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藥師、張令徽、劉舜仁在長興館送走彥崇一行後,張令徽以手加額,“看來這大郎真是活不成了!”
“我曾經聽說鬼王韓常幽靈箭上帶的是眼鏡王蛇的毒液,中者除非有他的解藥,或者醫術高絕者方能救治,種彥崇帶着蛇毒還不停地奔波,這是取死之道。”
郭藥師此人很少說出如此肯定的話,張令徽、劉舜仁聞言後大笑着喝了碗酒,臉上全是滿滿的笑容。
興奮中的三人在帳內沉靜了一下,郭藥師終於下定決心,“馬上前去歸化城將情況向金軍統帥彙報,如我所料不差,種彥崇很難捱過今晚,一旦他身死,赤焰中軍必然大亂,到時甄五臣作爲內應在中心開花,大定莊就是赤焰軍的墳墓!”
張令徽在旁邊接上一句,“要不要策反姚平仲?這樣可以讓他們更亂。”
劉舜仁馬上否定了這個建議,“姚家和種家雖然不對付,但姚平仲根基在西北,是不可能反叛的,最多是回陝西與種彥崇內鬥罷了。”
郭藥師點點頭,“非常時刻,萬事小心,此等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何況種彥崇都這樣了,我們已經不再需要幫手。”
……
而歸化城中,宗望看着鬱悶的韓常,臉上也浮現出沉重的表情。
“難道宋人實力真的很強?父皇目光如炬,所以一直不同意與宋人爲敵!”
韓常搖搖頭,“末將現在也是糊塗了,如果宋軍有這麼多猛將,此戰絕對夠嗆!不過那幾名小娘使得是江湖的招式,不像是領兵爲將之人,也許行軍打仗並不是她們的強項。”
宗望看着爲其斟酒的遼國王妃,長嘆一聲,“這麼多美人財寶,無法送回東京的話,這次南下就算失敗了。”
韓常想了一想,“據郭藥師來人告之,那名爲種彥崇的少年爲破我的斷魂音,已經是毒入五腑救不活了,我們如果今晚能偷襲成功,破掉大定莊,德山和七金山的地利也就沒有用了,就算想守也守不了多長時間。
宗望聞言點點頭,“你那幽靈箭居然沒將他射死,此人武功不差!”
“雖然沒直接交手,但能感覺此人實力很強,沒準就是婁室將軍嘴裡提到的兩人之一。”
“啪。”
宗望一拍帥案,“叫所有謀克進帳,派人聯繫上郭藥師,今晚準備偷營。”
……
從自彥崇回到大定莊後,赤焰軍營便實行了嚴密戒嚴,一隊隊衛兵不停地巡邏,將整個大營封鎖了起來。
軍營由楊志與李孝忠共同主事,衆人再也沒見過彥崇,就連德山與七金山的劉琦、吳麟派來例行彙報戰地進展的傳令兵也被阻在帳外,放下文書後便令各回本山。
郭藥師自然也毫不意外的被擋了駕,楊志與李孝忠滿面戚容,只說彥崇身體不適需要靜心調養,任何人慨不相見。
凝神細聽,郭藥師隱約聽到帳內傳出少女低聲抽泣的聲音,心中便有了數,也不再堅持,於劉、張兩人退了出來。
“快馬飛報宗望二皇子,今晚正是襲營的好時機。”
……
夜色如魔法師使出的暗黑魔法一般顯得特別漆黑,也許在這黑夜中充滿着各種的誘惑和憧憬,讓想知道答案的人更加心癢難耐。
郭藥師、張令徽、劉舜仁帶着心腹的一萬人馬從長興館出發,人銜枚,馬裹蹄,慢慢接近到大定莊,身後是完顏宗望派來的二千女真騎兵。
大定莊的軍營連綿不絕,郭藥師令張令徽、劉舜仁各帶本部人馬與金軍衝擊左右各營,自己則身先士卒進攻中央大營。
只要將赤焰軍的中軍打垮,德山和七金山的人馬就成了無根之木,拿下中京後這兩路人馬還不是手到擒來。
看着前方軍營中亮出一串紅色燈籠,郭藥師緊張的情緒徹底放鬆了下來。
“五臣兄發來了信號,給他回一個信號,準備進攻。”
一隻火把突然將黑沉沉的幕布點亮,一場精彩的大戲就此展開。
得到了郭藥師的暗號迴應,赤焰中軍大營突然燃起了火苗,隱約可聽到喊殺聲傳了過來。
“兄弟們,榮華富貴全在今夜,殺啊!”
郭藥師將折鐵刀一舉,率本部人馬衝向赤焰軍中軍大營。
“殺啊!”
後面的人馬各司其職分攻其它營寨,黑夜的寧靜在這一瞬間被捏得粉碎,血與火的詩歌正在唱響。
郭師藥手下四千人馬如疾風暴雨般衝進中軍,就見幾名哨兵嚇得四散奔逃,抱頭鼠竄,郭藥師一馬當先向中間衝去,馬蹄聲如波濤般一浪一浪洶涌入耳。
只要殺到中軍,打亂了赤焰軍的指揮系統,在黑夜中,那就是一邊倒的屠殺。
衝殺了幾百米後,郭藥師才發現前面已經沒有四散奔散的人影,而大營中的糧車一排排整齊排列,將道路分成一條條、一串串。
想到這麼多糧食馬上就要屬於自己,郭藥師心中更加興奮,作爲牆頭草,郭藥師信奉的唯一真理便是“有奶就是娘。”在滿目蒼痍的遼國大地上,糧食就是實力的象徵。
看着糧車就如同等着自己閱歷的部隊,郭藥師開始想象自己統領千軍萬馬的那天,不管是金、遼、宋,都在自己的鐵蹄之下顫慄發抖。
正沉醉於美夢之中,郭藥師突然聽到心腹在馬上叫了起來,“將軍不對勁啊!”
心中一驚,郭藥師並未發現有何異常,於是問道:“如何不對勁?”
心腹邊縱馬邊大叫道:“我們衝進來這麼久,兩邊全是糧車,這地方狹窄,萬一有事可就進退兩難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郭藥師看着被層層糧車自然而然變成一條長蛇的陣型,心中也泛起了憂慮,不過想着甄五臣的信號,再看看部隊已經深入赤焰中軍大營,此時想撤出去,隊形定然混亂無比。
“衝、衝、衝。”事已至事,郭藥師只能選擇硬着頭皮一衝到底,他也是個狠角色,舉着大刀衝在最前面。
經過無數的小道,郭藥師終於衝進了中軍,就見一羣人坐在那裡喝酒,心中大喜,拍馬舞刀對着正中的彥崇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