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來人是朱元豐府的楊大管家,他此時站在照壁處等候,這也是照壁的作用,來訪者不用站在門外等候,而是在府內照壁前等候,主客雙方都不尷尬。
在楊大管家背後站着十幾名僕婦,範寧粗枝大葉,沒想到僕婦的問題,但朱元甫卻想到了,他和範寧父母同來,知道他們沒有帶丫鬟下人,而範寧也剛從鯤州回來,那裡來得及招募僕婦,一到兄弟府,他便立刻讓三弟朱元豐安排十幾個僕婦過去。
範寧快步走出來,一眼看見楊管家身後的十幾名僕婦丫鬟,他眼睛一亮,難道這些人是朱三老爺派來的?
楊大管家連忙前行一禮笑道:“官人,我家老爺知道官人沒有下人,特地讓小人安排一下。”
範寧大喜,還是真是來解決自己難題的,他連忙笑道:“請大管家替我感謝老爺子,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楊大管家向範寧又行一禮,指着身後的十幾名下人,“他們都是在朱府呆了至少五年以後,非常可靠,一定會讓官人滿意。”
他又對十幾人道:“還不快過來給姑爺見禮!”
這十幾人是一早來收拾範寧府宅的那些僕婦,剛剛纔回府,又被安排過來了,他們一起躬身行禮,“參見姑爺!”
範寧點點頭,對衆人道:“在我這裡做事和在朱府做事是一樣,大家好好幹,我不會虧待大家!”
朱府所有下人都從阿冬身看到這位準姑爺是個出手闊綽的主人,替他做事不會吃虧,衆人心都充滿了期待。
楊管家又把其一個女管家叫來,“這是莫管家婆,官人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她,別的沒什麼,我告辭了。”
範寧送他出去,又問道:“阿佩住在三祖父哪裡嗎?”
“她住在自己家,她父母調回來了,官人有什麼信件之類要我轉給她嗎?”楊大管家微微笑道。
範寧還真取出一封信遞給楊管家,“這封信替我交給她,多謝了!”
“沒問題,我現在過去。”
楊大管家拱拱手,坐一輛牛車走了。
範寧走回府,莫管家婆前陪笑道:“請姑爺吩咐!”
莫管家婆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看起來非常精明能幹,之所以要安排一個管家婆過來幫忙,一是過來的下人基本都是丫鬟僕婦,男僕只有三個;其次他們主要是和範寧母親打交道,安排一個管家婆更方便一點。
範寧想了想道:“北面院子有房間,莫管家先安排大家住下,等會兒我母親會過來,看需要添買什麼東西,莫管家直接對我母親說。”
“需要什麼東西,朱府那邊都有,我會添置,姑爺別操心了。”
“那好吧!你們先住下來再說。”
範寧指了指北面的小門,莫管家婆向範寧行一禮,準備帶一羣僕婦去北門。
在這時,外面又響起了車輪聲,範寧走出大門,只見門口停着十幾輛驢車,面堆滿了大大小小箱籠,這是他父母的行李送來了。
範鐵戈跳下驢車笑道:“阿寧,叫大家都來拿行李!”
範寧連忙對莫管家婆笑道:“先來幫忙拿行李,放在客堂。”
管家婆一聲令下,衆僕婦們紛紛前幫忙拿行李。
範鐵戈有點怪,低聲問範寧道:“阿寧,他們是什麼人?”
“朱府的下人,三老爺子安排過來的。”
“哦!想得蠻周全,我還準備去找牙人安排呢,這下省事了。”
範鐵戈拎起兩個大箱子遞給範寧道:“我在這裡看着,你去把三叔叫來。”
範寧無奈,只得提着兩個沉重的大箱子向府內走去。
........
