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東北,大片的溼地與草原,冬日裡顯得格外的蕭瑟,溼地本是鳥類聚居之地,到得冬日,各類水鳥都已往南,只有大片大片的積雪。
即便如此,滄州的環境也比西夏好上太多,西夏絕大部分地方給人的感覺只是荒涼。
米氏早已接受了這份生活,如果不去想一些傷心事,只看眼前的這份安寧日子,大概也是樂在其中。
鄭智來了,五千鐵甲,三千多打馬的騎士,兩千多鐵甲步卒。還有幾百號米真務帶領的米氏騎兵。
米氏所有族人全部跪在雪地裡,迎接這位米氏的主人到來。
米真念衣着隆重,一身的綢緞錦衣,一絲不苟的宋人髮髻,身上還發出淡淡的薰香味道。站在營寨門口,注視着那一身鐵甲打馬慢慢走過來。
直到近前,米真念深深一福,微微頷首。
鄭智打馬而過,眼神微微瞟過米真念,馬步並不停息,直往營寨而入。
直到大帳方纔下馬,米真念也一路跟隨過來,一衆軍將下馬入內,大帳之內也是極爲暖和。
鄭智坐在正中,米真念坐在下首,左右皆是軍將,米真務按照職位,也坐在軍將之中。
衆人都在等着鄭智說話,鄭智落座許久,取下鐵盔,取下手套,烤了一下牛糞燒的爐火,纔開口說道:“往利人可都安頓好了?”
這種問話,本該吳用出來答話,此時吳用卻是不答,只把目光看向米真念。顯然米真念纔是米氏部族真正的領導人。
米真念連忙說道:“回稟主人,往利人到滄北已有七八日,剛剛安好營寨。”
鄭智點了點頭,看着米真念,“主人”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從米真念口中聽到,鄭智也有些詫異,隨即問道:“往利人新來,米氏合該多多幫襯,讓往利人早些安頓妥善,牛羊馬匹也該分給往利人一些。”
米真念點點頭,恭敬答道:“謹遵主人之命。”
“有些事情也要跟往利人說明白,不準剃髮,要着宋人服飾,學說宋語,以後往利人姓利,稱爲利氏,不得再稱往利。安頓好後,與米氏一樣,選調男子入伍。”鄭智邊靠着爐火邊說道。
鄭智這些話語,自然是下的另外命令,吳用邊拿紙筆準備記錄,邊答道:“相公之令,想那往利德不敢不從。”
鄭智正事也就說完了,看了看米真念,隨即開口道:“今夜就在此處留宿,明日早上往碼頭去。散了吧,各自下去安置部曲。”
衆多軍將起身拱手之後,往大帳而出,便是米真務也起身而出。
大帳之內只留鄭智與米真念,還有幾個伺候的女子,便是牛大等親兵漢子也只在大帳門口守候。
鄭智站起身來,開始解自己手臂上的鐵甲。
米真念連忙起身準備上前幫忙。不料鄭智忽然眉頭一皺,開口問道:“你身上可帶了刀?”
便是鄭智一句話語,米真念聞言一愣,顯然沒有反應過來,隨即又聽懂了,忙答道:“回主人話語,大帳之中並無利器。奴身上也無兵刃。”
鄭智終究還是太過小心謹慎,心中的那道防線依舊沒有放下來。興許是上輩子曾經聽過上帝之鞭阿提拉的故事,總是對於所謂被征服之人保持着戒心。
阿提拉便是匈人的首領,生於公元五世紀,有說是被漢人趕走的匈奴人後裔,曾經在中國北方的匈奴人,在漢人的強大打擊之下,分爲兩部,南匈奴慢慢歸附,北匈奴被漢人越趕越遠,直至消失在漢人的視野之中。傳言匈人就是一直往西亞與歐洲遷移的匈奴人後裔,包括歐洲曾經極爲強大的奧匈帝國,包括現在的匈牙利,也是有匈人的血統。
就是這個遊牧民族的匈人,從西亞草原崛起,如瘟疫一般橫掃歐洲大陸,屠殺無數人口,滅絕無數文明。歐洲人稱之爲上帝之鞭,意思是上帝的鞭子,匈人是上帝派來懲罰上帝的子民的。阿提拉的手段比後來肆虐歐亞的蒙古人更甚!
