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心裡面一直有一個結,她雖然很不想提及往事,但是,心裡的那個疑問,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她的心尖上,讓她每每想起來懸崖的那一幕,心臟揪隱隱作痛。
“怎麼了,江歌?”嶽桂芝看出江歌有心事,她問道。
江歌想了一下,終於鼓起勇氣問道:“媽,當年你是怎麼從懸崖掉下去的?”
嶽桂芝嘆息一聲:“江歌,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在那麼不提了好不好?”
“媽,我很想知道當時是什麼樣的狀況,更想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過來的。求你告訴我!”江歌央求着。
嶽桂芝想了一下,思緒飄到久遠的以前。
那天,江連清下了農田。
她一個人在家裡,把玉米麪放進鍋裡想給豬仔做食。
可是她剛打開竈,就聽見自家的門突然被人踢開。
隨後,她就看見張淑華披頭散髮,手裡拿着一把刀闖了進來。
那時候的張淑華雙眸通紅,一看就是精神失常的樣子。
“張淑華,你要做什麼?”嶽桂芝質問道。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人,你個賤人!”張淑華嘴裡重複着這一句相同的話,手中的刀胡亂飛舞着向着嶽桂芝砍過來。
嶽桂芝沒有辦法,只好逃走。
她甚至忘記了關掉竈火。
只顧着逃命的她奪過嶽桂芝的刀,拼命的向外面跑去。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張淑華在她身後窮追不捨。
嶽桂芝的本意是跑去田裡找到江連清。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嶽桂芝的體力遠比她的體力好得多。
所以,語氣桂枝沒有辦之下,向山上跑去。她想的是,在大山上容易迷路,來自城裡的張淑華自然不認識路,這樣,她便很容易躲起來。
可是,在山上,她始終沒有逃得脫張淑華的追殺。
直到,她來到了懸崖邊。
張淑華揮舞着刀跑過來,她倘若不跳下去,那麼絕對會被張淑華砍死。所以,嶽桂芝沒有辦法,看看陡峭的懸崖,她閉着眼睛的跳了下去。
下面有水,她知道的。
不跳下去,她就會被砍死。
跳下去興許能活命。
江歌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了一句,“媽,你跳下去,張淑華呢?葉君瑾呢?他們母子就眼睜睜的看着你跳進懸崖嗎?還是說,你隱瞞了什麼?事情的真相是,張淑華抑或是葉君瑾把你推下懸崖的?”
江歌一連串的質問,讓嶽桂芝睜大了眼睛,“孩子,你怎麼會這樣想?”
“難道我不應愛這樣想嗎?張淑華可是惡毒的女人!”江歌冷笑了一聲,嶽桂芝的手段她早就領教了不是一次了呢!
“江歌,不管怎樣,張淑華都是葉君瑾的母親,你的婆婆。不管她做錯了什麼,那也是媽媽的錯在先。所以,不要再記恨任何人,如果你非要記恨,那就記恨媽媽好了。
”嶽桂芝賭氣地說。
“媽媽,我只是很想知道真相!”這個真相折磨了江歌這麼多年,她很迫切的想知道當初媽媽到底是怎麼墜落懸崖的。
“當時媽媽要跳下去的時候,看見的是,張淑華揮舞着刀要跟着我跳下來。是葉君瑾緊緊的抱住了她,你猜,要跟着我跳下懸崖的張淑華,是不是精神很不正常?所以,沒有人逼着我跳下懸崖的,是我自己。”張淑華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無比的平靜。
果真是,歲月是治癒所有傷口最好的藥。
“媽,那你這麼多年,是怎麼生活的呢?”江歌又問。
“我當時害怕張淑華還要追殺我,所以我沒敢回家。當過了一段時間,我回家之後,家裡已經燒成了灰燼。原來那天我逃走的時候,沒有關竈火,所以,引起了大火。”說到這兒,嶽桂芝眸子中有悲傷的光影閃過,“我聽說,你的父親,我的丈夫已經死了。我以爲是張淑華砍死了你的父親。可是,因爲顧及到你,我不敢去找葉家人拼命。所以,我到處找你。我來到了島城,但是,我得到的消息是,你被葉君瑾領養了。江歌,你在葉君瑾的身邊,我還能做什麼呢?我只能逃走,我害怕我在島城留下來,葉君瑾會傷害你。沒想到,一走就是這麼多年!”
