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城外田莊

見周銓這模樣,周侗心中明白了幾分。

他暗暗嘆了口氣,這個孩子如今倒是聰明機靈,可惜不能專心習武,家傳的武技,只怕到這一代,就要失去大半了。

“你兒子若是勤練家傳武技,能學得幾手保命的功夫,豈會被人追得跳水?二弟,你也太不上心了!”

周侗年紀大,老年人免不了心疼晚輩,所以也沒怎麼發落周銓,而是抓着周儻又是一頓猛訓。周儻年紀比周侗小近二十歲,而且打小是周侗帶大的,說是兄弟,情比父子,故此只能老實站着挨訓。

看到自己終於坑到一回爹,周銓甚是滿意,躲在旁邊偷樂。

訓完之後,周侗嘆息道:“不曾想銓兒竟然有這等本領,冰棍、雪糖……我在西京都聽得這兩物的名頭,卻不知竟然是我家侄兒弄出來的!不過,銓兒,爲何是樑師成?”

“什麼是樑師成?”周銓有些茫然。

“你爲何會將雪糖獻與樑師成?”

原本週侗以爲周銓會說出個子醜寅卯來,結果周銓卻一句話就將問題解釋清楚了:“尋他方便。”

確實是尋他方便,通過李蘊就行了。反正都是要將雪糖送出去,既可以給自己尋一個助力,同時又能化解與李蘊此前的矛盾,削減賈奕的助力。

至於別的,比如說蔡家和楊戩,都曾流露出要招徠他的意思。但這二家後來翻臉也翻得極快,前恭後倨,周銓有幾分脾氣,自然不會拿熱臉去貼。

“好大一個莊子,還有幾百畝田地……不曾想你竟然做得這麼大,這已經遠遠勝過兩百貫了,就依前言,我換來的六千貫錢交與你了!”周侗咂了咂嘴,若不是周儻還在身邊,他簡直要以爲自己侄兒在吹牛。

“多謝伯父!”周銓大喜。

“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周侗又問道。

“我說過,我要這錢,是爲了禁軍中生計無着的遺屬謀些利益。”周銓瞄了周侗一眼,看到自己此話讓對方捋須而笑,知道對了對方的胃口,於是又接着道:“我在做冰棍箱時,識得一位木匠,手藝不錯,我有心請他爲師傅,帶幾個徒弟出來……”

周銓將自己的計劃說與周侗聽,周侗只聽得一半,就擺了擺手,半是自嘲地笑道:“這些東西,我是不懂的,不過你不忘初心,記得是爲了禁軍遺屬就好……我在西北二十餘載,看多了慘狀,卻無能爲力,你本事比我和你爹都大,好生去做。”

習得個武藝高強,也不過是周侗周儻的命運,唯有另覓他途,纔是正經。

聽得周侗這般感慨,一直沒有擡起頭來的周儻,將胸脯挺了起來:“大哥,如今我也是一個文官了。”

周侗橫了他一眼:“別人是蔭子,你是靠着兒子混來的官,又無職司,有何可傲?”

周儻頓時覺得,了無生趣。

好在此時,突然門前有人喚他:“周大官人,周大官人!”

周儻精神一振,告了聲罪跑出去,片刻之後,滿臉異樣地跑了回來:“有人請我去作客。”

“什麼人?”周銓隨口問道。

“你老子的事情,還要你來管?”周儻哼了一聲。

“什麼人?”結果他這一哼,引得周侗也發問了。

周侗開口,周儻頓時老實了:“是幾位文官……”

“原來如此,那你去吧。”聽得是些文官,周侗微微點頭。

大宋太祖太宗都是極聰明的人物,他們抑武揚文,武將見得文官,天生就擡不起頭來,而文官看到武將,本能地就有優越感。便是功勳卓著如狄青,面對指手劃腳的韓琦,也保不住自己手下的愛將被當作立威的祭品。

故此,武人出身的周侗、周儻兄弟,對於文官,自然就有些懼羨。如今周儻也算得上是文官中的一員,想要加入其中受其接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周銓對此認知很少,故此不以爲意,只是看到平日裡父道尊嚴的老爹,在周侗這伯父面前乖得象個小孩,心中暗覺有趣。

“不對,不對,老爹,他們爲何此時尋你,我記得你說過,此前你往來奔走,哪怕是大理寺的捐官都不太答理你啊。”眼見周儻要出門,周銓才感覺到一絲不對,在背後叫道。

周儻轉過臉來,看着兒子的目光有些複雜,似乎不準備說出原因。

於是周銓一把抓着周侗的胳膊:“大伯,你看!”

