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龍舟競渡歡欲醉

一九五、龍舟競渡歡欲醉

臺莊大捷的消息在極短的時間內傳遍全臨安,就象羣臣想的那樣,這樣揚眉吐氣的大捷,讓趙與莒的聲望迅速攀上了巔峰,而且聲望還隨着消息的傳播,從臨安擴充到整個大宋疆域之內。

與此相應的便是大宋百姓對待流求的態度。起初的時候,趙與莒並未重視這一點,他雖然思慮全面,終究只是一個人,他沒有想到大宋百姓會固執地將流求視爲“島夷”,即使是流求獻土之後,因爲雙方在經濟上的矛盾,他們對流求也更多的是提防,而不是以流求之成就自傲。但臺莊之戰則徹底改變了這種情形,以《大宋時代週刊》爲首的官府直接間接控制的報紙,不遺餘力地鼓吹之下,至少臨安百姓開始覺得,“流求”便如兩淮路、兩江路一般,是大宋的一路,而流求所取得的一切榮耀,屬於整個大宋,也包括他們所有。

就在這種醉狂的氣息之中,大宋迎來了炎黃元年的五月初四,也就是端午節,街頭巷尾便已經滿是節慶氣息,各種各樣的插食盤架被擺將出來,供着張天師塑像與艾蒿紮成的老虎,今年還與往年不同,除去張天師外,很多人家還加供了呂祖,據說榮王府的太妃、當今天子的生母,便對呂祖極虔誠,因爲天子還在幼年時,曾爲呂祖點化的緣故。

這一天又恰值二十四節氣中的芒種。正是農家忙碌地時節:要給早稻追肥,要播種晚稻,自流求來的種植在旱地的早玉米可以收穫了,而那種可以移插的紅薯----這也是目前流求傳來的海外農作物中產量最高的---也要趕緊移植。

無論是城裡還是農家,或者是新近開始嶄露頭角的那些在流求工廠做工地工戶,總少不得花錢買上各種吃食。託前線將士的福,臺莊大勝後天子恩賞天下。每家每戶都分得一些糖果點心,特別是流求來的各式糖果,莫說小孩子家,便是大人嗅得那甜香也禁不住要咽上幾口唾沫。

這便現出富戶與貧戶的差別了,即使都是小戶人家,工戶們家家都稱了是往年份量一倍的大肥肉,用稻草串着,放在砂孟裡燉得爛熟。“東坡肉”的香味,從臨安城一直可以飄到附近州府的鄉野。淮南來的鴨蛋,幾十個幾十個地向家裡買。也不見着這些往年都唉聲嘆氣地迎接端午之人皺眉,彷彿個個都一夜間暴富了般。更讓不是工戶人家既羨且妒地是,他們討生活的工廠裡,竟然還每人發了些流求貨兒,說是“適值大慶,聊發福利,以爲衆賀”。那可不是一般的玩意兒!晶瑩剔透地玻璃瓶子裝着的水果罐頭,也有鹹魚鹹肉罐頭。或者是可給家中在工廠子弟初等學堂裡上學的孩童們發的書包鉛筆,甚至還有乾脆派發流求金元券的。-這些印得花花綠綠的紙片。如今已經深得臨安百姓信任,在許多場合,它們已經取代了銅錢的作用。

端午節裡最重要的吃食是糉子,最重要地活動是賽龍舟,以臨安之俗,各戶人家都在門前放着大盆,種着艾、蒲、葵花,掛着五色的紙錢,擺設果糉。貧家雖窮。也是如此。這些果糉被堆成不同地形狀,有樓臺軒宇。也有舟船車輯。

方枋撫了撫肚子,覺得都要被這些美味的糉子撐壞了。

他原是書香世家,父祖輩出過不少秀才,甚至還有一位進士及第,但到得他手中,因爲不善營生的緣故,家產迅速敗落,他如今四十有二,但上次這般過着端午的時日已經是二十年前了。

“這方是人過的日子,這二十年……當真豬狗不如!”他有些憤憤地想道。

兒子方知行默不做聲地從他身邊行過,手裡拎着兩個糉子,方枋吼了一聲:“去哪兒?”