“媽,對不起!”江歌吸着鼻子哭了。
“傻丫頭,在媽的心裡,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至於那些陳年往事,都不要再提了。葉君瑾是個好人,他從來沒對我做過什麼,只是張淑華,可你知道的,她有病。我們不能與一個病人計較的,對不對?”嶽桂芝溫和的說道。
江歌心中釋然,她點點頭。
“其實,爸爸也是跳樓沒有的。當時他以爲你被也嫁人挾持了,問葉家要人,也叫交不出來,所以,他就劫持了張媽,然後到了葉氏集團的天台,可是,不管葉家人怎麼解釋,爸爸就是不相信。後來就……”江歌哽咽了。
嶽桂芝用力的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睜開,已經掩去了所有的傷痛。
“好了,孩子,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嗯,都過去了。我現在只要媽媽在我身邊就好。”江歌撒嬌的在嶽桂芝的臉上親了一口。
嶽桂芝心裡泛起陣陣的苦澀。
母女纔想見,可是,無情的病魔……
這天晚上,毫無疑問,江歌與嶽桂芝睡在了客房。
一晚上,母子兩個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足足說了一個晚上。
大多數談的是江歌的小時候,江歌頑皮的樣子,還有她們雖然簡陋卻幸福的家。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江歌才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
而嶽桂芝就那樣靜靜的看着江歌,就像看着一件無比珍貴的寶貝一樣。
江歌醒來的時候,嶽桂芝已經起牀。
走廊裡傳來的葉宇軒與嶽桂芝的對話聲。
“你真的是我的外婆嗎?”葉宇軒歡快的聲音。
“是的,怎麼你看不像嗎?”嶽桂芝慈愛的聲音
笑着說。
“像哦,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就覺得很像。”
……
江歌笑了,葉宇軒這小傢伙,還真是會討好人的呢。
這一點不像葉君瑾的呢!
江歌梳洗,然後走出來。
“媽咪,這是我外婆。”葉宇軒很隆重的向江歌介紹。
江歌笑了,寵溺的說道:“軒寶,你知道你外婆是我的什麼人嗎?我又是你外婆的什麼人嗎?”
葉宇軒當真是被江歌問糊塗了,“我不知道。”
“傻孩子,我是你媽咪的媽咪,這下你懂了?”嶽桂芝笑着說。
“哦,原來是這樣。外婆,你住下來就不會走了,是不是?”葉宇軒晃着嶽桂芝的手問。
嶽桂芝的笑僵了一下。
“當然不走了。”江歌回答。
“那太好了,媽咪你趕緊與爹哋給生一個小妹妹,這樣,外婆與張媽就會有很多的孫子孫女呢!”葉宇軒開心地說道。
“這個,當然會的。”葉君瑾晨練結束,他一身銀灰色的運動服,肩上搭着一天白色的毛巾,光潔好看的額頭隱隱的有細密的汗珠。
他淺淡的笑着,陽光而美好。
恰是江歌最喜歡看的樣子。
“媽咪與爹哋現在就要去給軒寶生一個,快一點哦!”葉宇軒認真的催促道。
他天真無邪的樣子,把大家都逗樂了。
“這個,要等到爹哋與媽咪結婚之後。”江歌說道。
“媽咪爹哋趕快結婚哦!”葉宇軒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好,明天爹哋與媽咪就要舉行一場盛大的婚禮。”葉君瑾與葉宇軒擊了一下掌。
“一言爲定!”
“駟馬難追!”
……
早餐後,葉君瑾把軒寶送去幼兒園。
然後買了三束鮮花,葉君瑾載着江歌與嶽桂芝先去了江連清的墓地。
江歌說:“媽,等有時間,我給父親重修一下墓地,刻一塊石碑。”
嶽桂芝放下鮮花,然後久久的望着墓碑說:“江歌,也給母親刻一塊碑。等母親走了之後,你記住,一定把我與你的父親埋葬到一起。”
“媽,您說什麼呢?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呢!”江歌嗔怪。
“嗯,媽媽的意思是,多年之後,媽媽希望與你的父親葬到一起,你記住了嗎?”嶽桂芝鄭重的叮囑。
“記住了,媽媽。”江歌回答。
離開江連清的墓地之後,葉君瑾載着江歌與嶽桂芝去了父母的墓地。
到了墓地,三個人從車上下來。
葉良山與張淑華最終葬在了一起。嶽桂芝淺淡的笑了笑,放下鮮花,她閉上眼睛,用僅僅自己聽見的聲音說着僅僅是她自己能聽見的話。
葉君瑾與江歌站在她的身後,葉君瑾擁着江歌肩膀,那些所有的,悲傷地,快樂地過去,就此過去吧。
明天,又是一個幸福的新起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