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十分聰明,九分狡獪

那老人應當有六十歲左右,與周銓目光相對,他微微頷首:“少年人倒是有幾分狡獪!”

周銓向孫誠使了個眼色,孫誠立刻拿着一貫錢,向那老者行去。

老人卻是擺了擺手,笑着道:“不必,不必,老夫豈是貪圖這一貫錢者!”

就在這時,何靖夫又大叫起來:“這是你安排的人手,這不算,這是你安排好的!”

“咳咳……休得胡言,老夫於湯臣,乃是太史局局生。”那老人面色一沉說道。

大史局雖然並無多少實權,但好歹是官衙,局生雖是微末小官,也好歹是個官職。老人這話,讓何靖夫神情微微一變,不好再說是安排好的人了。

而且就在這時,人羣中又有人道:“我也算出來了,大僧二十五人,每人三個饅頭,便是七十五個,小僧七十五人,三人一個饅頭,便是二十五個,和尚、饅頭,各是一百個,確鑿無誤!”

叫嚷的人三十出頭模樣,有識得的笑了起來:“這可不是鐵算子樂侃麼,你這個賬房先生,也能猜謎?”

“誰說賬房先生不能猜謎了,我一開始就算出了,不過是晚了一步!”那位賬房先生頓足哀嘆道。

一貫錢,可就從他面錢飛走了。

有了第二人,這一次,何靖夫再如何叫嚷,周圍都沒有人相信,哪怕人羣中,熊大熊二的夥伴們還努力想要應和,卻立刻被周圍人斥走。

“白紙黑字的字據在此,何先生,你若是再要抵賴,那麼可就成了京城大笑話了。”

“是啊是啊,方纔那樣逼迫人家,如今又這般模樣,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

周圍指斥之聲,不絕於耳,何靖夫臉色忽紅忽白忽青忽紫,就象是開了染坊一般。

他手一抖,用那摺扇遮着自己臉,頭一縮便向人羣中衝去。

還沒有衝入人羣,便被衆人七手八腳推了回來:“快給彩金,莫要輸了財貨還輸人品!”

何靖夫無奈,向着熊大熊二做了個手勢,熊大熊二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可是杜狗兒一伸手,便夾住二人的胳膊。

“俺瞧汴河中的風水不錯,正合爲你二人之墳,你二人要不要去試試?”杜狗兒咧着嘴,在他們耳邊說道,面上盡是興奮之色。

他可是典型的市井之徒,這場賭,讓他覺得極是過癮。

熊大熊二自問打不過他,只能將手中的銀盤、銀錁盡數交出,杜狗兒嘿嘿笑着,然後將之轉到了師師手中。

師師小娘子張開一個布口袋,臉上也是喜氣洋洋:“難怪哥哥讓我帶着這口袋,原來是早有預料,今日會有人送財貨來!”

在師師身後,孫誠等人也是滿面喜色,唯有鄭建,雖然也在笑,可麪皮一抽一抽的,眼中沒有半點喜意。

“既然已經收了財貨,爲何還要攔我?”何靖夫羞愧難當,再次被人擋回來後,他終於受不住叫了起來。

周銓向四周拱了拱手,四周好事者這才閃開一條縫隙,讓何靖夫狼狽不堪地鑽了出去。

何靖夫纔出人羣,正與從酒樓上下來的賈家父子相遇,賈奕伸手一攔:“靖夫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他聲音有些焦急,雖然他是稅吏,平日裡有不少油水,可這次拿出價值四五十貫的錢財,也讓他心酸肉痛。

“哼,你做得好事,還說他的謎你都有!”何靖夫一甩袖子,再不理睬他父子,而是撒腿跑了。

賈奕還在後邊叫了兩聲,何靖夫卻頭也不回,轉眼就消失在人潮之中。賈奕眉頭皺起,正要喚來熊大熊二細問,卻發覺人羣散開,周銓從中走了出來。

來到賈奕面前,周銓笑吟吟一拱手:“這可不是賈家叔父麼,哦,還有賈胖子,今日又來捧場麼,多謝,多謝。”

他這個招呼,讓賈奕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對方上門招呼,分明是早就識破了他的動機,賈奕向着兒子望去,而賈達也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看着周銓身後稍遠處。

那裡,鄭建臉色蒼白,身體還在微微發抖。

“今日生意紅火,竟然有人送了數十貫財貨來,當真是大善人啊……賈家叔父,還有賈胖達,我就不招呼二位了。”周銓又道。

說完之後,不等賈奕賈達要說什麼,他就又回到自己的攤子處,向跟着他的少年吩咐道:“今日就到這,收攤子回去,每人都有花紅賞錢!”

