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如何幫人

與那隻腳一起來的,還有個銀錁子。

周銓看向那人,卻是一個滿臉怒意的年輕人,年紀比他大約大些,有二十歲左右,看服飾,似乎還是一個小小的武官。

“你這廝好生不善,乘火打劫!眼見人家可憐,卻還要乘機逼得他們家人離散!”這年輕人喝斥了周銓一句。

周銓倒不和他一般見識,可是李寶受不住氣,頓時擡眼上前:“你這廝說什麼,欠揍麼?”

李寶如今可不是在京師時矮壯模樣,一年有餘天天有魚有肉的伙食,又經過專門鍛鍊,他的身高都已經超過了周銓。故此他站出來時,倒不比那年輕人矮,而且他怒氣衝衝,氣勢十足。

那年輕人眼前一亮:“欠揍?我從池州打到楚州,還沒有人敢說我欠揍的,討打?”

“行了,你走吧。”他躍躍欲試,想要與李寶交交手,但他的眼睛,其實是瞄着武陽的。周銓懶得理睬此人,畢竟此人還算有點好心,雖然他的好心只能辦錯事。

“你瞧不起我?”那年輕人聽得周銓攔住李寶,只用五個字打發自己,頓時有些惱了。

也怪周銓他們,雖然長相不錯,但所着衣裳都是常服,看上去雖然是富家子弟,卻不象是官家之人。那年輕人雖然好鬥,卻還有幾分輕重,知道官家之人不可輕易招惹。

因此,他快步過來,就要攔住周銓。

但只是兩步,腳下突然被絆了一下,然後整個人摔倒在地。

那年輕人咕碌一下爬了起來,怒視王啓年:“你這狗賊,竟然敢下黑腳?”

王啓年卻是一臉無辜模樣:“抱歉,抱歉,實在是不小心,我方纔正要走,誰知道你的腳好端端地邁過來?”

這種毫無誠意的道歉,只能將那人氣得七竅冒煙。

見那廝還要糾纏不休,周銓嘆了口氣,向他招了招手:“你過來,隨我來。”

那人一猶豫,王啓年便陰陽怪氣地冷笑了聲,激得那人哇哇大叫,徑直就跟着他們走。

衆人離開了那路口,繞到一座酒樓之上,在樓上,正可以望見方纔的位置。

上了酒樓,那人才回過神來,懊惱地道:“我又上當了!”

此時周銓已經看出,此人雖然頗有勇力,長得也相貌堂堂,可是卻沒有多少心機。

“今日我要教你一教,做善事,不是象你那般做的。”周銓緩緩說道。

“什麼意思?”

“你看吧。”

那年輕人莫明其妙,向着下邊望去,就見方纔那婦人乞討之所,此時人都讓開,兩個壯漢模樣的人正在那兒,一個罵罵咧咧,另一個則將他給那婦人的銀錁子奪了過來。

那年輕人怒髮衝冠:“那是我看那婦人可憐給她的!”

“旁邊的夥計已經暗中提醒了,她欠了債,你給她的,其實是給她債主的,她幾個兒女,還是衣食……咦!”

周銓正說話,那兩個漢子中的一個,因爲那婦人拉拉扯扯,揮手就給了那婦人一記耳光。周銓雖然眉頭一皺,但他還沒有做出反應,那個年輕人徑直就從樓上跳了下去!

好在這酒樓並不高大,跳下去也沒有什麼,只不過他這一來,卻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那年輕人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去一腳就將其中一個大漢踹翻,然後伸手揪住另一個大漢,揮手當胸就是一拳。

砰的一聲悶響,那個漢子胸膛裡發出的悶聲,周銓在樓上都聽得清楚,爲他暗暗默哀。

這一拳下去,少說斷了兩根肋骨。

那兩條漢子原本看到周銓等離開,卻不曾想這年輕人會殺個回馬槍,被他一腳踹翻的爬起來之後立刻大嚷:“殺人啊,殺人啊!”

“爺爺給她的銀錢,你們這倆不長眼的東西也敢去搶?”那年輕人擡腿又是一腳。

樓上的周銓看到這一幕,微笑着道:“雖然明知道這廝如此做是不智之舉,爲何我還是覺得……很痛快呢?”

