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籟俱寂中,公堂上突然響起沈氏那輕浮且放蕩的譏諷,“哎喲喂,真是笑死個人!”
“武大郎,你說你武大郎炊餅配方是仙人所賜,那我沈氏還是王母娘娘的親孫女咧!”
“知縣大人,惡賊武大郎罪行累累,妖言惑衆、目無公堂,請大人速速將他拉下去,讓他知道好歹。”
沈氏繼續催促,讓範劍快動手。
範劍這人,原本也不是信什麼仙啊神的,但他見武大郎說話時候臉不紅、面不驚的篤定樣,又有些困惑。
正要開口,卻忽見武大郎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玉佩。
只見武植唸唸有詞,當下就見一道流光,從玉佩中轟然衝出。
這玉佩,正是先前羅真人所給的信物。
嗯。
就是這麼巧。
武植從系統中得到的【禁天訣】,可以催動這玉佩。
砰!
一陣巨響。
那流光竟然直接穿透了範劍頭頂高懸的“明鏡高懸”牌匾,留下一個血盆大口般的窟窿。
嘶!
在場的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仙人!
當真是仙人,纔能有此高強的法力啊!
衙役紛紛趴下,伏地跪拜。
範劍呆若木雞。
玄鐵打造的牌匾,竟然被武大郎手中的法器所擊穿……
莫非,這就是仙人,給他的警示?
眼前這個武大郎,惹不起啊!
嘶!
範劍脊背發涼。
沈氏還有潘金蓮,也被嚇得瑟瑟發抖。
……
武植滿意地打量公堂一眼,嘿嘿,這狗縣令上鉤了。
“知縣大人,現在你信小人所言了嗎?”
範劍機械地點點頭,哪裡敢不信。
武植趁熱打鐵,飆起了演技。
“不瞞您說,這配方,確實是仙家所給。”
“仙家賜予小人的這仙方,蘊含天地大道,浩瀚無邊。炊餅製作配方,只是其中最不顯眼的一條。”
“不過,小人實乃草履,命賤人微,上不得檯面,故而即使有仙方在手,也無法參悟其萬分之一。”
“仙家所賜配方,自然是要給德高望重之人。”
“放眼天下,請問有誰能擔當得上這德高望重之人?”
說到這裡,武植故意停頓了下來。
衆人已經被武大郎帶跑偏,一個個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細細聽着,生怕錯過任何細節。
“是誰?”範劍伸長了脖子問道。
“自然是當今聖上!”
“聖上貴爲九五之尊,英勇神武,是上天派下來,拯救天下蒼生的仙人。敢問這世間,除了他還有誰有本事,能完全參透這仙人賜予的仙方?”
“然而,山深路遠,天高水長,小人縱然有這份心,亦無法向皇上表明心意。”
“不過,小人聽聞,知縣大人,原本就是汴京城中的正四品大員,只因皇上愛材心切,將知縣大人放到清河縣歷練。像知縣大人這般有才能之人,總有一天是要回到都城大展才能。”
“小人,就是在等大人回京都之時,將仙方交與當今聖上。待聖上參透仙方之後,以福澤萬世。”
“可誰知,造化弄人……好死不死,小人賣個破炊餅維持生計,竟被沈氏這毒婦盯上……還讓大人枉受毒婦的攛掇。”
“哎……言盡於此,多說無益。知縣大人,您是咱清河縣的‘父母官’。您的話,便是真理,您要打便打,要罰便罰,小人受着便是。”
“只不過,小人沒做的事情,您便是打死小人,也萬萬不能承認就是。”
……
聽着武大郎所言,範劍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誠然。
那武大郎炊餅,只吃一口便叫人驚叫連連,怕是天上的龍肝鳳髓,也不過如此。
這炊餅,得配着九重天上的瓊漿玉液吃,方纔不暴殄天物。
此等絕佳勝品,豈能來自凡塵俗世?
