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穆烽從楓林大圩回到聖仁醫院，剛從電梯中走出來，正好碰到迎面走來的方蕾。
方蕾看到程穆烽，美眸微挑，隨即淡笑着說道：“去看盛湘了？”
程穆烽面色坦然，點了下頭，嗯了一聲。
方蕾道：“她的腳傷怎麼樣了？”
程穆烽回道：“好多了。”
兩人一起並肩往走廊裡面走，路上，方蕾目視前方，脣角帶着淡笑，出聲問道：“你去看她，她是不是很高興？”
程穆烽腦中忽然想到盛湘在池御宸背上笑的陽光燦爛的模樣，但是待他一走，立馬收斂笑容。
薄脣開啓，他聲音聽不出喜怒的回道：“你還真是想錯了，我今天一去，她就開始給我擺臉色。”
方蕾聞言，略顯詫異，隨即側頭看了眼程穆烽，然後道：“她怪你這麼久沒去看她？”
程穆烽不置可否。
方蕾臉上笑意更濃，出聲說道：“也難怪，誰讓你以前跟她見面那麼勤快，突然不見，她心裡面自然不好受了。”
程穆烽是多聰明的人，他當然知道方蕾言外之意是什麼。
他面無表情，徑自說道：“盛湘就是個小孩子，難免纏人一些，我今天去她們學校的時候，看她跟男朋友玩的挺好的。”
這話倒是讓方蕾大吃一驚，她忍不住詫聲問道：“她有男朋友？”
程穆烽側頭面向方蕾，不答反問道：“她不應該有嗎？”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準，方蕾雖然跟盛湘碰面次數不多，但是每一次見面，盛湘對她都有一股或明或暗的敵意。
而這敵意的源頭，是來自程穆烽。
方蕾沒有把話挑明，但是心底也是猜測盛湘定是喜歡程穆烽的，只是沒想到……
見方蕾露出一絲自我疑惑的神情，程穆烽也沒解釋，徑自道：“別人瞎想也就算了，你也跟着湊熱鬧，無聊。”
說罷，他徑自往前走去。
方蕾頓了兩秒，隨即追上去，笑着說道：“我看那小丫頭成天風風火火的，總往咱們這邊跑，猜她一定是沒有男朋友的緣故，沒想到她還真有。”
“那她上次腳傷，怎麼不是男朋友送她過來的？”
方蕾提出了尖銳的問題。
程穆烽淡淡道：“不知道。”
正說着，迎面走來一幫人，其中就有張振寧和湯圓圓。
衆人見到程穆烽和方蕾，皆是出聲打招呼：“程副教授，方教授。”
程穆烽看到湯圓圓，頓了一下，然後出聲問道：“湯圓圓，我記得你們家好像有開琴行是吧？”
湯圓圓點頭回道：“是，程副教授有什麼需要嗎？”
程穆烽道：“能幫我挑一把小提琴嗎？”
湯圓圓綻開笑臉，出聲回道：“當然可以了，就是不知道程副教授想要一把什麼樣的，是送人還是自己留着？”
程穆烽道：“送人，挑一把漂亮的。”
湯圓圓趁機八卦：“是送女孩子的嗎？”
一旁的小護士包括方蕾和張振寧在內，所有人都是心底狐疑，程穆烽到底要送誰禮物。
程穆烽倒是面色坦然，嗯了一聲。
湯圓圓眼冒亮光，出聲問道：“難道是送盛小姐的？”
程穆烽回道：“不是她，是她朋友過生日。”
“哦……”湯圓圓點點頭，然後道：“那價位方面……”
程穆烽道：“挑好的。如果可以的話，你明天上班就幫我拿來吧，到時我把錢給你。”
湯圓圓連忙擺手：“沒事，這個都不是問題，那我今晚回家叫我爸爸挑一把好的小提琴，明天給您帶來。”
程穆烽點了下頭：“麻煩了。”
“應該的，應該的……”
說完之後，程穆烽閃身進了辦公室，因爲方蕾還有其他公事要跟他談，所以也跟他一同進去。
“前陣子醫院不是送來一個五歲大的小男孩，就是家裡面是岄州的，我給推掉了，聽說你又叫人給接回來了？”
方蕾坐在程穆烽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看着他問道。
程穆烽從檔案盒中抽出一份文件夾，打開來看，沒有擡頭，他徑自回道：“是。”
方蕾眉頭輕蹙，出聲說道：“那個小男孩的病例我看過了，從下生開始，就被診斷爲先天性腦積水，而且從一歲之後，腦部發現一塊陰影，隨着年齡的增長，陰影面積越來越大，是一個惡性腫瘤。他父母都是在岄州鄉下種地的，生活環境也不是很好，他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了。聽說被楓林各大公立醫院拒之門外，不知道怎麼來了我們這邊。”
“他的情況已經很差了，手術成功的機率不會超過三成，我們沒有必要做這種手術，降低我們腦外科手術的成功率不說，而且一旦手術失敗，孩子必死無疑，我也怕他們家中鬧事。”
方蕾說完之後，程穆烽終於擡起頭來，他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方蕾。
方蕾接過去，程穆烽面色坦然的說道：“我已經研究過給他做手術的風險，這是我制定的手術方案，你跟我一起合作，如果順利的話，成功率會有五成。”
方蕾擡眼看向程穆烽，她皺眉道：“你跟我加在一起纔有五成的機會，且不說我們臨場不能有一丁點的小失誤，可孩子自己呢？他才五歲，他能頂得住開顱和近十個小時的大手術嗎？”
輕嘆了口氣，方蕾勸道：“我真的不贊成做這個手術，你忘記濟仁的韓教授是什麼下場了？”
程穆烽道：“我當然不會忘，也是有個孩子家長，跪在地上求他做手術，所以他做了。”
方蕾挑眉道：“可結果呢？”
程穆烽沒應聲。
方蕾繼續道：“可手術失敗了，孩子家長反告醫院過失，賠了百八十萬不說，韓教授這輩子的職業生涯就到頭了。他做錯什麼了？他冤不冤？”
程穆烽道：“這只是醫院對外界的說法，其實前年我在國外偶遇過韓教授，他跟我提過當年的事。他說院方對外公佈，孩子死亡是意外，或者說是手術過程中應擔的風險，但其實……並不是。”
方蕾聞言，頓時美眸一瞪，眼中充斥着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