衆少年歡呼一聲,頓時七手八腳,開始收了攤子。藉着這機會,周銓來到那自稱太史局局生的於湯臣面前,向他恭敬行禮:“見過官人。”

“你這少年,十分聰明,九分狡獪!”於湯臣笑着斥道。

“官人慧眼,有人刁難,不得不爲之。”周銓涎着臉解釋。

“可讀過書?”於湯臣問道。

“就過館,卻因頑劣,被先生趕了出來。”周銓實話實說。

“這就難怪了,不過,你如此聰明,若不讀書,恐怕誤入歧途……回去還是讀讀書吧。”於湯臣勸道。

他如此勸說,周銓應付了兩句,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官人在太史局中,可曾見過水運渾天儀?”

“水運渾天儀……你是說水運儀象臺吧,你這少年,也知此物?”於湯臣神情一動。

“是,小子好機巧之術,聽聞水運儀象臺精妙絕世,古之魯班亦不能成之,極是好奇。”周銓道。

於湯臣哈哈大笑起來,然後道:“當初蘇魏公造水運儀象臺,老夫不才,亦爲奔走。”

周銓眼前頓時大亮,看着於湯臣,目光灼灼,彷彿在看一個寶貝。

蘇魏公什麼的,他不知道,但造水運儀象臺又姓蘇,那麼這蘇魏公就應該是蘇頌,宋時數一數二的大科學家,即使是在整個華夏古科技史中,都排得上號的人物!

而那水運儀象臺,更是集匠心之大成,其中無論是齒輪還是擒縱之器,正合周銓所需。

周銓原本想着,等得自己手中有了些財富基業,便要去尋訪製造水運儀象臺之人,此時離水運儀象臺造成,也不過二十餘載,應當還能找到當事人。

不曾料想,汴京很大,同時汴京也很小,今日就叫他遇上了當年參與制造水運儀象臺之人!

“官人,小子不知是否可以有幸得知官人宅邸,若官人有暇,小子當上門拜謁!”

他厚着臉皮套近乎,於湯臣雖然覺得怪異,卻也沒有拒絕,將自家住處告訴他後,便轉身離開。走了段距離回頭,卻看到周銓對着自己的背影,仍然深躬施禮。

於湯臣詫異地搖了搖頭,拈鬚笑着遠去了。

這邊收好攤子,周銓也真準備回去,有人向他問道:“今日這麼早就收了攤子,下回何時再來?”

“不擺了,有人送了數十貫錢,我們有了本錢,可做別的事情了!”周銓哈哈大笑。

在周銓的笑聲中,離得稍遠,賈奕一巴掌抽到了他兒子賈達的臉上。

“這就是你說的萬無一失,這就是你挑的人!”

胖賈達眼裡閃動着委曲的淚光,卻不敢說什麼。哪怕他平日裡再得寵,可這次害得父親損失了數十貫的財貨,這一巴掌還算輕的。

賈奕回頭,望着遠處周銓的身影,目光陰森。

他此前沒有把周銓當個人物,畢竟還只是一個半大小子,但這一刻,他已經意識到,周家可不只有周儻。

他們父子遠去不提,周銓這邊,才收好攤子,正準備走呢,一個小廝模樣的人來到他身邊:“喂,周小郎,這邊有個謎,你可敢猜猜?”

那小廝一邊說,一邊遞來一張紙,周銓卻不去接,只是笑道:“我只出謎,卻不猜謎。”

小廝瞪着周銓,見周銓確實不理睬他,只能小跑着跑回路邊,來到那油壁車前,小聲向主人稟報。

油壁車內,那女郎聞言笑道:“果然是狡獪小子,無怪乎以算學充當謎題,也罷,就這般吧!”

車中老婦淡淡一笑,目光在女郎身上稍停,然後道:“走吧,這等市井小兒,還是休要答理!我們此次入京,是爲了先司徒之事,奸賊當道,不可不小心!”

她言中有輕輕的責備之意,那女郎笑容斂住,微微垂下了眼睫。

油壁車緩緩遠去,周銓只是往這邊瞄了一眼,卻不知道,這車中所乘者何人。

他回過頭,看到自己這邊攤子已經收好,當下帶着衆少年向家回去。此次既是滿載而歸,衆少年都是且歌且笑,唯有鄭建,強顏歡笑,便是孫誠也看出來了。

見此情形,孫誠問道:“鄭建,你怎麼有些不開心?”

“我……我……”他二人跟在周銓身後,所以鄭建只是看了看周銓的背影,好一會兒,才低聲道:“銓哥兒說下次不擺攤了,我在想到時咱們該如何是好。”

“呵呵,你只管放心,銓哥兒自有主張。”孫誠未曾多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鄭建口中卻是發苦,他心中猜想,周銓應該早知道他做的事情了。此次回去之後,還不知道周銓會如何發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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