看來。
這武大郎所言,果然不虛。
炊餅配方,確實是仙人所賜!
更何況,這武大郎這人也還算識趣兒,與他範劍想到一塊去了。
他範劍之所以聯合沈氏搞這麼一出,無非就是想得到武大郎炊餅的配方,獻給皇上。
眼下,當今聖上身邊,可謂人才濟濟。
懂詩詞歌賦、遊山玩水的人才,那是一抓一大把,甚至就連逛勾欄,都有一批專業人士作陪。
唯獨在吃食這方面的人才,還是一片空白。
兩年前,皇上曾下旨,派人尋找四方美食。
可結果,卻不讓他滿意。
而如今。
這清河縣的武大郎炊餅,又是如此卓爾不凡。
如若他範劍,能將這炊餅的配方,獻給當今聖上……
聖上一高興。
那他範劍,豈不是很快就飛上枝頭變鳳凰?
到時候別說回個都城,整個皇宮,他都可以橫着走好嗎?
此外,範劍還發現,這武大郎極爲聰慧。
他範劍明明是在朝政中犯了錯誤,這才被貶到清河縣這個鳥不拉屎之地。
但武大郎卻說,這是皇上對他的歷練。
嘶!
別看武大郎樣貌平平,但這心思,卻細膩着呢。
說話又好聽,確實是個人才。
果然,人不可貌相。
一下子,範劍對武大郎,不免有了幾分賞識之意。
既然如此,本官先試探他一番,如若他真想把這配方交予我,獻給皇上,那是最好不過。
如若不給……本官再另尋他法。
範劍端直身子,目露貪婪地道:“武家大郎,你適才所言,願將仙方獻與皇上,可是真心?”
武植:“自然不假。”
“只是,我武大郎如今是戴罪之身,貿然將仙方交給大人,與大人有往來,不清不楚……怕是會落人口舌,壞了大人的好名聲,這可如何使得?”
“還有,張夫人說了,我武大郎炊餅的配方,是她家的。大人,難道您就不怕張夫人反手,將您告到州府衙門去?”
範劍連忙安撫,“武家大郎莫急莫慌,本官自有主張。”
“來人,傳張家老媽子過來,給潘金蓮驗身。”
片刻。
一個老媽子走了進來,“回稟知縣大人,潘金蓮還是處子之身!”
啪!
範劍怒目橫視,大手一揮,當場下了判決:
“毒婦沈氏,你空口白牙,陷害武家大郎姦污民女、偷盜物件,實乃一派胡言。”
“你膽大包天,竟然敢覬覦武家大郎原本打算獻給皇上的仙家秘方,爲達目的,屢次在公堂之上妖言惑衆,糊弄朝廷命官,理應重罰。”
“民女潘金蓮,本官念你是被沈氏脅迫,酌情輕判,但知情不報,亦罪無可赦。”
“來人,將主犯毒婦沈氏,發配勾欄接客,全年無休,終生不得踏出勾欄半步!”
“從犯潘金蓮,逐出清河縣,永世不得踏進清河縣半步,否則亂棍打死!”
……
沈氏與潘金蓮還沒來得及喊冤,就被差人押了下去,公堂上回蕩着兩人殺豬般的嚎叫。
毒婦沈氏,往後餘生都將在勾欄中服役,全年無休當勞模。
蕩婦潘金蓮,被逐出清河縣,以後便與他武大郎,斷了糾葛。
對這判決,武植倒也頗爲滿意。
範劍像是個哈巴狗似的走過來,恭敬地朝着武大郎作揖,“武家大郎,本官受毒婦矇蔽,失了分寸,還請武家大郎不要怨念本官則個!”
武植一把攬範劍的肩膀,爽朗地笑道:
“知縣大人,見外了。咱們誰跟誰呀,不然小人怎打算將仙方交給您呢!”
