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堵門

來的這幾名官員,都是平江府的官員。

方纔得到消息時,他們不敢露面,一來是怕介入兩位天子寵臣的爭端之中——被朱勔舉薦的人,自然不會有什麼原則,二來則是給朱勔解決問題的機會,在他們看來,以朱勔的權勢,又是在蘇州,碾壓周銓是正常的事情。

沒有想到的是,雙方竟然僵持了。

周銓這條強龍,在朱勔的地盤上,生生壓制住了朱勔。

這讓蘇州的官員們開始嘀咕,莫非周銓在官家心目中的地位,還在朱勔之上?

他們消息雖然靈通,卻遠遠比不過朱勔,故此並不知道棉布商會的事情。

朱勔自覺,與周銓獲得的趙佶歡心相當,甚至自己可以更高几分,可是加上棉布商會的那羣人,就算是朱勔,也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否則他哪裡需要用截走船匠這等手段來出氣!

“這位便是周衙內了,早就聽聞周衙內在北國逞威,又有平定徐州之亂,今日一見,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蘇州剛剛敕升爲平江府,這位說話的,正是如今知府。除了他之外,通判也在,兩人都是滿面堆笑,他們先向朱勔使了個眼色,然後與周銓招呼。

周銓斜睨了他們一眼,這兩傢伙的底細,周銓很清楚。

自朱勔得勢以來,蘇州這邊大小官員,許多都是朱勔所奏舉,凡敢得罪他的,都被他趕走了。

“你二人好生不曉事理,朝廷派往海州的船匠,在你們蘇州地界上竟然被人截了下來,官家若是怪罪,你們兩個承受得起麼?”周銓喝道。

“唉呀,此事我等知曉,也不算截下,只是……”

“嗯?不算截下,那就把人交出來吧!”周銓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知府滿臉都是爲難,事實上,若非朱勔催逼,他根本不想來趟這個渾水。面前這位周衙內,可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據說便是曾任過宰相的徐處仁,他都不給面子,徐處仁得罪了他,最後的結果就是在賊人作亂中死去!

“哼,官家指名要的花石綱,如今綱船朽爛,急需船匠,我這不是截下,只是暫時借用,待綱船修好,自然會令這些船匠北上,莫非你覺得,朝廷的花石綱之事,就不是要務了?”朱勔看到知府那模樣,知道他不敢與周銓硬頂,當下厲聲道。

“那綱船何時能修好?”周銓嘴角上彎,帶着淡淡譏笑問道。

“那可沒準……畢竟綱船太多,這邊才修好,那邊就壞了。”朱勔也笑了起來。

兩人目光相對,朱勔自覺自己穩操勝券,只要不交出船匠,自己還是佔得便宜,因此毫不示弱。

但就在這時,周銓面色突然一變,雙眉豎起,目光如電:“蠢貨!”

他突然變色之下,朱勔心中一驚,忍不住向後退了兩步,當想到自己是在數十人護衛之下,與周銓隔着十餘丈,而且雙方中間還站着好幾層人時,他才緩過神來。

但周銓方纔變色之威,卻讓他心中依舊駭然。

這廝怎麼如此大的煞氣!

“蠢貨,調往海州的,都是造海船的匠人,你讓他們來修綱船,那是牛頭不對馬嘴!綱船與海船,不是一回事,用你那榆木腦子想清楚了,下回說謊時好……”

周銓破口大罵,朱勔剛纔被他嚇得失態,自覺面子上過不去,此時聽他罵得更是暴怒,當即一甩手,轉身便回到自己府中。

他進去之後,那些護衛們面面相覷,一個金帶管事小心翼翼地跑來問道:“外邊……如何是好?”

“把人都調回來,我不信他敢闖我大門,若是他真敢闖,我拼着打御前官司,也要給他點厲害,先將人擒下再說!”朱勔眼中厲色一閃。

金帶管事點了點頭,正等回去下令,聽得朱勔又道:“等等,傳我令下去,這狗子,這狗子還有他的狗腿兒,在蘇州不得有任何一家腳店收容,不得賣一粒米一滴水給他,誰家膽敢不聽我話,我讓誰家家破人亡!讓知府那蠢貨派差役給我盯着,他若是膽敢鬧事,立刻抓人!”

他是氣得厲害,也發了狠心,那管事出去,先是向知府、通判招手,這兩位朝廷大員在他這個朱府管事面前,竟然象是看到了頂頭上司一般,點頭哈腰,等聽他吩咐完畢之後,兩人面如土色,再要再說,但那金帶管事已經不再理會他們,直接一招手,將護着大門的人都招回了府邸之中。

硃紅色的大門在他們身後砰一聲關上,大門上的門環輕輕顫動,發出嗡嗡的聲響。

“給我罵,把朱勔這廝罵出來!”周銓叫道。

隨他來的二三十人,除了武陽之外,都破口大罵起來。衆人七嘴八舌,罵得累了稍歇之時,卻聽得一人尖聲道:“朱勔你這賣溝子的貨色,爺爺昨夜嫖了你還沒付嫖資,你……”

罵的正是老祝,聽他說得下流,武陽眉頭一皺:“行了,你不必罵了!”

