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三、來自中原的仁義之師

遼陽城。

這是在秦漢襄平故城基礎上建起的城市,至耶律阿保機時,契丹人誤以爲它是遼陽城,便以遼陽命名。從此之後,將錯就錯,遼陽這個名字就傳了下來。在遼國,這座城市被稱爲東京,雖然比不得真正的東京汴梁繁華,但也是遼國的一座重城,人口不少,經濟繁榮,各族雜居於起。

但遼陽並非渤海故地,這裡的渤海人,也不是土生土長,他們是遼滅渤海之後遷居而來,與此前居住在此的漢人自然矛盾頗深。

契丹人的橫徵暴斂,也增加了這矛盾,如今渤海人得意,少不得要拿城中的契丹人開刀。

屠刀一旦舉起,便很難放下,先是契丹貴人,然後是契丹普通人,再然後,非渤海人各族,便盡入血池。

所以,現在的遼陽城,已經在搶掠暴行之下,變得死氣沉沉。

宮城中,原御容殿,也就是高永昌現在的居所,他的所謂“皇宮”之內,猛然從牀上跳起,劇烈地喘着粗氣。

牀上橫陳的美人肢體,讓他意識到,自己並不在噩夢之中,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宮殿。在門外,至少有數十名衛士保護着他,這讓他安心了許多。

雨還在下,這綿綿秋雨,成了他最大的屏障,若非這一場雨,女真人肯定會直接攻城,而不是先退往瀋州。

該怎麼做,難道還是要……跪下來屈膝求生?

高永昌摸了摸臉上的傷疤,那是當初他投靠大遼,被契丹貴人用鞭子抽打留下的。屈膝求生的事情,有一次就夠了,現在自己已經殺了夠多的人,睡了夠多的美女,掌握着成親上萬人的命運……絕不再屈膝!

下定決心之後,他又向牀上的美人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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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被驚醒,卻不敢說話,甚至連哭泣都不敢。

但是,一聲尖銳的慘叫,讓高永昌停住動作。

“怎麼回事?”他爬起來,伸手將衣甲披上,美人也起身,膝跪到他身邊,爲他將衣甲穿戴好。

在這樣的混亂之中,如果沒有點眼力勁,早就沒命了。

“不曉得,是城南。”外頭的護衛道。

“城南……”

女真人改往瀋州而去,那是在遼陽之北,此時出現在城南的,應當不是女真人,那會是誰?

高永昌殺氣騰騰,只要不是女真人,就沒有什麼可畏的,可能是城中漢人和契丹人的餘孽,也可能是來自南邊的遼國殘兵……在他近萬大軍面前,這些都不算什麼!

遼陽城城南。

聽得城頭髮出的慘叫,周銓臉色雖然不變,心裡卻暗罵了一聲娘。

他們離開蘇州後,先是經過已經沒有人防守的遼國長城哈斯罕關,然後急行軍趕到遼陽城下。幸好有耶律馬哥沿途做的準備,一路行來,都很順利,直到來到遼陽城下。

“火炮還在哪裡?”回頭低問了一句。

“雨天泥深,炮車沉重,還有三十里!”葉楚回答。

三十里,火炮看來是趕不上這場戰鬥了。事實上,火炮即使能夠趕上,也沒有多大用處,這是雨天,此時的青銅火炮,根本無法在雨天進行戰鬥。

能寄希望的,就是李寶帶領的特種戰隊了。

自數萬人中挑出的二百名特戰隊,是周銓手中的一支利器。

他們的裝備、待遇,都遠遠勝過甲種護衛,養一名特戰隊護衛的錢,足可以養上三名甲種護衛。

三丈高的城牆,對於特戰隊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逾越的障礙,在平時訓練中,他們沒少練習。方纔藉着雨夜黑暗,李寶親自帶隊,成功地自遼陽南門側上了牆。

但原本應該寂靜無聲的行動,卻引發了一聲驚呼慘叫,雖然這聲旋即中止,可在寂靜的夜裡,它足以傳得老遠,被城中的渤海人聽到。

聽聲音,慘叫不是在城頭髮生的,而是城內更遠處,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如此。

咚,咚!

兩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城頭落了下來,卻是兩具屍體,緊接着,絞盤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那是吊橋被放下。

這讓周銓鬆了口氣,他看了葉楚一眼,葉楚會意,向着身後揮了揮手,一營人馬立刻上前。

在他們經過吊橋時,遼陽城的南門也被打開了。

此時遼陽已經從沉寂中驚醒,葉楚第一個穿過城門,迎面就是李寶,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彷彿對方不存在一般歪過頭去。

“安全!”葉楚壓抑的聲音傳來。

周銓帶着第二營也上了吊橋,當他進入城門後,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一怔。

“都說遼陽乃是大遼可以和大宋比擬的城市之一,現在……怎麼這模樣?”