東西羅馬帝國的覆滅,阿提拉便是重要的罪魁禍首。
阿提拉之死,學界最爲流行的說法,便是死於女人,死於被征服的異族女人。阿提拉一死,無敵於歐亞大陸的強大匈人部落也隨之分崩離析。匈牙利人便是阿提拉的後裔,匈牙利人的姓氏,帶着濃厚匈奴人色彩,匈牙利人的基因也有蒙古利亞的傳承。包括匈牙利這個名字,也是與匈人一脈相承。
鄭智面對米真唸的時候,總是想起阿提拉的故事,不想因爲自己的不謹慎,死在一個異族女子的手上。
鄭智聽得米真唸的話語,又回頭看得幾眼米真念。
在鄭智眼神的注視之下,米真念明顯有些緊張失措,面前這個宋人,實在如魔鬼一般,殺人不眨眼的魔鬼,米真念懼怕自己一個不慎,便會引來整個部族的慘劇。米真念實在不願意再看到那樣的慘劇了。
只見米真念開始解下披在身上的羊毛大氅,隨即解下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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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爐之旁米真念,又慢慢解下內衣,直至身無寸縷,皮膚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各位的紅潤。
再看左右幾個伺候的女子,也有樣學樣開始寬衣解帶。
只見鄭智擺了擺手,開口打斷了另外幾個女子的動作:“你們幾個出去。”
幾個女子聞言,看了米真念一眼,隨即從大帳而出。
鄭智已經站得筆直,張開雙手,並沒有其餘動作。
米真念此時才上前,爲鄭智解開一個一個的繩結,厚重的鐵甲從鄭智身上慢慢脫落。隨即是穿在鐵甲裡面的羊毛。
大帳正中,是鄭智之前坐的塌。還穿着最裡面白色衣衫的鄭智忽然轉過頭來,雙手把米真念抱起,直接扔在鋪着毛皮的塌上。
眼前只有女子白皙的後背與散落的長髮,鄭智已然壓在上面。
興許,這就是一種征服感!男人最喜歡最上癮的征服感!甚至與慾望都沒有多少關係。
鄭智不是征服了米擒真念,也不是征服了米擒部落。
鄭智,征服了整個党項!
男人,終究是野蠻的!男人,終究如野獸一般!男人的獸性,就在鮮血的洗刷!卻不止於鮮血!
火光時明時暗,大帳之內溫度越來越高。還有汗水與吼叫。
直到火光慢慢熄滅,只有縷縷輕煙往大帳之上的風口飄去,一切方纔塵埃落定。
鄭智依舊站得筆直,任由全身無力的米真念慢慢爲其套上一件件衣服。
忽然鄭智開口說道:“米真務與往利德要打頭陣!”
米真念雙手一頓,頓得片刻,又輕柔地爲鄭智穿着衣服。
米真念並不答話!
鄭智又道:“此戰若大勝,米氏所有人,將與宋人一樣,任何人不得任意侵犯米氏的生命與財產。米氏的孩童可以讀書,米氏族人可以爲吏!”
米真念點了點頭,輕聲答得一句:“多謝主人!”
鄭智說完話語,拿起一旁的甲冑便往身上套去,顯然今夜鄭智還是不會與這個女子同牀共枕,穿上甲冑,終究還是要回到自己的軍帳中去。
傍晚極短,光線剛剛發暗,立刻就是夜幕。
米氏部族之中,傳來隱約的胡音,哀怨非常,蒼涼無比。也不知是在表達人心,還是遊牧的樂音本來就是這個風格。
大早時候,一碗暖暖的羊肉湯,掃去了一夜的寒冷,騎士們打馬而上,步卒們列隊跟隨。
還有一個衣着華麗的女子走出大寨,看着遠去的背影,興許遠處有兩個她關心的男人。一個是要打頭陣的漢子,擔憂他能否再次回來。另外一個便是進入她心靈的男人。
就如才女張愛玲所說:通往女人靈魂的通道是**。
不知張愛玲爲何會說出這樣並不哲學的定論,興許也有一定的道理,興許也是一種哲學。《色戒》大概說的就是這句膚淺話語的人性哲學含義。
大地蒼茫任馳騁,吳鉤映月將殺人!
“駕!”鄭智一聲呼喊,麒麟獸奔得白氣狂喘。三四千的騎士皺着眉頭拼命追趕着鄭相公的腳步。
還有兩千多人用雙腿越追越遠。
碼頭就在眼前,碼頭比鄭智上次來的時候大了好多倍。
碼頭上停着七八條大船,大船之上無數的長短桅杆。
漢子們還在努力操作着巨大的吊臂把一門門黑洞洞的巨炮運上甲板。
只聞得無數馬蹄,所有人停下了腳步,站得恭恭敬敬。
鄭相公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