“因爲大郎說過,人生在世,總得做幾件蠢事,那廝所爲,正是痛快的蠢事啊。”王啓年嘿嘿兩聲,然後又略帶幸災樂禍:“只不過,不知那廝一身虎皮,是否鎮得住場面。”

那年輕人穿着的是低級武官的服飾,看起來只是一個提轄之類小武官,這等小武官若是在駐地,旁人還會給幾分面子,可離了駐地,就沒有什麼威勢可言了。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她男人欠得債,她自然要還,須得你這賊配軍多什麼事情?”那潑皮模樣的漢子叫道。

“嗯?”年輕人本來握緊了拳頭,正準備再打的,可聽到這句,他意識到不對了。

“你可真欠了錢?”他看向那婦人。

婦人淚眼汪汪,只是在旁勸說,如今聽得問,滿臉都是羞愧和不安:“亡夫借債煮鹽,確實欠着他們銀錢……”

那年輕人這個時候終於有些明白,周銓爲何要他來看了。

直接給那婦人錢,肯定是要被催債之人搶起,甚至很有可能,那婦人在此乞討,就是催債者逼她所爲。

倒不如將三個孩子買走,那婦人自己還年輕,沒有了這三個孩子拖累,她是想要再嫁,還是守寡,都好選擇。

“你這廝好生沒有道理,既然將銀錢給了她,那便是她的,她用來還債,你爲何要來打人,哎喲,哎喲……賠我湯藥錢,湯藥錢!”

兩潑皮可是極有眼色的,看出那年輕人的尷尬後大叫起來。

一個區區的低級武官,並且不是本地的,這潑皮還真不怕。

年輕人回身要走,卻被一個潑皮攔住,那潑皮不但拉住他,還伸手去他懷裡摸索。那年輕人想要打人,卻想到自己方纔理虧,但又不能容這潑皮將自己的錢都摸走,只能一把將對方推開。

可是那潑皮方纔還滿地打滾,現在卻有精神得多,直接撲向他,抱着他的腿,無論如何也不放。

年輕人手足無措,擡頭來恰好看到酒樓之上週銓的笑臉,他心中頓時一動。

在家中時,他若是遇到麻煩時,總會推給自家妹子來處置,現在嘛,妹子不在身邊,這小子看起來也是個精明的人物,就找他了。

“喂……兄弟……朋友……哥哥!”望着周銓,他連哥哥都叫了出來。

周銓收回頭,然後再沒有在窗口出現,年輕人正待再喊,卻發現潑皮鬆了手。

只見李寶不知何時也跟了下來,一手緊緊握着那潑皮的手,目光森冷,迫得那潑皮不得不停下手來。

緊接着,李寶撩起衣襟,露出底下的腰牌來。

這是捕快的腰牌,穆琦投靠周銓之後,得了示意,乖乖地送了一堆給周銓,還在徐州府差役中補了名字。反正彭城之亂時,少了許多差役,悄悄補上些,誰都不知道。

“奉命辦海州賊案,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敢如此強橫,想來是海州賊同黨?”王啓年的聲音傳來,讓那潑皮頓時一哆嗦。

這幾日裡,最讓人害怕的就是與海州賊有關的傳聞了。

還未被蘇邁替代的這位海州知州,深恨海州賊之事牽連到自己,故此這段時間裡,瘋狗一般到處搜捕海州賊。

凡被捕到者,哪怕只是與海州賊稍有牽連,也都枷於衙門口,受風吹雨淋之苦且不說,站都活活能將人站殘掉!

“誤會,誤會……”

“誤會?我家主人卻覺得,半點都不是誤會,朝廷對海州賊可是懸賞捉拿,只要擒着和他們有關的,便有賞格,看你們這模樣,也應該值個幾文錢吧?”王啓年又道。

“真是誤會,我們是鹽場的,這賊婆娘家欠了錢卻還不上,我們主人怕她跑了,故此派我們來盯着。”

王啓年一頓嚇唬,便將這些潑皮的身份和事情緣由唬了出來。

這些潑皮,原是海州鹽場下屬之人,而海州鹽場,乃江淮發運司在海州所設,如今因爲海鹽難銷,堆積如山,不少投身鹽業的百姓,因此破產。

這婦人之家,便是其中之一。她夫家世代煮鹽爲業,到這一代時,已經困窘不堪,爲煮鹽則家無產業,煮鹽則越煮越虧。特別是今年,遼鹽經榷城南下,將海州鹽最主要的市場之一的河北、淮南諸地市場佔去,婦人之夫猶自不甘,借債興業,結果自己身死,留下一大堆債務。

“這倒是奇了,一方面鹽賣不出去,另一方面鹽場卻又逼使鹽戶煮鹽,鹽戶無本,鹽場寧可借債於他們,也要讓他們去做這明顯蝕本的生意,這究竟是何道理?”聽到這裡,王啓年心思重,暗暗琢磨了一下,便覺得這其中應該有貓膩在。

將兩個潑皮趕走之後,王啓年再看那位年輕的武官,那武官滿臉窘態,沉默不語。

“我家大郎說了,你倒還沒有傻到家,未曾說要替這婦人還債。”王啓年道。

那年輕武官愣住了:“方纔心急,我將此事忘了……”

他心中這樣想,也把這話直接說了出來,王啓年聽得愣住了神,然後大笑道:“你這人倒是實誠,我家大郎請你上去,說是這個時代,象你這樣的人已經極少了,請你喝上一杯……對了,請問你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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