“看龍舟去。”方知行同樣吼着回答。

“今日不上工麼?”方枋不滿地道:“莫要偷懶,若是爲看龍舟……”

“今日星期日,原本休息!”方知行回頭大聲道。

他原本對自家父親很是畏懼,在父親面前說話也是低聲細語,只不過這半年來,這種畏懼慢慢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自信,嗓門自然也大了起來。方枋習慣了,唯有苦笑,兒子心中有怨氣,他自然知道,但怨氣有什麼用,再有怨氣,能抵得飯吃麼?

方知行是半年前在臨安城中開辦的“商務印書局”工人,臨安米貴居之不易,方家祖上傳來的家當如今已經吃嚼得差不多了,方枋自己屢試不中,早絕了功名之心,加之在天子腳下見多了朝中風雲之變,便令兒子棄文從工。畢竟只能讀些詩書,卻填不飽肚子,但若是去什麼磚廠水泥廠的,以方知行地身子骨又做不下來,方枋是託了人才爲方知行在“商務印書局”裡尋了一個校對地活兒,不僅薪資豐厚,而且還比較輕鬆。

這半年來,“商務印書局”印了大量書籍,既有國朝大師的經典之作,也有自《大宋時代週刊》中彙編地海外雜談,前些時日便印了時任提舉福建路市舶使兼南外宗正事、權兼泉州市舶使的趙汝適伯可的《諸蕃志》,介紹大宋周邊諸國情形,那書方知行自己也買了一本,看得津津有味。

他對於父親不讓自己入仕倒沒有意見,原本他就對聖賢書沒有多大興趣,但同時他也不想象父親一樣,一輩子侷限在臨安這一處,他的夢想是行遍天下,不僅要去《諸蕃志》中所載的諸蕃國,還有流求人秋爽風清的《東遊記》中記載的東勝洲、新洲。

出得家門。他招來一輛馬車,臨安城地車伕也是一個新的行當,硬化路面鋪就之後,除了馬車,還出現了人力拉的二輪車,一些進不得工廠的心實力大的漢子,便也有了生路。不過去遠的地方。還是馬車方便些,方知行要去湖畔觀賞龍舟,自然是要乘馬車的了。

此時西子湖畔早已經是人頭攢動,白堤、蘇堤這兩道名堤,還有環湖地大堤,都已經鋪就了水泥。暖風薰然,柳條搖曳,放眼望去。一派生機盎然。方知行下得車,付了車資之後,就嗅得一陣香風飄過。他回過臉來,一個女子微笑着向他微微頷首,然後漲紅了臉快步與同伴離去。

這是一羣女孩,年紀都不算大,約是十五至二十之間吧,都打扮得花姿招展。有兩個甚至穿的是流求洋服----方知行認得,那都是家中沒了父母管束的,她們身上灑了香水。各種各樣的芬芳氣息,讓人忍不住便欲多嗅兩下。

“這些女娃兒倒是膽大。”一個書生搖着紙扇。笑着與同伴道:“子房賢弟,覺得如何,今日不虛此行吧?”

“怕不是良家子。”那被稱爲子房賢弟的書生道。

“兀那書生,子曰,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矣。你休要信口開河!”方知行怒火上涌,大聲喝斥道。

“咦?”

兩個書生驚訝地看過來,似乎正待發作。卻被另一個書生攔住。那書生拱了拱手:“兄臺請了。我們兄弟出言唐突,還請恕罪。”

方知行勉強拱了下手。見他們不再胡言亂語,便要告辭。那個搭訕的書生卻又道:“在下李石,字子玉,兄臺言語不俗,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與兄臺結交?”

“方知行,字明達。”

“方兄可是識得剛纔那些女子?”

“這都是繼昌隆紡織廠的女工。”方知行瞪了開始出言不遜的那個書生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地地道道地良家子,都是身家清白的好女孩兒!”