"那仙方之事……可否現在就交由本官?”範劍追問。
“哎呀,知縣大人,都怪小人腦子不好。本來倒是記得清清楚楚,可被官爺們請來這衙門轉了一圈,小人就將仙方的內容,忘得一乾二淨了。也不知何時,才能想起來……”
“怕是緣分未到啊!”
武植裝出一副爲難的樣子。
範劍有些失望,但還是說道:“不急不急!皇上的調遣令還未曾下來,本官一時半會也回不了都城……武家大郎慢慢想便是。”
“多謝大人寬恕!”
“知縣大人……那個,小人最近手頭有點緊……您看?”
武植搓搓手。
範劍倒是挺懂事,立馬會意,當即諂媚相迎,“好說好說!”
半個時辰後,一輛滿載各種吃喝用度傢伙什和千兩白銀的馬車出了範府,朝着武大郎家飛奔而去。
武大郎見狀,便知道狗知縣範劍完全被唬住了。
哈哈哈!
狗皮縣令,去你大爺個腿!
哪涼快哪呆着去。
老子隨隨便便給你畫個大餅,你還當真了。
什麼狗屁仙方,那是老子爲了騙你當工具人,編造出來滴。
老子這裡,要仙方沒有。
套路倒是多多滴有。
再說了,即使老子真要有勞什子仙方,也絕壁不會獻給那除了吃喝玩樂,屁都不懂的宋徽宗!
……
狂喜之餘,武植看着這滿滿當當的戰利品,心中也是感慨萬千。
這些銀錢、錦緞布匹、糧油等,可都是從可憐的老百姓身上刮過來的民脂民膏。
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自然得還回去。
當天,武大郎就將所有的東西,盡數分發給了窮苦鄉鄰。
這夜。
範府。
白蓮爲了慶功,特意換上了一襲清透的薄紗,範劍一入臥房,她就飛撲了上去,柔軟的嬌軀在範劍懷中扭個不停,撒嬌道:“老爺,那武大郎炊餅配方,搞到手了沒?”
範劍伸出爪子在白蓮身上享受了一把,“暫時還沒。”
白蓮當即垮下了臉,將身子掙脫出來,“哼!奴家就知道,老爺根本不懂得心疼人。早知道,奴家就不應該與老爺相好!”
“嗚嗚嗚!奴家命苦!”
範劍被這婆娘一鬧,原本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一巴掌呼了過去,“好生聒噪的婆娘,你懂個屁!”
“那武大郎手中的炊餅配方,可是仙人所賜,你也敢打主意?”
“不過承蒙武家大郎擡愛,本官深得武家大郎歡心。武家大郎說了,他定會將仙方,交到本官手中。”
“現在,本官只需,再等一個緣分。”
“傳令下去,從今以後,範府上下,切不可怠慢了武家大郎,更不能對武家大郎起任何歪門邪道之意。”
“特別是你這個蠢婆娘,收斂着點,別壞本官的好事。”
白蓮苦悶,老爺今兒,是吃錯藥了?
……
武大郎給鄉民們發放完物資,回到家中天色已黑,便洗洗睡下。
恍惚之中,卻聽得一陣“砰砰砰”敲門聲。
“半夜三更?不會是劫財害命的吧?”
武植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起來,警惕道:“是誰?”
“武家大郎,是小人,我,楊志。”
“咱們白天見過!”
“楊志?”
青面獸楊志,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點,你不上街巡邏,來我家做甚?”
楊志:“小人有一事相求,還請武家大郎開門一敘。”
這楊志,在水滸中,可是一等一的好漢。
如今,卻在範劍那狗賊縣令手下賣命,武大郎對他,其實沒啥好感。
但他又想到白天在縣衙的時候,這楊志還幫自己求情來着,於是便開了門。
一開門,就見楊志單膝跪地,朝着武大郎拱手行禮,“武家哥哥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武植:???
什麼情況?
青面獸楊志,上門做我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