老祝此時心中惴惴不安,聽得武陽之話,他涎着臉笑道:“武兄弟,武兄弟,哥哥我知道錯了,你給我在大郎面前美言幾句吧?”

武陽有些厭惡地向旁移了移,但老祝還是湊上前去。武陽被纏得無奈,看向周銓,卻發覺周銓擺了擺手:“有什麼話,回去再說。”

老祝看到周銓開口,而且不象是要追究他的模樣,他心中頓時歡喜。接下來繼續大罵,不過現在他罵的聲音就小了多,而且不再說些下流話了。

武陽卻是知道,周銓越是一副不計較不追究的模樣,也就是越往心裡去,這老祝在周家這邊,是什麼前途都別想有了。

不過他並不爲老祝可惜,以此人的脾性,在周氏父子手下做事,遲早還要闖出大禍來。

他看向梅林,梅林倒還要些麪皮,與他目光相對,低頭不語。

衆人堵着朱勔府邸叫罵,好半天之後,也沒有人出來應答。這朱勔可是蘇州城中的一霸,向來橫行慣了,別人莫說當面罵他,就是背後拿眼睛瞪他一下都有風險。此時卻被人堵着門變着花樣罵,頓時引來蘇州百姓的興趣,很短時間內,消息傳遍蘇州,也不知多少人興致沖沖,跑到這孫老橋外看熱鬧。

這些周儻的“老兄弟”們在叫罵,他們是軍中出身,罵陣也是一項必修技藝,又在京師市井裡混了多年,罵人的話語,簡直可以來一場花式罵人技巧大賽了。當地人聽得過癮至極,不少人在外指指點點,看得圍牆上朱府的下人一個個氣憤至極。

他們心中也有些惶恐,爲何這樣被人欺到頭上了,自家主人卻還不下令反擊。

足足罵了兩刻,衆人覺得渴了,聲音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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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春,你去討些水來,讓大夥先潤潤喉。”周銓吩咐道。

紀春跑到第一家,才說了來意,那家人就苦笑道:“實不相瞞,我家也是在別人家打的水,我家中並無水井。”

再問第二家時,第二家主人作揖道:“郎君來得可是不巧,我家雖是有井,可近日井水變得骯髒腥臭,不可以飲用,還請去別家尋吧。”

到第三家,才說明來意,對方就緊關了門,讓紀春吃了個閉門羹。

紀春覺察到不對勁,忙回到周銓身邊,說起此事,衆人頓時明白:“休要問了,定是朱勔那狗賊的奸計,他逼得周邊百姓不給咱們水喝!”

“這些百姓好生不曉事理,他們怕朱勔,就不怕我們了麼?”急着表現的老祝主動請纓:“大郎,我去討水,若是他們敢不給,我就……”

“你身上有傷,還是在這呆着吧。”武陽喝了一聲。

老祝正想拍着胸脯說自己沒事,卻被和他關係好的兄弟拉了一把,那兄弟滿臉都是窘色,示意他看看衆人。

老祝這才發覺,他一開口時,衆人就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分明對他很是輕蔑。

“無妨,我記得大夥都帶了水袋,喝水袋裡的水,然後繼續罵。”周銓笑道。

衆人想起他們早上趕來之時,確實是奉武陽之令,都如出外行軍一般帶了水囊。雖然水囊裡的水滋味不怎麼樣,但解渴總還行。

“不給我們水喝,想來也是不給我們飯食了……幸好武家哥哥也下令準備了乾糧!”

衆人喝了水又開始叫罵起來,朱府之中,朱勔得到消息後冷笑兩聲:“由他去罵,我不信他就帶了那麼多的水和乾糧!”

蘇州不缺水,朱府門口就有小河溝,但這河溝裡的水可不是井水,洗衣沒有問題,舀來喝可就不太乾淨。就算能解決水的問題,食物的問題也不能解決,更何況待到夜晚來臨,沒有腳店敢收留他們,他們只能露宿街頭。

但當日上正中,午時來臨之際,朱勔突然接到消息,周銓一夥離開了。

“當真走了,一個不剩?”朱勔問道。

“是,應奉你聽,外頭已經沒有聲響了!”

朱府宅院深深,外邊的聲音很難傳到這裡,朱勔側耳聽了一下,然後向那金帶管事下令:“派人盯着,讓平江府的人也盯緊了,這狗賊肯定要玩什麼名堂……”

話聲未落,外頭就傳來大叫:“不好了,應奉,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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