“繼昌隆的紡織女工……難怪,難怪!”李石恍然大悟,他地兩個同伴也面露愧色。

繼昌隆新工石被砸之事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了,那次騷動不但沒有使得繼昌隆的建設中斷,相反,僅花了一個月時間,繼昌隆的部分廠房便開始試產。臨安羅織坊的織工,還有附近貧戶人家的女孩兒和大嫂媳婦,瞅着那豐厚的報酬便眼紅,最初還只有三兩個人忸忸怩怩地來報名,好在接待她們的也是女子,而且再三強調女子所在的廠房與男子隔開,門戶極爲森嚴。結果沒多久,繼昌隆便不得不貼出告示,人員已經招滿。

這兩個月來,繼昌隆地第一批女工們已經拿得了兩次收入,這兩個月的收入,並不比她們地父兄少,甚至她們可以憑着這收入養活全家。

“原是我們錯了。”被稱爲子房的正是石良,他恭恭敬敬地向那些女子離去方向行了一禮:“錯便是錯,有錯要認。”

這些女工當中,頗有些是爲生計所迫,又不願爲人奴婢甚至墮入青樓的剛烈女子,她們的名聲極好,甚至有些爲明心志,專門盤起頭來誓志不嫁。

見他們如此,方知行的怒氣消了,覺得這幾人倒不象初時那般面目可憎。

“方兄,相會即是有緣,既是認識了,可否與我等一起賞遊?”另一個書生也拱手:“在下姓陳,名安平,字易生,這位是石良,字子房。”

四人再見過禮後,說起話來便親熱了些。方知行原本就是書香子弟,雖不曾入學,但跟着父親後面耳濡目染,再加之在“商務書局”校書時開闊了眼界,也算是博古通今。四人聊得正是興起的時候,忽然聽得銅鑼聲響起,接着爆仗齊鳴,原來不知不覺之中,那龍舟賽已經開始。

與此同時,在被稱爲“蘭橈”的御舟之中,趙與莒與崔與之等重臣共座於上,觀賞龍舟奪標之賽。當御舟出現在臨安百姓面前時,“萬歲”的歡呼之聲不絕於耳,百姓紛紛拜倒。

“卻是掃了黎庶之興。”趙與莒有些感慨地道:“朕與卿等這一出來,百姓原本可以站着賞龍舟的,如今卻只得跪着。天子與百官,便是無意擾民,一舉一動也會生出事端來,諸卿不可不查之。”

“陛下聖明仁厚,百姓不以跪拜爲勞,實是出自摯誠!”薛極道:“陛下既是不安,不如令內侍傳旨,今日赦禮。”

趙與莒點了點頭,對着內侍吩咐,那內侍是嗓門大地,但唯恐太過嘈雜,百姓仍聽不見,便又叫了幾個同伴一起到得船舷大喊:“陛下有旨,今日與民同樂,無須跪拜!”

他們這一喊出去,百姓又是一陣歡聲雷動。

“陛下,那胡酋當如何處置?”雖說是來賞龍舟地,但魏了翁的脾氣,還是讓他將政務帶上了蘭橈。趙與莒不以爲意,看了看崔與之,又看了看葛洪,薛極不用看了,他定然是唯自己之命是從地,但崔與之與葛洪這兩個老狐狸,只怕心中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這卻是李鄴給朕的一個大麻煩,若是在戰陣之上殺了,豈不簡單了事?”趙與莒道:“看來打勝仗也有打勝仗的煩惱,諸卿以爲呢?”

衆臣會意地笑了笑,這種煩惱,他們巴不得天天都有才好。

“獻俘太廟之事,臣已經準備好了。”禮部尚書程第一個說話,做這種事情,他可比操辦當初迎楊妙真入宮要積極得多,他臉上也是興奮的紅光:“此誠國朝未有之大勝,陛下揚威遠國,宜上尊號。”

聽得他又提起上尊號之事,趙與莒擺了擺手,有些不耐地道:“朕不好這虛名,若是上得這尊號,萬國不動刀兵,百姓安居樂業,朕上一百個都無妨,但若是民生凋蔽烽煙四起,上一萬個字的尊號也無濟國事!”

