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退了,都退出來了,羌狗退出來了。天 籟小 『說”身旁士卒遠眺城池方向的情景,在鄭智身邊不斷提醒着。
鄭智再起長槍,用盡全身之力又砸一下,起身上馬:“走!”
千餘騎士打馬往西狂奔。往南迴是不可能的,必然一頭扎入了退下來的党項人羣之中。
快入黨項營寨的史進、林沖、王進三人已經看到寨內影影綽綽的騎兵往西,連忙轉向往西奔去。
無數撤退的党項騎士,頭前一員騎將,一眼認出不遠處的趴在馬背上的察哥衣衫,見察哥背上還插着一支羽箭,打馬上前,伸手撈過繮繩,把察哥馬匹轉了一個方向。此時若不轉向,必然又要撞個人仰馬翻。
“屠光那隊宋狗!”察哥似乎被後背劇痛清醒了頭腦,見身邊這員騎將,咬牙切齒開口大喊。
騎將聽令更不多言,示意左右幾番,身邊旗幟一轉。三四千輕騎出了大陣,直奔往西狂奔的千餘鐵甲而去。
“童相公,鄭智出來了!”城頭上的种師道終於看到了從敵營西面出來的鄭智,此時纔開口說話。
“是鄭智,好鄭智,當真好鄭智。”童貫看到那隊千餘鐵騎,也是更加欣喜。
种師道忽然又皺起了眉頭大喊:“牀弩,把牀弩搬到西邊去,快!”
顯然种師道也看到三四千輕騎直追鄭智而去。
片刻之後,鄭智麾下渭州騎士匯合在一處往西狂奔,此時想要入城,必然只有繞到城池後方南門。
“放箭!”鄭智回頭看到幾千騎士狂追而來,連聲令下。卻是自己一隻左手被嚴嚴實實綁在胸前,無法引弓射箭。
千餘騎士,健馬狂奔,羽箭也不斷往後飛去。
後方輕騎人仰馬翻,卻是度極快,不斷拉近着距離,也開始引弓回擊。
雙方一路互射狂奔,繞着彎子往城池後方而去。
城頭上的牀弩也已經威,不斷往遠方射出巨大的箭矢。
城頭之上,更有無數西軍士卒持弓往西面城牆狂奔。
兩隊騎兵不斷縱馬狂奔,距離越來越近,兩邊更是墮馬無數,党項輕騎墮馬更甚。
鄭智擡頭看到城牆上人頭攢動,無數西軍士卒隨着自己的步伐狂奔。連忙打馬往西邊城牆靠去。
雖然後面只有三四千輕騎來追,卻是也不能回頭去戰。一戰必然被拖得不能動彈,若是党項大部來援,鄭智身旁一千多騎,必然全軍覆沒。
輕騎馬步,比鐵甲馬步快上不少,前軍已經就要追上渭州鐵騎後面了。
鄭智奮力往城牆靠過去,城頭上的弩弓也開始作,一箭一箭,射得遮天蔽日。
見到漫天箭雨飛來,鄭智才鬆一口大氣,微微伏低身形,迎風狂奔。
皮甲倒地越來越多,打馬在前的党項騎將並未放慢馬步,依舊狂追不止,心中大概也是猜想到戛然而止的攻城必然與頭前這一隊宋騎有關。
片刻之後,党項輕騎已經咬住了渭州鐵騎的隊尾,連連有渭州騎士落馬。
城頭上的西軍士卒更是奮起怒射,雙手不斷重複着射箭動作,雙腿也在不斷沿着城牆奔跑。
等到鄭智再擡眼去看,南城城門已經就在眼前,只是這出口狹小,党項騎士已經咬了上來。
“結陣回頭!”已經到了南面城牆,與主要戰場已經脫離,便是連北邊党項營寨都看不到了。
鄭智思索瞬間,此時被党項人咬在身後,若是直接排隊進城,只怕也要傷亡慘重,不如轉身迎頭痛擊。
城頭上已經聚滿了奔跑歸來的西軍士卒,正是好助力。
鄭智勒馬轉向,不斷大聲呼呵,魯達史進等人更是飛奔往陣尾而去。
喊殺四起。
此時党項輕騎連續受到弩箭攻擊多時,早已只剩兩千多騎。一頭扎進了渭州鐵騎陣中,後面便是城牆,兩方人馬瞬間亂作一團,戰成一片。
之前還在城牆上攢射的西軍步卒,此時已經無法再射擊了。呼呼啦啦全部往城下奔來。
眼前這些渭州人,就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立馬有許多人手持兵刃從城門石堆上方奔將出來。
下得石堆,長槍立刻向党項人刺去。
兩方雖是騎兵,卻是堵在城牆之下,本應該是大場地衝陣,此時卻是真正的近身肉搏。
史進孫勝依舊相隨鄭智左右護衛,魯達林沖王進左右衝殺,滿場竟無人能敵。
越來越多的西軍步卒出了城池,片刻之後渭州士卒立馬感覺壓力全無,每個人身邊都有三四個步卒配合廝殺。
西軍士卒喊殺聲越來越大,從來沒有如此與黨項騎兵交鋒過,幾個人圍着一個党項人刺,滿場党項皆是人仰馬翻,血肉模糊。
幾十年來與黨項人正面交鋒,都是被動結陣防守,從來沒有今日如此淋漓盡致的爽快。
鄭智看着身邊不斷往前衝殺的西軍步卒,慢慢收回長槍,不再衝殺,實在是累了。精神如此緊繃幾個時辰,到了這個時候,一切似乎暫時落定。
再看鄭智,已經有些萎靡不振了。
南城下的党項人終究人數太少,沒有衝起來的馬,實在是抵擋不住如此陷入敵陣的亂戰。
不少人開始打馬而退,越來越多。只是終究沒有退走千人。三千多騎出來追殺鄭智,如今剩下幾百而回。
再看党項營寨,人馬慢慢收攏,鐵甲不過三千餘,輕騎也只剩一萬多。加在一起不過兩萬人。
五萬騎來襲,頭一天傷亡上萬。第二天如此慘烈攻城,城破在即,只要城破,兩萬馬蹄,依舊可以橫衝直撞,城內宋軍禁軍廂軍配軍加在一起,也擋不住兩萬鐵蹄馬踏聯營。
卻是最終被鄭智鳴金收兵,功虧一簣。
古代行軍打仗便是如此,大軍團作戰,既要令行禁止,又缺乏溝通手段。
這一戰,大概是從古至今,第一次由敵人鳴金收兵的唯一戰例了。令行禁止卻是在這一戰中變成了功虧一簣的罪魁禍。
党項人開始安營紮寨,收攏殘兵,點校剩餘士卒。還有主帥察哥中間重傷,還不知道是一個什麼結果。
城池內的西軍一樣也在點校士卒,繼續封堵缺口,埋鍋造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