周侗面色沉了下來,周儻只得很無奈地道:“官家之疾已愈。”

此前那些官員對周侗冷淡,並不是因爲他走了樑師成的門路,而是因爲趙佶吃冰棍吃壞了身體的傳聞!

到如今已是近兩月時間過去,趙佶一直受疾病困擾,身體不適,直到泗州名醫楊介奉詔入宮,以冰煎理中丸,將之一舉治癒。

趙佶之病既愈,那麼周家當初隱隱被扣上的罪名就沒了,而周儻能弄到如今京中最流行的雪糖票的事情,則讓他變得炙手可熱起來。

“說來說去,還是託了銓兒的福!”周侗哼了一聲道。

周銓哈哈大笑,周儻則是狼狽而走,心中哀嘆,兄長這般折騰,讓自己在兒子面前完全沒有了面子。

且不說周儻被周侗訓得每日在角落裡劃圈圈,自從周侗返京之後,周銓就象是脫繮的野馬一般,整日裡在外遊蕩。

有周侗這個超級保鏢在身則,他不必再禁於家中,自然拼命外出撒歡。

原本停滯下來的計劃,很快就得到推行。又過十日之後,周銓再度來到了木匠老閔的院子。

院子裡仍然滿是零亂,不過現在多了幾個徒弟,見周銓來了,老閔有些赧然:“大郎,你可來了!”

周銓設計的冰棍箱子可是爲老閔尋着了一條新的生意,如今街頭巷尾,賣冰棍的、賣冰飲的、賣炊餅饅頭的,諸多小商小販,都推着帶四個輪子的木箱,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老閔這邊造的。

此時雖無專利之說,可老閔用了周銓的創意,卻連招呼都未曾打一聲,多少有些羞愧。

周銓不以爲意:“閔博士,我請你幫着教的人,如今如何了?”

“博士”是對木匠的尊稱,正如有茶博士一般,老閔聞得此語,連連搖頭:“教是教了……只是這不過十餘天的功夫,哪裡談得上會,大郎,我可不敢說他們能出師,我的這些弟子,小工三年大工三年熟手三年,須得學上九年……”

“呵呵,我又不是要他們學得閔博士你這般手藝!”周銓哈哈一笑:“喚他們出來,還有,我訂的東西,也都制好了吧?”

“制好了!”老閔臉色稍稍苦了一些:“不過大郎,他們真未學成,有什麼問題,你可莫怪我。”

周銓原本就不是要培養木匠大師,他只是希望能讓這些人懂得一點木匠技藝罷了。

片刻之後,六個漢子走了出來,見到周侗,都是慌忙行禮,有喚爺爺的,也有喚伯父的。

周侗依稀認得,這些都是自己舊日軍中同僚的子弟,當年與袍澤們浴血同死的情形,又浮上了心頭,讓周侗老眼有些發紅。

“閔博士,讓你的徒弟幫幫忙,把東西給我送走……丁九哥,你們幾人去段鐵匠那裡,孫誠和王啓年在那兒,到時你們聽他的。”周銓不等周侗感慨,就開始發號施令。

這六個漢子,都是周儻挑出來的,相對而言比較老實。他們還有禁軍軍卒的身份,只是周儻與他們上官打了招呼,算是暫時借用。而以往他們也少不得被權貴喚去驅使奔走,特別是以童貫、高俅之輩,更是驅之若奴僕,故此,他們對爲周儻、周銓效力,也不是如何抗拒。

更何況,比起替權貴們效力時的毫無報酬,周銓這兒卻是賞罰分明,他們唯一擔心的,就是周銓的種種許諾,能否落到實處。

這六人去了段鐵匠處,而周侗、周銓則是引着老閔的徒弟們,將一大車的物什拖向城外。

樑師成這人雖然貪財好利,可說話倒是算數,在離着開封城不過十餘里處,贈了一座莊院與周銓。

周侗早知道這座莊院,卻一直沒有來看,此次隨着周銓一起來,只見一條寬丈許的路,自汴河之畔斜行,通向一片莊院。他看了看兩邊的田:“都是水澆地……不錯,不錯,便是這片田莊,也可以養活一二十戶人家了。”

“一二十戶……大伯你太小瞧我了!”周銓意氣風發,隨手一揮:“我要在這裡養活幾百戶幾千戶人家!”