程臉微微一紅,原本他以爲天子年輕,必然好大喜功的,上次拒絕上尊號不過是做姿態罷了,現在纔想起,這位天子信奉的是功利之說,於國無功於民無利之舉,他是能省便省的。

“以唐太宗待頡利之制如何?”鄭清之問道:“留之於行在,或可以之羈絆蒙胡?”

“蒙胡禽獸之邦夷狄之國,安知忠孝節義?”魏了翁搖頭道:“以國朝待南唐後主之例即可,羈絆之策,只怕行之不通!”

“魏尚書言之有理,臣以爲蒙胡失了虜酋必起內訌,待得其內亂定時,再將這虜酋放回去最好。”

這是葛洪的主意,看是寬厚,實際上卻極陰損,蒙胡內訌之後產生新的首領,再將鐵木真放回去,他必然要與新首領爭鬥,又回有第二輪內訌產生。

“臣以爲當殺之以慰陣亡將士之靈。”岳珂斷然道。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趙與莒在心中默誦了一句傳說中嶽珂祖父所寫的詞,然後笑着轉向崔與之:“崔卿爲何遲遲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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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宋人過端午節,是指五月的第一個“午”日,而不是象後世一樣固定在五月初五,宋人周密的《武林舊事》中,便記載了一次端午,是五月初一。炎黃元年也就是西元一二二六年,這一年農曆五月的第一個午日是戊午日,也就是五月初四。

十相識下一九八晚花殷勤相謝問二三七君子因仁遠庖廚四十一夜盜上九十九此去應是千層浪二十胡福郎下二二七諸是使至朝萬邦二八二夙夜憂嘆心不同三三四兄弟三十巧匠上一一六怎如猛虎嘯山崗四十八冷對槍尖掀血浪三零一有感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三零三入套三三三當罰則罰三三五豈曰無衣三十三史彌遠下二六二車聲響徹臨安城三十四新血上三二九薨逝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三五九官員進修制十六盜賊上二五四爾曹身名俱成灰三二二罪人一六九前驅豹狼後來虎一三七京畿暗伏背嵬營四十七孽風凌島島欲摧三五五海外風雲二六七大石臨敵三不戰二一二安石變法遺教訓二零三挾威宜行練新軍二七五勇士之亡正當所二五五天下攘攘爲利往一九六明朝花落是誰家二零九結草收網捕死魚三一零拖雷之怒八十九浮生半日難得閒三十五迎新下二零八早藏伏兵待良機三十一春好上三三一天理公道人心五十三敢笑田橫不丈夫二九八勵兵秣馬劍指北一二四各懷心思自主張一一五恰是潛龍臥大淵一一三忽有云帆登新港二八一火槍初現立首功一七七妾在深宮亦驚魂三零三入套一五零朕有婦好名妙真十一北顧上二四八難捨此情成追憶十三繅車上三一零拖雷之怒二十一積善下十相識上三四三慷慨赴死易二七九重樓商市售百貨二六五戰雲漸聚事已預三十二船場下一九一千古英魂守故園一三九調教權奸入吾彀一四八天子宴前論鵝湖一六四後宮佳麗三十六一三九調教權奸入吾彀一四八天子宴前論鵝湖二十五孔明燈下六十一世事洞明亦文章一七三國事不密釀大禍五十九萬丈高臺起壘土第四十章一九九老虜惶恐臨天誅一二零路語基隆論短長二七一豈能鉅細無漏遺二十二秀才下四十一夜盜上一八零爲民生利方至尊三零三入套二五八欲爲聖王做前驅七機械下一六三國之利器護吾民一七七妾在深宮亦驚魂一八八朕判虜死孰執劍四十九怒向海隅棄賊屍一四九堯舜堂上置木鼓一八二單于戰火起河朔二六五戰雲漸聚事已預二四三逐鹿羣英正年少三零四武人五十五白刃短兵不敢接二三八仁心妙手驚杏林六十二揖別豈是爲私利一三八君王自此不上朝七機械上二八一火槍初現立首功八十四昔日亞夫屯細柳三二二罪人一零三深殿夜雨掩孤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