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時節,百花凋零,只剩下滿院的菊花開的燦爛。
楊霖在蔡京的府邸花廳中中等候,這老賊年紀大了,總是喜歡睡懶覺。
院中滿頭珠翠的侍女姬妾,走起路來都墊着腳尖,生怕把蔡太師驚醒嘍。
楊霖捏着一朵菊花,輕輕一折,拿在手中把玩,一雙賊眼四處亂瞧。
蔡京已經年近花甲,兩鬢斑白,院裡卻填充着許多十四五的小姑娘,簡直就是個畜生,楊霖憤憤不平地暗想。
嘆了口氣,楊霖深深爲她們的青春年華感到悲哀,恨不得親自撫慰這些可憐的大宋花骨朵。
不一會,花亭外邁步走進一箇中年人,穿着一身便裝。
此人的眉角倒是和蔡京有幾分相似,進到堂中侍女們紛紛行禮,叫道:“二老爺。”
楊霖也振振衣袖,上前抱拳道:“蔡少保。”
原來此人是蔡京的弟弟蔡卞,也是當過宰相的人物,前期的官運比他哥哥還要旺。
蔡卞與蔡京相差僅有一歲,卻顯得十分年輕。
蔡卞呵呵笑道,“楊提舉,怎麼你也來找兄長麼,難道我那哥哥又在午睡?”
這種朝中大佬,還不是楊霖現在能夠輕視的,便笑着回道:“蔡相爲國事操勞,我們等一會也是應該的。”
蔡卞找了個地方坐下,不一會有侍女端來香茗,蔡卞笑道:“來,反正閒來無事,左右是等他,本官與你聊一聊。”
蔡卞與胞兄蔡京同科舉登進士第,翌年,被授任江蘇江陰縣主簿,其時當地大富豪顧新元等人,趁着青黃不接之際,借穀物於庶民,利息高出平時一倍。
蔡卞同情百姓疾苦,極力推行王安石的青苗法,斷然開倉借糧,以解百姓燃眉之急,煞住不法富人趁火打劫的囂張氣焰,免除農民遭受高利貸剝削之苦,因而受到王安石器重,招他爲婿。
楊霖坐在他的下面,同樣抿了口茶水,道:“蔡少保若能賜教,學生不勝感激。”
蔡卞臉上帶着一絲喜色,讚歎道:
“本官曾仔細揣摩過你提出的蹴鞠聯賽,此等娛人之事竟然能爲國家添財,實乃利國之策。而且你修建艮嶽壽山,確實沒有向國庫伸手,更是難等可貴。”
“此二者足見你有濟世治國的方略,民生經濟就是國本,卻不知你爲何只是將這一身的本事,用在陛下身上。不管是艮嶽壽山還是蹴鞠聯賽,都是以媚聖固寵爲主,順帶着都能爲大宋謀福祉。”
蔡卞越說越激動,直接站了起來,問道:“你胸中若是有丘壑,何不用在正道,一展宏圖!”
楊霖低着頭,看着眼前激動的老臣,這是蔡京的親弟弟,王安石的女婿,徹頭徹尾的改革派。這些人爲了變法強國,和那些保守派在官場上你死我活了這麼多年,骨頭從來沒軟過。
這一點和蔡京不同,蔡京這小子以前也是王安石一派的,王安石一倒他就成了司馬光的愛將,不久之後又成了變法派...左右逢源不說,兩邊都還混得不錯,簡直就是個奇蹟,也足見其圓滑。
這蔡卞是值得尊敬的,楊霖決定和他說實話,嘆了口氣道:“爲了升官吶。”
蔡卞愣在原地...
楊霖稍微一頓,繼續說道:“蔡少保,試問將作監丞,八品小官,身披綠袍,腳不能邁進廟堂,言不達於聖聽,能爲大宋作何貢獻?”
盯着楊霖看了一會,蔡卞突然揹着手大笑:“今日到此,不虛此行啊,楊提舉,宦海沉浮熬人性,莫學飢鷹飽便飛。願你能記住此時的心境,初心不負。”
楊霖見他已經轉身,忙起來道:“蔡少保不等恩相了?”
“我來見他本無大事,改天再來一樣。”
又等了一會,茶都換了兩次,蔡京終於醒了。
一個侍女娉娉婷婷過來道:“太師請貴客到書房敘話。”
楊霖點了點頭,隨着她來到書房內,蔡京臉色蠟黃,眼色有些虛浮,看來自己是錯怪他了,這傢伙真病了。
“恩相,這是整的哪一齣,爲國操勞也得注意身子啊。”
蔡京老臉一紅,前幾天他剛納了一個十六歲的姬妾,生的國色天香十分嬌媚,忘情之下有些浮浪,多要了幾次就掏空了身子。
人若不知道養生,到了中年,苦啊。
蔡京笑罵道:“你小子少在這油嘴滑舌,說罷,找我何事?”
“嘿嘿,在密州港市舶司,萬歲營有個阮小七,屢立戰功,掃平海盜無數,俘獲、斬首的數目也夠了。學生斗膽,爲他求一個水師團練使的官職,也免得這些漢子跟着學生受苦操勞還要寒心。”
蔡京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得空了把他的籍貫、履歷差人送來。”
楊霖樂顛顛道:“學生替他謝過恩相,恩相,這阮小七文武雙全,酷愛書畫,尤其十分欣賞恩相的書法,他託人讓學生求恩相一幅字。”
蔡京嗯了一聲,道:“我的字在庫房很多,你與都管討要去吧。”
楊霖和蔡京有了默契,每次行賄就以買字爲名,這一回少不了又要給蔡京幾萬貫大錢,換一張字帖了。
放在現在肯定不值,真要是長遠來看,楊霖還真不一定吃虧...
楊霖抱拳彎腰道:“恩相,那學生就告退了,恩相好生休養吧。”
蔡京揮了揮手,今時不同往日,他的身份見漲太快,肯定不會起身相送了。
楊霖走出書房,剛想離開蔡府,從內院中飛出一個球來,砸到他的腳下。
楊霖嚇了一跳,撿起來往後一看,只見內院走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裝點的十分精緻,容貌也很俊俏,額頭上纏着一個紅絲帶,小臉透着紅暈,顯然是正在蹴鞠。
“你能把球給我麼?”
楊霖一看這小蘿莉這麼可愛,笑吟吟地說道:“接球!”
說完擡腳一踢,他本不會蹴鞠,這一下拿着當後世的足球踢了,球飛了過去正中小女孩的臉頰,只聽哎吆一聲慘叫,小女孩應聲倒地。
再起來時,前面已經空空如也,小女孩掐着腰剛想罵人,卻發現對方早就逃得無影無蹤,氣的她粉拳緊握,垂手吼道:“別讓我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