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李助的身體向後倒去,趙檉抽回了莫邪劍,這劍彷彿一絲阻礙沒有就被他拔出來,劍身之上連一顆血珠都沒有留下。
趙檉手腕動了動,劍遊入袖,彷彿從未出現過。
他的臉色比之前更蒼白,身子向後退了退,嘴角又有鮮血流出。
黃孤這時跑了過來,一把扶住趙檉,急道:“王爺如何?”
趙檉搖了搖頭:“送我回府!”
一天之後,廬州城的戰事已經結束。
城內處處狼藉,宋軍打掃戰場,歸攏降兵,安撫百姓。
趙檉躺在房內,門外黃孤和歐陽北二人守着。
這一次是真的受了傷,但能殺死一名宗師,總還是值了。
李助這種人實在太過危險,若是放了他走,那便是放虎歸山,沒誰能日夜防着一名宗師的刺殺,那往後的日子都將寢食難安。
李助不是普通的宗師,在江湖上爲數不多的宗師裡面,李助是其中佼佼者。
單憑武藝,他確實不是李助的對手,但他敢上前去和李助較量,便是有兩個倚仗。
一個是神行百變,有了這種身法,至少能讓他有一定的機會逃走不死。
一個則是莫邪劍,想要算計李助,莫邪劍有大用。
干將他不知道,也沒見過,但莫邪的鋒利程度,可不是當世一些所謂削鐵如泥的寶劍能比。
戰國之前的劍,與戰國之後的劍鑄造材料有些不同,裡面加入了一些特殊寶料,這些寶料自戰國後,便再難見,所以後世之劍如何精煉,都無法與春秋戰國,乃至更前的那些名劍相比。
用莫邪劍算計李助,哪怕李助身爲宗師,也肯定無法預料,畢竟當今之世,古之名劍不說罕見,而是根本就見不到。
且李助對自身的奪命劍法和無妄劍太過自信,但李助也確實有這樣的資格,只是運氣不好,遇到了趙檉。
功於一劍,一劍功成。
只不過這種事情,趙檉絕不會讓它流傳出去,無論是朝廷還是江湖。
他給當時堂內的所有人下了封口令,只當李助死於圍攻亂戰之下,就算宗澤那邊都不要說。
殺死僞淮丞相,乃是大功,這功勞算是大家的,沒人會有功不要,反而去多嘴丟命。
趙檉此刻躺在榻上,感覺渾身無力。
實在是和李助一戰,無論精神還是氣力,都用得差不多了。
尤其最後一劍,底牌盡出,讓他心中生出一種空虛感來。
外面的事情都交給了宗澤,王慶這時已經捉到,段二等其他人基本一個都沒跑了,等待戰事完畢,打造囚車一起押往京城。
趙檉歪頭看一眼榻邊的藥碗,臉上露出一絲苦澀。
城內最好的大夫被請過來,開了方,抓了藥,趙檉聽着倒是沒什麼毛病,都是一些補合氣力的藥物,可這些東西放在一起熬實在是太過難喝。
看了眼天色,已經是正午時光,他想要坐起來靠會,卻渾身痠痛,沒有半點力氣。
正唉聲嘆氣之時,門外忽然傳來黃孤的聲音:“王爺,上官將軍來了。”
趙檉在榻上聞言就是臉色一變,是麗雅娜扎過來了。
本來麗雅娜扎不知作何想法,去了鐵佛寺暫住,但姚平仲把他受傷的消息傳過去後,麗雅娜扎便又搬了回來。
只是她的身份於外太過敏感,不能泄露,就還以上官翩相呼。
麗雅娜扎是來送藥的,之前那碗,就是在隔壁院子裡熬好,然後她親自送來。
趙檉也不知道黃孤姚平仲怎麼和宗澤介紹的麗雅娜扎,總之宗澤回頭便對他說軍中都是男人,粗手粗腳,怕熬不好湯藥,就不如麻煩上官將軍那邊熬好了再送過來。
折可存還說,王爺有傷,需有人照料,男人自不方便,還是小娘細緻。
趙檉心中就納悶了,什麼時候男人不方便了,反而是女子才方便?
總之,趙檉覺得這些人肯定背後裡是另外一副嘴臉,那些一本正經的模樣都是做給他看的,甚至能想象得到這些人背地裡說不定怎麼添油加醋議論。
可他此刻無奈,一身痠軟,連說話的力氣都懶得,怎麼稀罕與他們一般見識。
麗雅娜扎進來,果然手上端着藥碗,便是嬌麗絕倫,色絕傾城。如出水芙蓉,冰清玉潤,又如春花綻雪,美玉披霜。
趙檉看她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瞅了又瞅,最後眼神落在那藥碗之上,不高興地翻過身去。
麗雅娜扎來到榻前,看他翻身背對,嘴角翹了翹,道:“李將軍,該喝藥了!”
趙檉不言語,其實他這傷靜養就好,不過吃藥總能快些,他也不想總躺着,畢竟王慶雖然抓住了,但還有幾州沒有收回來,大事不算完畢。
麗雅娜扎見他不說話,把藥碗放在榻前小桌上道:“李將軍,用我扶你起來嗎?”
趙檉依舊不說話,起來做甚?起來喝藥嗎?
麗雅娜扎道:“李將軍不想快些好嗎?然後收復那幾州之地,凱旋班師,回朝加官晉爵,風光無限,隨後回府去見……”
趙檉道:“去見什麼?”
麗雅娜扎莞爾道:“李將軍不想趕快回東京嗎?畢竟離開時日已經不少。”
趙檉冷笑道:“丈夫志四海,萬里猶比鄰,哪裡還不一樣。”
麗雅娜扎明眸眨了眨,道:“好好好,李將軍博學多才,說得都對。”
趙檉哼了一聲:“扶我起來。”
麗雅娜扎將他扶起,又把藥碗遞了過去,趙檉閉眼一口喝下,隨後表情難看地道:“上官將軍之前爲何去鐵佛寺?”
麗雅娜扎道:“總是身份不同,不想見你那些麾下,雖說可能都與你親近,但總是人多口雜,怕給你帶去麻煩。”
趙檉聞言不語,大宋皇子結交回鶻公主,且兩人手上都有兵,這可不是一般的大事了。
這種事情一但傳揚出去,別說滿朝文武會如何想,怕是道君皇帝不等這些大臣上奏彈劾,自家就會坐不住了!
就算道君皇帝再相信他,也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皇子結交番國公主,這番國和大宋還有些敵對,這公主手裡還有兵,這是想要反天嗎?
削官罷職都是輕的,怕不是要先圈禁起來再說。
趙檉想了想道:“怎麼又回來了?”
麗雅娜扎一雙眼看他,雙頰有些微紅,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