出來地帶兵能力,卻讓人歎爲觀止。

“無怪乎天子潛龍之時,只令秦學兄在臨安接應了,古之名將也不過如此。”徐鳳心中雖急,還是忍不住直言相讚道:“小弟十分佩服!”

“呵呵,我不過是接了李漢藩的手罷了。”秦大石淡淡一笑,心中並沒有多少驕傲,雖然領兵能到這個地步,也可以看出他個人能力來,但將這些兵練得令行禁止的卻是李鄴、李雲睿他們。他自己心中也有些憂慮,李鄴練兵打仗都有可取之處,自己接他的手,若不謹慎些,只怕會爲人所詬責了。

隨着徐鳳的到來,淮北、京東滅蝗之事迅速展開,以流求返鄉農場主爲基層核心的鄉社組織被充分動員,一石蝗換一斗米或換等值金元券的賞格刺激之下,百姓晝夜撲蝗,不僅僅宋國控制地域地蝗蟲被送來焚燬,便是金國境內,也有百姓越界而來,將自己捕殺地蝗蟲送至宋國,徐鳳也一視同仁,以宋國百姓之制賞之。

這一舉措,加上逯信歸還金國災民水漂財物之舉,着實爲大宋賺取了不少民心,偷偷自金國逾界至宋國境內求生者,陡然增多起來。

(修改加入:繼續求月票中,另外,書評榜裡某些搗亂的人,書友不必理會他們,無視即可。)

二一五維新正道多坎坷七十四塞上忽聞金鼓響一十八志向下三五四誰之相公十相識下一十五事端上第三十五章二八四煉其魂兮喪其膽七十六深入莽荒須放膽三六一廢物天子與窩囊皇帝二零二佯醉日新疾誇富十相識上二十三大年下九十四熄燭分香盟誓言一十五事端上二八三丈夫偉岸如神祗七十一雖無風雨卻有晴五十八百戰劫餘剩殘骨二十胡福郎上三四二當與不當四十弔唁下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一九二怒極遍開煉獄花二五四爾曹身名俱成灰二三一五步一計似臥龍一六二匡復應作長久計二八三丈夫偉岸如神祗四十三毒蛇下四十三毒蛇下三二八失而復得一四六獻土下拜真吾主三四三慷慨赴死易三四九千古奇勳勝開疆三十七親人下七機械上八糧商下二三七君子因仁遠庖廚三二六大戰略四十三毒蛇上二七三將軍烈火護堅城二二一烏合之衆豈成事二十胡福郎下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三十五迎新上二零一舌戰敵帝苦相逼一六五徐州雖治尚遺患二七五勇士之亡正當所二十八無賴上一二四各懷心思自主張二九五羅裙紛舞現白刃三一六一世雄三零七無印御史一八六戰罷又迎雙重喜一八一疾風板蕩嗟榮辱三十八懸山下二十二秀才上三十五迎新上三四七財帛動人心三零四武人二三六天子定策掌兵符十一北顧下二六五戰雲漸聚事已預綢繆豈爲富貴計十九算帳上三一八龍騎兵一五七天子壯麗以重威一三九調教權奸入吾彀三六零南洋之血一三零以夷致夷有何妨一五四金銀過市何招遙二五零休道聖主易欺瞞五十二莫道巾幗遜鬚眉一零一忠不畏死陳少陽一七五抱劍營中懷抱劍二十七媒子下五家規上八十五今日南冠做楚囚一一八自古工讒常掩袖二九五羅裙紛舞現白刃一零七慷慨赴死豈懼難二二六名動遠蕃光明王二五五天下攘攘爲利往一六六淮北有意來金使三四四從容偷生難一五五平地風雷起京東六十九何懼海賊登懸山一零六漁陽鼓動徒有聲三一四嫁衣三一八龍騎兵二六一願將鐵軌致天下三四九千古奇勳勝開疆二一四國勢維新孰執掌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一二二臨安細話逢故交三五二離間一九六明朝花落是誰家九十六卿乃佳人總多情二四五溫情鄉里聞獻捷一一四飛鳥盡後弓自藏三一七赫赫華夏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