“看情形,應當是前不久遭了災……咦,味道不對,腐臭味……”

遼陽城中,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對此衆人並不陌生,那是屍臭。

高舉火把,葉楚上前了幾步,然後吸了口冷氣。

在道路兩側,竟然樹着不知多少木柱,每個木柱之上,都縛着一具屍體。

每具屍體或無首,或開膛,死因各有不同,但那遍體的傷痕,證明他們在死前,受到了極爲痛苦折磨。

有青壯,有老人,還有孩子。

“該死,應當是那些渤海人乾的!”

耶律馬哥驚怒交加,這些人中,相當一部分的髮型可以辨認出是契丹人!

不僅僅是契丹人,也有漢人,還有一些別族之人。周銓掃了一眼,面色陰沉,他此次北狩,救餘里衍是一個目的,還有一個目的則是儘可能獲取人口。

要想在短時間內獲取大量人口,聚集的城市是最好的目標,因此,周銓對遼陽城寄予厚望,而渤海人的大肆屠戮,則讓他的這種厚望化爲泡影。

原本他還以爲,可以從遼陽城帶走至少兩三萬漢人的!

“大郎,你看!”

李寶忽然半護住周銓,指着一個方向道。

周銓向那裡望去,卻見一根柱子下,躺着個士兵,那士兵仍在流血,分明是死了纔不久,而原本該縛在柱上的屍體,卻不見了。

他再向周圍打量,看到一處陰影中,有個身影在顫抖。

不等周銓說什麼,已經有軍士上前,將那身影拖了出來。

卻是一個女子。

這女子手中還緊緊抱着一具屍體,看模樣,應當是她父親。

她擡着頭,火把照射下,她的眼中跳躍着紫色的光芒,看上去既瘋狂又危險。

“你是什麼人?”周銓上前道:“這士兵,是你殺的?”

那女子稍有些衣裳不整,因爲周銓上前,她抓緊了自己的領口,向後縮了縮。

或許是因爲秋涼,或許是因爲下雨,她有些哆嗦,死死咬着脣,連血都印了出來,但就是不說話。

周銓微微嘆了口氣,從這女子眼中,他看到了倔犟、恐懼,卻沒有屈服。

“沒時間多問,將她帶到一邊去……該死,方纔應當就是她殺了那士兵,這才發出慘叫,驚動了城中之人,大夥準備作戰,這一戰,我要高永昌的首績!”

周銓揚聲道,這座城市,被高永昌糟蹋成這模樣,哪怕此人有千般本領,萬般苦衷,周銓也下定決心,要取他性命了。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諸軍開始向前,正在這時,那被護衛拖走的女人突然叫了起來:“漢人,你們是漢人?”

“是!”拖她走的是李寶,李寶低沉地應了一聲。

將那女子趕到一邊,不等李寶說什麼,就聽得前方,已經是一片呼喝聲,緊接着,就是嗡嗡的弓弦之聲!

下雨天,弓箭不利,弦沾了水,威力便會大降,但是渤海人不知道敵人是什麼身份,他們慌亂之中,也顧不得廢了弓,直接射了過來。

“突過去!”不等周銓下令,葉楚便怒吼道。

“鋼弩掩護!”

“跟我殺!”

諸部將領紛紛對自己的下屬下令,那女人看着這支漢人組成的軍隊,在最短的時間內散開,看上去是一片混亂,但偏偏他們並沒有流露出驚慌。她張開嘴想要說話的時候,然後聽到空中隱隱有什麼聲響,不等她反應過來,李寶狠狠推了她一把,她在地上滾了滾,然後看到自己方纔的位置,一枝不知從何而來的流矢,射在李寶的胸甲上,然後被鋼鎧彈開,釘入泥土之中,尾羽還在輕顫。

她穿的是麻布衣裳,這一箭對着甲的人沒有什麼傷害,但對她來說,卻是致命的。

她纔想向那個救了她一命的軍士道謝,卻見對方已經一手舉盾,一手執刀,向着自己這個方向又狠狠撞來。她嚇得閉緊了眼,感覺風從自己身邊刮過,轟的一聲響,自己身後一片東西摔倒聲。

她回過頭去,卻是不知何時,在她身後出了幾個渤海兵,而李寶的盾砸在其爲首者身上,將此人砸翻在地,另一手刀也狠狠劈開了一個渤海兵的肩甲!

緊接着,更多的軍士衝了上去,那幾個渤海兵,就象是大江大河中的一片樹葉,瞬間就被吞沒了。

她有些茫然,看着這支奇怪漢軍的首領:“你們……是官兵嗎?”

不可能是官兵,遼國雖然也有宋軍,但地位低下,哪裡能象眼前這些人,一個個身上都着了鎧甲,而且,遼國的宋軍,都是僕從軍,失了脊樑骨的爲異族效力,又哪有這等昂揚奮發的氣質?

“大宋官兵?”她的心猛然跳起,驚訝地問道。

“留在這裡,小心安全。”周銓扔下一句,也抓着刀向前衝了過去。

他的護衛緊緊跟上,瞬間,那女子就被拋在了衆人身後。她望着這支軍隊的背影,據她所知,沒有任何軍隊,會象剛纔那個軍士一樣,爲了救她這個不相干的女子,幾乎以身去替她擋箭!

“來自中原的仁義之師……一定是來自中原的仁義之師!”她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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