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祖宗(1)

趙昕沒有等太久,便聽到了一陣喧譁聲從外面傳來。“恭迎陛下……”

“恭迎官家……”

此起彼伏的恭迎之聲,由遠而近。

只是片刻,殿外的腳步聲便已在耳畔響起。

嘎吱,殿門被人推開。

殿中的宦官、宮女們立刻就轉過身去,跪下來:“恭迎官家……”

趙昕聞聲,擡起頭,略帶着激動的向着珠簾外看去。

油燈燈光照耀下,一位身穿着褚袍,戴着一頂璞頭的中年男子,映入視線。

他約三十上下,神色憔悴,但雙目有神,留着長鬚,看上去和藹可親,一副鄰家大叔一般的模樣,幾乎沒有任何攻擊性。

趙昕看着這個男人,眼眶頓時溼潤了起來。

“父皇……”他猶豫着,吞嚥着口水,忍不住低聲喊道。

來者,正是他的父親趙禎,當朝的大宋官家,最新的官方正式稱呼是:體天法道欽文聰武聖神孝德皇帝。

這個頭銜很長對不對?

但在唐宋,這個尊號還算短的了。

已故的真宗皇帝,生前羣臣給他敬獻的尊號長達二十個字,像繞口令一樣,光是看着都讓人感到頭疼。

“二郎……”趙禎一個箭步,就躥到了趙昕牀前,激動不已的看着端坐在珠簾後的趙昕,立刻就對着在牀榻前的許希問道:“許翰林,壽國公怎麼樣了?”聲音卻是因爲激動而有些變形了。

這也怪不得他。

畢竟,不孝有三無後爲大!這是農村的老農都知道的事情!

而這位官家年已而立,膝下僅得這麼一個可以繼承大統,承嗣社稷,傳承香火的兒子,當然是看得比一切都寶貴、珍惜。

“官家,國公一切無恙……”許希小心翼翼的答道:“臣方纔爲國公診脈,得其脈象平穩,見其呼吸正常,面色紅潤……”

“臣爲官家賀!爲天下喜!”許希俯首拜賀。

趙禎聞言,彷彿心頭大石落下,喜不自勝的道:“賞!賞!”

“翰林醫官許希,服侍壽國公有功,除翰林醫官使,賜緋服!餘者宮人各有賞!”

殿中衆人聞之,都是面帶喜色,連忙磕頭謝恩。

許希更是喜不自勝!

翰林醫官使,這可是所有太醫們朝思暮想的差使,也是大宋太醫們爲官的頂點了。

而趙禎則已經將視線聚焦到了那端坐於珠簾後的小小身影之上。

“二郎……”他輕聲喚着乳名。

“阿耶……”突兀的,一個稚嫩的身影從珠簾後鑽出來,小小的人兒,張開手臂,闖入懷中:“阿耶……阿耶……”

稚嫩的乳音入耳,懷中感受到了一個小小的身軀的溫度。

這位官家於是淚流滿面,抱着愛子,輕聲應了一句:“哎!阿耶在呢!在呢……”

於他而言,只要愛子還在,那麼一切都值得了。

所有人靜靜的看着這個畫面,沒有人出聲打擾。

趙昕也是緊緊貼在自己父親懷中,感受着這片刻的溫馨與安寧。

前世,他最對不起的就是這個男人,他這個身體的父親。

回想着前世,父親的諄諄教誨,耳提面授的種種事情,以及種種寵溺與愛護,他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他的父親晚年,與他一般,淪爲了文官士大夫們的機器與木偶。

以至於文彥博、富弼等人,居然能越俎代庖,代君行政。

而偏偏,那時的他,還沉浸在王霸之氣一發,天下納頭就拜的美夢之中,沉迷在文官們與後世公知們聯手編織的所謂‘民豬’迷夢裡。

直到晚年,回首往事,他才發覺,父親早已經提醒過他無數次了。

而他卻每一次都誤解了父親的暗示。

以至於最終淪落到那個處境,於是,只能親自爲自己的幼稚買單。

而今再來,趙昕緊緊的抱住自己的父親,在心裡發誓:“父皇,此生,兒臣絕不會再辜負您的期許了!”

“朕,必爲堯舜!”

口含天憲的堯舜!

一言而決天下事的堯舜!

四海之內,六合之中,神靈所生,鳥獸人神,莫不膜拜的堯舜!

但這份短暫的安寧,維持不了太久。

“官家……”一位戴着五樑進賢冠,穿着紫金袍的老臣,躬身近前,小聲的提醒:“您該問問壽國公了……”

趙昕聽着,看了那位老臣一眼。

那是一個眉目慈祥,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人。

大約六十歲左右,留着宋代士大夫最常見的長鬚,鬍鬚略微發白,和多數士大夫一樣,面有富態,大腹便便,但精神抖索,似乎充滿了精力,只是,他似乎總是習慣眯着眼睛,以至於趙昕根本看不到他的眼神。

趙昕注意到,他頭上戴着的五樑進賢冠的左右兩側,垂着三隻黃金做成的小蟬。

這在大宋,是宰相的象徵。

只有宰臣、使相,纔可以在五樑進賢冠上加上這種名爲籠巾貂蟬的飾品。

而如今的樞密院首腦章得象,並沒有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所以,章得象還不能用籠巾貂蟬。

故,這老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了。

“申國公呂夷簡!”趙昕暗念着這個名字,腦海中,有關呂夷簡的文字描述和履歷,隨之出現。

呂夷簡,字坦夫,淮西路壽州人,生於太宗太平興國三年(西元978年),父爲故光祿寺丞呂蒙亨,其叔爲太宗宰相,太子太師、許國公、中書令呂蒙正。

呂夷簡於真宗鹹平三年進士及第,補爲絳州推官,後知濱州,始爲治民官。

正是濱州任上,呂夷簡聲名鵲起,火箭般的升爲禮部員外郎、刑部員外郎兼侍御史。

又在出使遼國時,表現優異,升爲知制誥。

真宗晚年,便從知制誥遷刑部侍郎權知開封府尹,而在大宋,知開封府的官員,素來都是被當成儲相看待的,基本上只要不中途夭折,必定爲相!

果然,乾興三年,真宗駕崩,新君即位,太后垂簾聽政。

七年後,呂夷簡便從龍圖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任上以本官加集賢殿大學士,拜爲中書門下平章事,開始成爲大宋宰相!

當年八月,又加昭文館大學士,爲首相!

而在那以前,呂夷簡就以龍圖閣直學士的身份兼伴讀,在趙昕父親趙禎老師李迪的授意下,陪伴在趙禎左右,保駕護航很久了。

自從天聖七年拜相以來,迄今整整十一年,呂夷簡當了九年的宰相。

只在明道二年和景祐四年短暫罷相。

想着這些前世所記的事情,趙昕看着呂夷簡的神色,就變得從容起來。

因爲,他知道,呂夷簡是絕絕對對的帝黨。

與他以及他的父親,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只要大節不失,小處呂夷簡必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幫着鼓譟。

只是……

前世當了三十餘年官家的趙昕,非常清楚。

大宋朝堂,有帝黨,就必然有異己。

就像有改革派,一定有保守派在旁邊使絆子。

這是祖宗家法,名曰:大小相制,異論相攪。

既然首相是帝黨,那麼兩府的另外一位首腦知樞密院事章得象是什麼人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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