朱佩進京後便直接回了自己在京城的家,她父親朱孝雲正好個月被調回京城,在地方磨礪四年後,被升爲正奉大夫,出任給事一職,已經是正四品的高官。
隨着婚期一天天臨近,眼看離婚期還有五天了,朱佩既歡喜又羞澀,歡喜是終於要嫁給自己喜歡的愛郎,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在一起,羞澀是她想到了洞房花燭夜,昨天母親給自己講了洞房花燭夜要做的事情,讓她一夜都沒有睡着。
男女之間的事情朱佩也並非一點不懂,她和範寧在一起也溫存過,也讓那臭小子滿足了祿爪之慾,但當母親那麼詳細地說出來,還是讓她羞不可抑,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害怕還是期待,但她知道,那是她從小娘子變成小妻子的必經之路。
朱佩此時坐在二樓小窗前,託着腮望着窗外想入非非,一張俏臉羞得通紅,半晌她從那些羞人的事情收回了想象,美眸流轉,又看到了桌的一封信。
那是楊大管家帶給她的愛郎的信件,信除了情意綿綿的話語外,還有是讓她早點想好,要不要跟他一起鯤州?
‘臭小子是不是不想讓我跟着他,明擺着的事情他居然還要問?’
自己馬要成爲他的妻子了,難道不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當然要跟他一起去鯤州,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居然還要自己考慮,朱佩心着實有點惱火,那臭小子一定是不想讓自己跟他去鯤州。
朱佩有了心事,她一定要儘快問個明白,那臭小子到底什麼意思?她收起信從樓跑下來,對坐在門口曬太陽的劍梅子道:“劍姐,你去找一下那個臭小子,他問我去不去鯤州,到底是什麼意思?”
劍梅子看了一眼朱佩,慢吞吞道:“其實我覺得不用去問姑爺,這個答案可能我知道!”
“你知道?”
朱佩愕然,連忙道:“那你說是什麼原因?”
“問題不在你的身,而是你家人不想讓你去鯤州。”
朱佩有點糊塗了,“劍姐,你能不能說清楚,倒底是誰不想讓我去鯤州?”
“我是聽阿桃說的,你祖父和範寧父母都認爲婚後你還是留在平江府較好,他們覺得鯤州太危險了,好像你父母也是這個想法,反正範寧還有兩年回來了,你沒必要再去鯤州。”
“我去哪裡是我自己決定,他們管不着!”
朱佩氣得滿臉通紅,一跺腳便了樓,‘哐!’的一聲,樓傳來重重的摔門聲。
劍梅子有點不放心,連忙跟了去,在外面敲敲門道:“阿佩,這種小事情你還生氣嗎?”
“我已經出嫁了,他們還要管束我,到底要管我到什麼時候?”
聽到朱佩孩子般賭氣的話,劍梅子笑道:“所以寧姑爺才寫信問你,問你要不要去鯤州?這是他的意思,讓你自己決定,不要受其他人影響。”
朱佩忽地開了門,“我和你一起去找阿寧,我要親口告訴他,我跟他一起去鯤州。”
劍梅子躊躇一下,“這不好吧!不是說成婚前新人不能見面嗎?”
“誰說不能見面了,這種習俗既不是周禮,也不是大宋的律法,只是平江府鄉下的臭規矩罷了,開封府這邊沒有這種規矩。”
劍梅子笑道:“算沒有規矩,但你好意思這時候見他嗎?”
朱佩的俏臉驀地紅了,她咬着嘴脣低頭想了片刻,她還真沒有勇氣去見愛郎,如果母親昨晚沒有給她說那件事,她去見見那臭小子倒也沒有關係,但現在......她哪裡還有勇氣?
“那.....那我畫一幅畫兒,你替我交給他。”
朱佩坐在桌提筆畫了一幅畫,兩隻大雁在波濤洶涌的海面飛翔,一起飛向遙遠的東方,只寥寥數筆,便將她想說的話繪製出來。
待墨幹了,她用一根綢子把畫卷束起,遞給劍梅子,“劍姐,辛苦你跑一趟,把這幅畫給他,最好別讓人看見了!”
“放心吧!不會讓人看見的。”
劍梅子微微一笑,拿着畫卷走了,朱佩望着劍姐走遠,她幽幽嘆口氣,她相信愛郎也希望她一起去鯤州,否則他不會寫信來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