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幹過了二十多招,還是勢均力敵,曲端知道自己的計劃無法實現,蕭乾的勇力尚在自己估計之上。
看到關於歡等人已是支撐不住,曲端使出暴雪刀法逼退蕭幹,招呼衆人回身殺出重圍。
蕭幹哪裡肯舍,拍馬便追,曲端且戰且走,漸漸將奚王引到牀弩射程之內。
奚王部將自然有明白之人,蕭達凜之死是遼國永遠的痛,好幾員戰將趕上前來將蕭乾的千里雪勒住,就見空中呼嘯連連,牀弩的長槍對着這裡飛了過來。
蕭幹見這恐怖的牀弩再不逞強,一羣人圍住奚王轉身就走。
曲端暗呼可惜,放眼望去,戰場仍呈現膠着之勢,但步兵體力消耗要大於騎兵,情況並不樂觀。
韓世忠使盡渾身解數,終於將方陣穩定下來,見曲端的部衆折損殆盡,急忙上前將之替下。
突然就聽浮橋上響起大叫聲,韓、曲兩人看去皆面露驚容。
十多艘熊熊燃燒的小船順流而下,跌跌撞撞衝向浮橋。
兩人互望一眼,異口同聲發佈命令。
“陣型後移退回對岸。”
而蕭幹見火船飄下不由大喜,渾天棍一指,遼兵一看火船衝向浮橋,軍心大振開始發力,力爭將宋軍的過河部隊永遠留在北岸。
曲、韓兩人自然知道遼兵的用意,“呸”韓世忠吐出嘴裡的口水,狠狠道出四個字。
“癡心妄想。”
火船將要靠進第一座浮橋,交戰雙方統帥不由自主地看向小河中央,用火船燒掉浮橋是大石林牙的勝負手,雖然林牙本人並不在這裡,但蕭幹覺得林牙出手必能成功。
雖然這場戰鬥並不會對整場戰役產生多大的影響,但擰下敵人首級,是蕭幹感覺最愉快的事情。
震撼的一幕出現了,浮橋上數百名士兵在一名將領的帶領下躍入河中,跟着橋上又扔下幾根大圓木,那數百西軍將士衆志成城,用大圓木死死頂住火船,不讓火船接近浮橋。
正值枯水季節,火船速度不快,浮橋上還在不停地跳下勇士,大家齊心推着圓木,將第一艘火船頂住,後面火船擠着一處,那火雖燃的更猛,但對浮橋卻沒構成致命威脅。
無論是刀光劍影的北岸,還是忙碌的南岸,無論是接戰中的士兵,還在浮橋上進行撤退的好漢們都眼見這壯烈的一幕,每人都感受到了西軍視死如歸的勇氣。
“好男兒!”
韓世忠大讚一聲,伸手擋住準備領着殘餘騎兵衝鋒的曲端,“該我潑韓五上了。”
這個綽號已經很久沒人叫起,自從韓世忠升到正將之職,跨入將領之列,少年時的綽號已經漸漸淡出衆人之耳。
殺人、喝酒、兄弟、義氣。曾經那個匪氣十足的潑韓五又回來了。
古綻刀斜指天空,數百騎跟在韓世忠身後,義無反顧地衝向蕭幹王旗,爲步兵的撤退爭取時間。
在河中與烈火拼搏的士兵,象利劍切向遼軍王旗的將軍,他們都將大無畏的精神發揮到極致,讓整個白溝戰場的宋軍得到了極大鼓舞,而準備痛打落水狗的遼軍卻士氣急跌。
這是一羣在絕境中更能戰鬥的軍隊,這是撐起大宋王朝脊樑的軍隊。
大宋西軍!
蕭幹在千里雪上看着這一切,滿臉橫肉的臉上也顯出一絲尊敬之色,環顧左右。
“想在正面擊敗大宋西軍,還真不容易,看來我等就在這裡和他們耗上了,且看燕京那邊戰況如何。”
一衆部將同聲應和,“林牙誘敵深入,必將高奏凱歌。”
……
真定路安撫使趙譎這些天臉上的笑容完全止不住,自從涇原路第九軍來到真定府徵糧,那財大氣粗的手法讓趙譎私下得了不少好處。
趙譎得罪過蔡京,當年蔡京罷相時趙譎說過不少壞話,不過當蔡京復相後趙譎搖身一變,揭發了不少元佑餘黨,因此蔡京只是把他調離京城,卻也沒將他打落塵埃。
宦海浮沉全憑朝中有人,趙譎知道不可能得到蔡相完全信任,私底下向名聲漸盛的太子慢慢靠擾。
第九軍一到真定,劉琦與吳麟就請趙譎赴宴,並透露不久太子也有可能來到真定府,直把趙譎喜得是抓耳撓腮。
今天剛和劉、吳兩人從珍珠樓盡興而歸,卻見城門處旋風般奔來兩騎,還未看清馬上之人的模樣,街上就只留下馬蹄揚起的一串煙塵…
“大郎,你終於來了!”議事廳中傳來一陣驚喜地歡呼聲。
彥崇將馬鞭向張楓懷裡一扔,大步走到廳中,四處一看不由的搖頭苦笑。
“我可是在東京如坐鍼氈,你等卻在這裡快活無比,同人不同命啊!”
看着大郎捶足頓胸之狀,衆人皆不及言語,卻聽清脆的拍掌聲和着聲音一併響起。
“我只知道有人在東京瑤仙池湖中…”
話到此處並不說下去,彥崇氣勢一垮,給小萌新遞上一個服輸的眼神,然後走到楊雲嵐身邊。
看着一身甲冑的雲嵐和百花,彥崇口中滋滋有聲,“看不出來你們兩位這般精神,就像一對黑風雙煞。”
雖然不明白大郎在說什麼,但一聽到煞這個字,肯定不是什麼好話,當着衆人面,雲嵐狠狠盯了彥崇幾眼,只是那眼波纔到半途就化成了一種依戀的眼神。
“各位,大戰已經開始了,亂世出英雄,救民於水火之中是英雄的責任,你們準備好了嗎?”
聽到大郎煽情的話語,小萌新吐吐舌頭,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兄弟們都在前線,彥崇自然也不甘落後,這次回來,不打退遼兵,絕不再和兄弟們分開…”
趙譎精於鑽營,回衙便打聽出所見之人是第九軍主事之人種彥崇。
天色剛明趙譎就趕來拜訪,種家大郎是官家、太子的寵臣,八面玲瓏的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帶上無數特產,裝了好幾輛馬車,看上去琳琅滿目,實際上卻花費不多,趙譎滿臉歡笑等來的卻是折可適,連劉、吳二人都消失了。
“大郎昨天是到了真定府,可惜現在已經離開了,趙大人要見大郎也不急於一時。”
趙譎一時間覺得自己聽錯了話,這才一夜,種彥崇就離真定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