周侗只當是小孩子家的大話,不以爲意。他注意到地面是新墊的黃土,當下問道:“這些黃土是原人主人家墊的,還是你墊的?”

“自然是我讓人墊的,原本是想墊成砂石土,不過砂石太貴,只能用黃土……好在讓人用牛拉着碾子碾過幾遍,所以還算平整,只是時日久了,還是不成!”周銓對這條路很不滿意。

邊說邊行,就到了莊子。周侗發覺,莊子周圍原本也是良田的地方,卻被平了出來,同樣墊上了土,正有數十名漢子在那裡忙碌,看起來是在起房子。

“這是何意?”

“預先規劃,免得到時要招人來手忙腳亂。”周銓道。

周侗撓着自己的頭,只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侄子的想法,有這麼多良田,他不去種地,竟然做什麼預先規劃。

難道說,他真想在這兒養上幾百幾千戶人家?

四八二、在其位謀其政五零九、相州,相州!六三、忘乎所以二三八、割地賠款稱臣納質四二三、不可改變二九、名動天子三九八、聲勢再起,不可阻攔第548章 五四八、各懷鬼胎四三一、第二把火六零九、偷聽七六、利益聯盟四四七、張叔夜三零九、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五零七、由死氣活三七零、或以子爲使,或以父爲使四二二、魚水之歡一五一、劫富濟貧三六零、捅馬蜂窩了一零八、童貫的秘密二八三、高衙內的抉擇五三三、試戰二一五、唯武器論四一三、國勢一一四、你這是在給趙家惹禍一二八、麻煩四五二、不願爲帝,願爲富家翁九四、童貫與阿骨打的眉目傳情五六九、莫須有二三九、高麗王妹一三一、太守的爲難十一、街頭戲鼓,不是歌聲(4)一八一、風波初起三六二、大師級選手的神補刀二五二、船人二九、名動天子八七、實力與利益三七九、可能引發一場大禍四七一、兀朮的毒計一八六、罵上門來一五八、快哉快哉二五五、史石頭聞見錄五八五、沒有想到一九六、非是微臣不奮力,奈何宋人有高達五六六、供述一一九、心懷叵測七四、糖人兒一六八、大航海時代的先聲三九一、點火三五二、色膽包天一八九、是兒當真可畏二七三、你怎麼在這?一三九、彭城夜變三七二、他又要折騰誰了三三四、各人的野心五三三、試戰五零七、由死氣活六零六、親眼所見四五七、丈人對丈母三九五、苦根藤上結苦瓜一、香車系在誰家樹(1)二六、不開竅,須捱揍五、香車系在誰家樹(5)三六五、廣平郡王趙構五七八、大學之城四九七、兀朮拱卒,趙佶失據五九九、華夏帝國皇長子二零五、借兵(又是四更一萬二千字)三五九、登聞鼓響三九三、不速之客一二九、再遇阿憐二一二、罰銅三九三、不速之客二二四、灰巖寨四四一、冷臉二八六、用武之地二四四、葉楚的野望(二百月票加更)三九七、裝瘋一八八、將門虎種一九三、外交無小事一八二、倚仗爲何二九一、徹底的背叛四三一、第二把火三九六、浸豬籠八三、不准你走五零五、推炮來四五零、猝起發難八九、大宋版經濟特區二九六、誰都來了****、車莊四九七、兀朮拱卒,趙佶失據一五零、京師的關注三八零、真正的死敵二二三、李資謙一六八、大航海時代的先聲四五五、吉士誘之一八六、罵上門來一七九、心眼是怎麼長的三零七、招徠五九九、華夏帝國皇長子四九五、撼山易,撼漢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