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剛纔那些兵將是榆州城的，嗚嗚，他們說女真人來了，榆州城已經全亂了，嗚嗚，滿城的將士不思保家爲國，都在拼命向南逃呢。”
“哈哈哈哈。原來爲了這個啊，契丹族何時變成了小綿羊了？未戰先逃，這也太慫貨了！”
少女搖着螓首，“你還笑人家，人家都傷心死了。”
“怕什麼，崇哥會好好保護你的，大遼也不會亡。”彥崇無奈，只好表表決心安慰一下。
彥崇沒見指縫中的眼睛眨了幾下，流露出喜悅的光芒。
“好啦，別哭了。打起精神趕快前行，不然遇上的就不是逃兵而是潰兵啦。”
剛到鬆亭關，就見關內關外已經擠滿了人，兩邊的城門都已經閉上，爭吵聲、嘶喊聲、哭泣聲響成一片。
運糧車剛到南城下，就見有不少士兵探出頭來，看到車上的糧食就大聲歡呼了起來。
不多時，南城門便打開，出來一個年青的偏將，臉上雖然陰雲密佈，不過看到糧車上的旗號後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和車伕們打起了招呼。
看來這員小將就是糧商老頭的兒子，看上去還不錯，至少沒有先行逃命。
將糧車拉進鬆亭關，彥崇細細看了一下這個關隘，發現南面的城牆和防守系統都比北面要強上一籌，就光是城牆，這南方較北面的都要高出一米左右。
也是醉了！這真是防民勝於防敵，大遼的腐敗較之大宋毫不遜聲，蕭奉先估計比蔡京老兒還猛，耶律佛頂與童貫比起來也絲毫不差。
小將看完莫莫交給他的信件後，熱情地將兩人請到了自家衙門，奉茶之後又開始與莫莫聊了起來。
“你會說漢語嗎？”彥崇這幾天滿耳朵都是契丹語，聽得不耐煩起來。
小將一直以爲莫莫是主人，旁邊這位粗豪漢子估計是他的護衛之類，此時一聽這人說毫不客氣，這才一怔，方知自己看走了眼。
“兵慌馬亂，你們兩人暫時就別走了，留在鬆亭關，這樣人生安全才有保障。”
彥崇直接了當打斷了小將的說話，“你就是那個糧商的兒子是吧？”
小將面上露過不快的表情，點了點頭。
“現在澤州情況如何？不要在這裡說這些毫無營養的話。”
彥崇帶兵日久，說話中自有一股氣勢，小將感覺到威壓，一時間心中大驚，抗聲而道：“這是軍事機密，自然不能隨意泄露。”
莫莫在一旁搖晃着秀足，看着彥崇的鬍子直皺眉，這麼春曉滿月的俊臉，被這雜亂的鬍鬚弄成如打翻了墨汁的圖畫一般慘不忍睹，少女心想再這樣下去，崇哥這形象和難民也沒多大區別了。
聽到小將置疑的聲音，莫莫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丟了過去。
當看到令牌上晉王的徽記，小將慌亂跳了起來筆直站立，這才知道自家老爹並不是好運氣，遇上兩個高手，而是人家本意要來澤州，想必是前來打探軍情。
“說吧，現在軍情如何。”彥崇擺擺手，“中京失守沒？”
“目前還未失守，但是中京軍心浮動，蕭將軍並無戰心，所以形勢很不樂觀。”
見彥崇並沒有發火的跡象，小將膽氣壯了幾分，“澤州耿將軍已經抱定了與城俱亡的決心，但澤州僅有二千兵馬，一旦中京失守女真人迅速就能到達澤州。”
“城下這些逃難人羣來自中京還是澤州？”彥崇繼續發問，莫莫看着彥崇那副模樣，忍不住想着今晚一定要用秋水劍把那可惡的大鬍子全部割掉。
“這些都是中京和榆州來的，澤州四門已閉，耿將軍早與我們說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彥崇走上去拍了拍小將的肩膀，“不錯，有你們在，這仗還有得一打，鬆亭關現有多少人？”
“八百。”
一聽這個數字，彥崇搖了搖頭，“只怕中京潰逃的兵馬是這個數字的幾倍吧！”
“你選一名士兵，隨我們前去澤州，然後你守好鬆亭關，城門堅決不開，讓這些怕死鬼去承受女真人的鋼刀。”
彥崇說完後輕輕一笑，“怕死不等於不死，一般來說死得更快！”
澤州四門緊閉，四處已無人煙，孤零零地座落在平原上，城內一片死寂，快到晚飯時分，看不見炊煙升起，數點寒鴉更加襯映出末世的蒼涼。
“莫莫，這城牆太矮，防守起來相當吃力啊！”彥崇說完回頭看着莫莫大大的眼睛，馬上轉回頭來嘀咕了一句，“這不對牛彈琴嗎！”
“你先進城和耿將軍一敘，我去四周看看地形。”彥崇見澤州西面不遠處有一座大山，眼睛亮了一下，說完話後揚鞭打馬而去。
中京雖然沒有失守，但彥崇不打算去了，看着這紛亂的架勢，跟當日童貫從雄州撤退沒多大的區別。任你一人再是英雄，在潰兵中也是毫無辦法。
都說關二爺兇的很，在下邳時被圍在山上，還不是隻有投降一條路可走，曹孟德算是真英雄了，經常也被潰兵裹着逃命呢。
女真人攻下中京後一定會來澤州，佔據了澤州與鬆亭關就打開了南下第一條通道，下面就只有長城這一道關卡了。
此山名叫神山，彥崇做沙盤時就瞭解過了，名字挺好聽，但卻並不出名，彥崇打馬上山，卻見這是一座土山，並沒有什麼石頭，腳下紅土象大顆的沙粒一般，踩上去腳底吱吱作響。
山上沒有成林的大樹，三三兩兩的散立着一些松樹，紅綠相間看上去也還有些風景，轉了一圈卻沒發現水源，彥崇皺了皺眉不死心的將馬拴在樹上，步行向上攀去。
登上山頂極目遠眺，雖然還是看不清中京的情況，但彥崇可以想象北面那副悲慘的場景。
女真人沿用的是他們古老的制度，這個制度叫猛安謀剋制度，是從圍獵中總結出來的用兵之道。
一個猛安就是千夫長，下轄三個謀克，謀克又稱爲百夫長，副手稱爲蒲裡衍，下轄什長、隊長。
女真基本以謀克爲基本作戰單位，無論是猛安或是謀克，首領與士卒並無什麼高下之分，經常在火堆邊用樹枝在灰燼中比劃戰術，商議軍情也是大家隨意而坐，發言也不分職務大小，大家暢所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