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力的拿起茶杯潤了一下嗓子，蔡京繼續說道：“我老了，來日無多，但是我們蔡家不能倒，如果太子登上皇位，他在扶持新興世家的同時，一定會對蔡家下手的。”
見兒子們都不停地點頭，蔡京老眼閃出陰冷之光，“我們並不在乎這江山是誰的，姓張也好，叫李也罷，我們只需要維持家族不衰敗，能繼續站在上層奴役民衆即可，女真人、契丹人、西夏人、漢人，誰對我們家族有利，誰就值得我們去扶持。”
蔡鋆臉上有着一份擔憂，“可是父親，這樣做會不會留下萬世罵名？”
蔡京一揮手，“李世民殺兄囚父霸弟媳，李隆基霸兒媳，一樣受人稱頌，歷史，是勝利者寫得，一朝權在手，怎麼寫不就一句話的事。”
見兒子們臉上還有擔憂之色，蔡京又舉個例子，“當朝太祖陳橋兵變，從柴家孤兒寡母中奪下江山，現在不是一樣沒人說趙家是亂臣賊子，反而天天山呼萬歲。”
今天這一堂世家利益的話題，讓蔡府的幾個核心人物統一了思想，也明確了目標。
蔡鋆敲着桌子想了一想，“命張文亮放開代州，很可能打太子一個措手不及，估計沒人能夠事先作好防範。”
蔡京臉上的神情就如數九寒天似的冰冷，“太子即然想去扶持陝西五路，打壓我們老牌家族，那我們就讓他回不來京師！”
一雙如鷹爪的枯手拍着椅背，蔡京繼續說道：“放開了代州，女真人便能出其不意從西線南下，以完顏宗望之精明，他必然會找到絕佳的戰機，你們告訴他，我們東京幾大家族的要求就是永遠不要讓趙桓回到東京。”
……
擂臺賽的最後一日，藍天無雲，聲樂震天，就連官家今日也放下一切事務親臨現場，普通民衆無不在心中偷偷罵娘，因爲今天根本就進不了現場，一排排的禁軍將擂臺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各處的制高點早被有能耐的人佔據，其餘人只好拿着報紙閒逛，隨時聽着各色人的聲音直播，一羣羣的人圍在茶館酒肆中，有好事者自然會將消息隨時傳來。
“女真人上臺的是一條大漢，滿臉橫肉，看上去是個高手。”
“看來都把最歷害的放在最後一天出場，可惜今天看不見這場龍爭虎鬥！”
“官家和朝廷大員陸續來了，氣派非凡。”
“已經各就各位，比賽就快開始了。”
聽着這樣的直播，憑想象更能讓人熱血沸騰，整個帝都上空都縈繞着熱烈的氣氛，就象是一堆堆的煙花爆竹，只等一個契機便能將整個京師徹底點燃。
已時己到，藍天上的白雲也跳起舞來，象是開始了賽前的表演。
韓常大馬金刀坐在擂臺中間，爲防有不開眼的人前來打擂，他便將一對八楞紫金錘放在了臺上，提前聲明想上來打擂，得先拿着雙錘舞上幾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上的白雲越來越少，而地上的嘈聲卻越來越大。
“沒人上去打擂嗎？”
“這女真高手象是在等什麼人。”
“上去了幾個，都舞不動那對大錘。”
貴賓席上也開始響起了議論聲，蔡家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難不成種彥崇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決定不來了？要是這樣豈不是弄巧成拙，生生怕人給嚇跑了！
只有韓常安穩地坐着，雙目緊閉一動不動，彷彿己經入定。
遠處茶樓上的樑興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雖然今天輸了也是平手，但出於對雷神的敬佩，如果彥崇不來，自己手下這羣好漢不知道會有什麼想法。
“今天武松也沒來，他們是不是準備撤了？”
“難道臺上這女真人歷害到讓雷神都害怕？我趙雲到是想上臺會他一會。”
伸手阻住趙雲，樑興從牙縫中迸出一句話來，“只要時辰未到，我們就等。”
到是從來一聲不吭的石寶悶悶地說了一句，“你們放心，種彥崇必到，這世上就沒有他害怕的事。”
言罷又自顧喝酒，再也不肯多說一個字。
鄭魔王雖然沒有與彥崇並肩戰鬥的經歷，但知道石寶不是一個喜歡亂說話的人，便將心放了下來。
“大哥。”
一名漢子匆匆走來，向樑興彙報，“這四周有不少的禁軍埋伏，我見足有數千之衆。”
聽聞此言，一衆好漢面面相覷，看來今天果真是風雷激盪，這擂臺就是一個大大的陷井。
“希望雷神不要來纔好。”樑興良久緩緩吐出這句話。
石寶剛喝完一杯酒，聞言又說了一句，“千軍萬馬似蒼蠅，鬼面雙錘如卷席，種彥崇又不是沒遇上過，必來，必來。”
茶樓上一片寂靜，衆人都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樑興看看天色，不自覺嘆了一口氣。
擂臺四周的嘈聲越來越大，午時將近，除了韓常旁若無人在椅中穩坐，其餘人等都不耐煩起來。
“官家，估計無人敢去挑戰女真人，這次擂臺賽就算打平。”張邦昌率先說了一句。
蔡攸搖着摺扇，“看來無人能舞動那對大錘，太陽越來越烈，官家要不要移駕延福宮去欣賞歌舞？”
趙佶早就坐立不安，聞言點頭稱是，“這裡坐着渾身不自在，不如歸去。”
鄭皇后，太子妃等一衆有身份的嬪妃也來到現場，趙佶站起身來，看一衆女人臉上也是不耐之色，正待開口……
卻聽一聲鼓響，原來午時已到。
“看，那是什麼？”
樑師成那尖利的聲音響了起來。
衆人見太陽下飄來一物，正向擺臺而來。
“那是神仙嗎？”
“九天仙女下凡來！”
其它人也注意到這等奇觀，紛紛叫嚷了起來，指着那物又吼又跳，擂臺周邊人聲鼎沸，夾雜着不停地尖叫聲。
天上那物離擂臺越來越近，大家纔看清這是一隻奇形怪狀的東西，場中竟無人認識。
在衆人猜測聲中，韓常睜開眼睛看向天空，本來調息到最佳狀態的情緒也出現了波動。
天上的怪物停在了擂臺上空，所有人都預感到什麼，場面一時間便靜了下來，只是很多人仰着頭，張着嘴巴，這一幅畫面充滿了喜感。
韓常終於動了，從椅中站起身來，提起八愣紫金錘，指向天空。
“種彥崇是你嗎？可敢一戰。”
趙佶及一衆倖臣聽到這三個字，渾身都是一抖，而遠處的江湖豪傑們卻爆發出狂熱的聲浪。
“戰、戰、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