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吾善養吾浩然之氣（下）
您可別嫌筆者囉嗦，實際上也就是幾句話的事兒。
但只是這短短的時間，卻已經足夠那些“亂民”殺進內堂，來到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宋國知府面前。
“喲，這不是知府大人嘛？咋的，您還沒滾呢？”往日裡卑躬屈膝的遼國代表，今天還是那麼的客氣。
知府眼皮子都不帶翻一下的，淡淡說道：“哦，是一尾啊，你弟弟二尾和三尾呢？沒跟你一起當狗嗎？”
大宋的文官，別的本事可能差點意思，但論到噴人的本事，那可是天下一絕。除了本國的人，世間難尋敵手。
好歹也跟宋人打交道很久了，菅直一尾怎麼可能不知道，二尾子是罵人的話。
可問題是，他真的有個弟弟叫二尾，不承認都不行。
菅直一尾只能訕訕一笑：“不勞您惦記，俺們兄弟過得好着呢！您啊，還是想一下您自己，眼巴前能不能過去吧？”
“眼前？哼哼！”知府大人微微一笑，“爾等撮爾小國，喪家之犬，也敢與我大宋爲敵？”
那知府霍然起身，拍案怒視：“本官，乃宋皇親命，真定府知府，四品官員，爾等還不拜見？”
“你瘋了吧？看不清形勢嗎？”菅直一尾開心地拍拍手裡還在滴血的刀，“今日我們來，就是要把你這宋狗宰了，讓你們知道知道厲害。”
拿刀的人，不一定就是厲害的那個。
最起碼，這位知府大人一點都沒覺得害怕。
不過是一兩個跳樑小醜而已，只要趙皇爺、只要宗總管所率領的大軍一到，彼輩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眼前，不過是狂犬吠日，任他們囂張幾刻罷了。
你見過瘋狗吃掉了太陽嗎？
只可惜，宗總管整飭兵馬還需要些時日，皇爺駕臨更是遙不可期。無奈，只有我這小小的知府先衝上去了。
金國的兩幫人，就沒那麼多的廢話跟知府嘮嗑。
特別是完顏宗峻那邊的，更是懶得廢話。
咱們剛打過幾次仗，還被你們的狗屁皇爺，搞掉了我們兩個王爺，這可是吃了大虧的。一見面，就應該給你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再把財物、女人劫掠一空纔是。
咋的，還要再聊會兒，想招降這個宋狗咋滴？
菅直一尾笑了：“雖然我很討厭你們，但我還真想跟宋人交朋友。怎麼樣，知府大人，您願不願意繼續當真定府的知府呀？”
如果說誰對真定府有點感情，那就只有菅直一尾了。
好歹也是遼國治理多年的地方，哪裡捨得就這麼平白無故地毀於一旦。
但是，如果能夠勸說這個宋國的官員投誠，不僅可以有力地打擊宋國的氣焰，還能樹立起一座標杆，一座燈塔。
看看，你們宋國的官員都投靠我們了，這說明什麼？
說明，只有我大遼，纔是真正的王道樂土，才能讓天下人幸福的生活。
來吧，快來吧，投入到我大遼的懷抱吧！
“你早晨吃啥了？蔥還是蒜？”
“啥意思？”
“口氣真大！”
知府大人懶得與那廝多費口舌，習慣性地又要端起茶盞，卻看到杯中已經沒水了，不禁大怒：“忠叔，你想渴死我我嗎，還不趕緊續杯？要知道，三泡茶也是極爲難得的呀！”
一個老蒼頭忙不迭地拎着水壺來了：“少爺，外面亂糟糟的，咱就別喝茶了行嗎？知道你好這口，等年來回京述職……”
絮絮叨叨了老多話，忠叔才愕然發現，書房裡居然多了許多不速之客。
雖然內心裡看不起那些蠻夷，但忠叔也懂得點兒待客之道，不由問道：“這些人誰啊？要不要給他們置辦些茶水？”
“茶水？我的好茶，豈能被豬狗糟蹋了？你們趕緊走吧，不用管我了。”
雖然那一夥子人不是來喝茶的，但你這樣罵人，真的好嗎？
我們是燒殺搶掠的壞人啊，你難道不應該尊重一下我們的職業，表現出一點點的害怕嗎？
你這樣子，我們很沒面子的呀！
“彼輩蠻夷，率獸食人，不識之乎，子承父妻，簡直就是一羣野獸，有何資格喝我的茶？”知府大人把茶盞重重一摔，茶水飛濺。
“嘿！你個老東西，我今天非要喝，你怎麼着吧？”
跟流氓講文明禮儀，就和對驢彈琴一樣，它不僅不會聽，還會踢你一腳，讓你知道它是多麼的愚蠢和野蠻。
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哪方面的人，伸出手來，就要喝一杯茶，證明自己是個不講道理的壞人。
“住口！你們沒資格和我這麼說話！”
知府大人像個護仔的老母雞，一把護住自己心愛的茶具：“便是你們的主子來了，也未必能成得了本官的座上賓。”
都是小嘍囉，誰也不敢說，自己比主子更高級，那個表現欲挺強的傢伙，只能訕訕地收回爪子。
知府大人滿意地點點頭，對忠叔說道：“你去生火吧，不急。其他人都走了嗎？”
“生火？嗯……行，我去生火。其他人都走了，少爺不用擔心。”
“你不會怪我吧？”
“有啥可怪的，我從小跟老爺一起長大的，看着少爺娶妻生子，讀書做官。說句不好聽的，看着你就跟看着我兒子差不多……”
忠叔又開始絮絮叨叨起來，似乎要把所有的話，一次全說完。
“米下了鍋，你也走吧，越遠越好。”
“我老了，走不動了。陪着少爺在這兒，也挺好的。你從小就不會照顧自己，下去了，總也得有個人伺候着不是？”
忠叔囉裡囉嗦，顫顫巍巍地往後房走去，也沒人阻攔着。
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那個密諜司的探子，卻不甘引頸就戮，一抽腰刀：“來吧！讓你們看看俺大宋爺們的血性！”
這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探子，也許能打十個，但絕對不可能把所有壞人都給宰了。他也知道這一點，但做生意久了，就難免有些市儈。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幹。
殺一個夠本，殺兩個不就賺了嗎？
萬一要是殺個十幾二十幾，江湖上一定會留下俺的美名。
知府大人不忍心了，不忍心看這位英勇的探子被人虐殺，急忙阻止了他的不理智的行爲：“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兄臺可知，爲什麼會有這麼大的區別嗎？”
“爲什麼？”
“因爲響動不一樣啊！哈哈哈哈！”
“能有什麼不一樣的？”
“輕於鴻毛的，死的時候是這樣的。”知府大人捂着嘴，開始大喘氣，“你……你……個歐。”
“那重於泰山的死呢？”
“你聽，你細聽！”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