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的守軍根本不足人手,就像是一個熟透的桃子,等着宋軍來摘。
金人懶洋洋的守着城門,象徵性的防禦,更多是在收取進城商人的費用。
數百騎軍正在衝來的時候,城守都傻了,鐵騎衝過,濺起烏泱泱的塵土。每名騎士身上汗水和泥土混在一塊,顯得都是狼狽萬分。
而且,根本分不清是誰。
金兵卒子愣了一會,尋思應該是去巡邏的同伴。
但是他忘了,城裡的騎兵哪有如此精銳?
塵土之中,馬匹嘶鳴如雷!
這騎軍,正是護聖軍精騎的哨探輕騎。眼下過來的,幾乎是一個完整的騎軍指揮,而更有兩個指揮的步軍,正跑步行進。
而向西遠望,更是大片的塵埃騰起,那裡原來是十分忙碌,現在早就沒有了熱鬧。
以哨騎突襲,城門沒有纏鬥,裝作進城的漢子早早佔據有利地位,沒有一個人能關上門,也沒有一個人能去通風報訊。
鳳翔府,一個遏制吳璘幾十年的堅城,就這樣被輕易的破掉。
在金國西路軍兵馬北上之後,原本的守官守軍,也多望風而逃,連同難民,逃向北面。或者入平陽府,或者北逃太原府。
沒有防禦之後,虞允文兵不血刃,拿下此城。
留守的黃阿山沒有等多久,吳璘手下大將,姚仲,帶着兩萬本部人馬匆匆趕來。
看着只有一千人斷後的黃阿山,姚仲大寫的服氣。
“黃將軍,你們只有一千人守城?這個是金國一等一的大城啊!”
“姚將軍,不是我們留的人少,您是不知道,金人是有五百殘兵敗將,我們一進城他們就降了,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掙錢花,然後就逃走。誰知道沒有多少商人,銀錢沒有收上,被一鍋端了……”
姚仲哭笑不得,卻又無可奈何。
形勢所限,不然他們早就拿下鳳翔府。
吳挺所部,直接跳過臨洮府,兵鋒直指蘭州。王彥則是帶着步軍,慢慢佔領臨洮府。
等到蘭州城被宋軍控制之時,虞允文已經佔領平涼府,大軍直指西夏邊境。
任得敬大軍已經完全控制西平府、中興府、夏州。
西夏的立國之本被任得敬佔據殆盡,王室軍北退白馬強鎮軍司,再往北,只能去荒涼的黑水鎮燕軍司和黑山威福軍司。
任得敬二弟任得聰帶兵西進,已經控制西涼府。
再晚上一個月,西夏王族大勢必去。
然而,宋軍來了,來的毫無徵兆,越過蘭州,吳挺直取卓羅和南軍司。
虞允文直接兵進西平府,面對坐鎮的任得恭。
原本,任得恭的本意就是爲大軍守住東面後路。
誰知道,大宋的騎兵早已經犀利的可怕。
護聖軍所部輕騎,帶着輕弩炮,迫近西平府。一時間威脅這個重鎮,任得恭更是閉門不出。
而虞允文手下一萬步兵便能從容的打掃四周,有用火藥彈和鋼炮的宋軍面前,沒有一合之敵。
任得敬發瘋了,無論如何不能讓此處要害之地落在宋人人手中。
“宋國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竟然言而無信,妄自稱禮儀之邦,我呸!”
任得敬的唾沫和憤怒起不到絲毫作用。
任得敬此時可以調動的戰軍,約有六千之數。一旦決定動作。任得恭倒是一員敢臨前敵的悍將,人馬合併之後,他親自帶三千精銳,出城迎戰。
在宋軍兵鋒已經壓着西平府的情況下,趁夜先將一個指揮騎軍埋伏起來,天明之際陡然而作,纏住宋軍哨騎,然後動用大隊鐵鷂子騎兵再殺入宋軍,穩住陣腳。
現在宋軍面前,輕重騎皆有已經算是成功,在城外高處觀陣的任得恭,也鬆一口氣。
微雨之中,數百親衛,從山底拱衛,簇擁着站在最高處的任得恭。
太尉大旗正在他的頭頂,此刻有雨無風,旗子裹在旗杆上。持旗之人,都是身量極高的大漢,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
任得恭坐在馬上,凝神看騎戰對衝景象。
雙方几百騎現在已經喪失馬速,形成亂戰,糾纏在一起兵刃翻飛,雙方不時都有騎士落馬。
鐵鷂子雖然規模不大,裝備因爲王族軍的刻意限制也絕算不上精良。但是生長於河外之地,一面金人,一面蒙兀,都甚刻苦耐戰。而率先出戰的又是麾下精銳中的精銳,在這場勢均力敵的對戰當中表現得士氣高昂,抵死不退。
任得恭卻有些不滿意,對身邊一名軍將皺眉吩咐一聲,“其它指揮怎麼還不壓上去接應?能有多少子弟?再這般消耗,損失大了。傳令,讓後續軍馬加速,天黑之前,要把宋人趕出去,城外的山頭奪回!”
任得恭一聲號令,頓時身邊鼓角齊響,都在傳達他的軍令。
兩個在後邊列陣完畢的指揮,發出吼聲,整齊的打馬向前。這些馬軍都已經披甲完畢,就如一道鐵牆一般向南推動,震得地面晃動不已。
看打到這個程度,本來稍稍居於下風的宋軍,在領隊軍將的大聲號令之中,開始脫離戰團,向着東南方向撤退而去。
看着宋人軍馬撤出戰場,不論輕重騎兵,都發出歡呼,震盪着西平府,那些血戰一場的騎士也是興致勃勃。
大宋火藥彈好大名聲,打擊金軍如風捲殘雲一般。
要不是大夏將士出面,還真以爲宋人神兵,原來是吹牛。要是金人有大夏士兵的戰鬥力,怎麼可能被人打下汴梁?
大夏勇士對付這些新立不足兩三年的軍馬,不過是虐菜而已。
大夏鐵鷂子,已經是成名百餘年,是大夏的國之棟樑!
這些騎軍正要追擊下去之際,突然就傳來鳴金之聲。一衆騎軍只得停步,眼巴巴的看着宋國軍馬向着東南方向敗退而去。
高丘之上,一名年輕軍將不解的只是問,“太尉,爲何不追下去,說什麼也得多得上百個斬首!”
任得恭冷笑一聲,“多得首級,又有什麼用?如今這個世道,兵多將廣加上地盤纔是本錢!大宋來的有目的,不會善罷甘休,咱們保住弟兄,纔是正事,再多三兩個州,咱們也不怕宋人使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