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卿冷笑,轉頭看了陸靖北一眼,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憐香惜玉的。”
陸靖北聳聳肩,不置可否。默了一會,見他轉身。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程旬旬你不管了?”
“我爲什麼要管?她那麼能耐,自己還擺不平?你沒看出來她其實並不需要我嗎?我不想多此一舉。”說完,他頓了數秒,才繼續往前走,陸靖北也沒多言,只笑着搖頭跟了過去。
程旬旬被孫杰壓着。動彈不得。
“孫少,你這樣有意思麼?你今天把我上了我倒是沒什麼問題。我當是給豬拱了,只是孫少你爲了讓我害怕,用這種手段,是不是太次了一點,你是認爲每個女人都會受不了侮辱是嗎?如果我說我不怕呢?”她緩緩擡頭,對上了他的目光,清冷,沒有絲毫波動。
孫杰微微一頓,低笑了一聲,說:“怕不怕,試過才知道啊。”他一邊說,一邊整個人壓了下來,這一次程旬旬倒是沒有躲避,就這麼睜着眼睛看着他。
他們的脣還相距一釐米的時候,耳側忽然傳來了咔嚓聲,並伴隨着閃光燈。程旬旬眨了一下眼睛,稍稍動了一下,嘴脣不小心就碰到了孫杰的脣,程旬旬倒是沒什麼感覺,因爲是很細微的一下,她已經轉過了頭,不過來人她卻不認識。
這會孫杰已經默不作聲的退開了一步。神情有點古怪,擡手碰了一下上脣,又轉頭看了一眼來人。來豐布圾。
“孫少,看起來還挺深情的啊。”陳聿簡看着手機裡的照片,眉眼之間全是笑意,旋即將手機屏幕轉向了孫杰,笑說:“真是看不出來,孫少也有這樣一面啊。”
孫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伸手猛地奪過他手裡的手機,看了一眼那張照片,喉頭微微滾動了一下,惡狠狠的瞪了程旬旬一眼,迅速的刪掉了照片。指着程旬旬的鼻子說:“我今天就放了你,你這麼挑釁我,你給我等着,爺整不死你!”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陳聿簡出聲阻止,道:“孫少,我的手機。”
孫杰頭也沒回,直接把手機丟了過去,陳聿簡眼疾手快,迅速的接住。
等孫杰走遠了,陳聿簡才收斂了笑,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將其放進了口袋裡,轉頭看了程旬旬一眼,問:“你沒事吧?”
程旬旬細細的打量了他幾眼,問:“你是?”
“噢,我是老五的朋友,我叫陳聿簡,你好。”他微微一笑,看起來十分友好。
程旬旬自然是知道這個老五指的是誰,忽然就回過神來,伸手同他握了一下手,就迅速的跑了出去,那樣子着急忙慌的。陳聿簡微笑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笑着搖了搖頭。
程旬旬跑出大廈的時候,撞上了向冉。
兩人一下就停了下來,向冉上下看了她一眼,擰着眉頭,眼眶微紅,問:“你沒事吧?”
程旬旬看着她,心裡不自覺的沉了沉,勉強的扯了一下脣角,低垂了眼簾,搖頭說:“我沒事,你呢?之前孫杰沒把你怎麼樣吧?”
她微微怔了怔,嘴脣緊緊的抿着,過了一會,才搖搖頭,說:“沒有,他沒把我怎麼樣,就像你說的,其實他對我並沒有什麼興趣,若真的跟他上牀,也不過是被他給玩弄而已。程旬旬,你是對的,你都是對的,是我錯了。”
“這件事,其實從頭到尾就跟你沒有關係,你是爲了我被牽連進來,我該跟你說一聲感謝,謝謝你。”她說着,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程旬旬心裡不是滋味,說實話剛剛看到她就這樣跟着周衍卿他們走了,她心裡是不舒服的。
片刻,向冉才站直了身子,笑了笑,輕點了一下頭,說:“沒事就好,那我回去了,至於學校的事情,就順其自然吧。你不用再爲了我跟這個孫杰有什麼牽扯,大不了就不上學了,也就這樣,生活已經這樣了,還能差到哪裡去?至於你,應該不會很在意這些。”
“原來,我們兩個從始至終都不是同類人,而且永遠都不會成爲同類人。”她說着,眼淚不知不覺就落了下來,她笑着擦了一下眼淚,低垂了眼簾,深吸了一口氣,說:“對不起。”
說完,她就轉身走了,走了兩步,忽的停了腳步轉過頭來,給她只了個方向,說:“五爺往那邊走了。”向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就離開了。
那最後一眼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蘊含了很多種情緒,程旬旬想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看着她走遠。然後迅速的往她指的方向追了過去,然而她緊趕慢趕,周衍卿已經上了車,並啓動了車子準備離開。
正好車子是往她這個方向開過來的,程旬旬幾乎沒多想,一下就衝了出去,張開雙手擋在了車前。幸好周衍卿眼疾手快,迅速的踩下了剎車,車頭堪堪在她的跟前停下。程旬旬笑了笑,走向了副駕駛,拉了拉車門想要上車,可惜車門鎖着,她根本拉不開。
她敲了敲車門,周衍卿側頭看了她一眼,伸手摁下了車窗,只開了一半。
“五叔,你開門啊。”程旬旬若無其事的說。
“理由。”他僅看了她一眼,就沒再看她,目視前方。
“我們一起回家呀,你出來不就是來接我回家的麼?”程旬旬彎着身子,側着頭,看模樣似是想把腦袋塞進來。
周衍卿哼笑,說:“你哪隻耳朵聽到我是來接你回家的?你又哪兒來自信我是來接你的?程旬旬,哪個是你的家?你有家麼?”
這時,他忽然轉過了頭,臉上的表情異常的認真嚴肅,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從今以後,你跟我沒有任何瓜葛,你要是有點良心,就把你手裡的股份按照市價賣給我,孩子生下來之後我會過來抱走,當然也不會少你一分錢。”
“程旬旬你既然那麼大的能耐,那麼一切就靠你自己吧,我對你,包括你藏着的事兒沒興趣了。不,應該說從來都沒什麼興趣,除了你手裡的那點股份!當麻煩比興趣還大的時候,我可以選擇拋掉。”
“不不不,五叔你一定會對我有興趣的!我保證!”程旬旬知道他這是打算拆夥了,她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生氣,他的模樣很認真,程旬旬多少是有些慌的。
可週衍卿完全不理她,車窗緩緩的關上,她伸手去掰,卻夾住了手,哇哇叫了兩聲,周衍卿纔開了一點,程旬旬迅速的縮回了手。下一秒,他就開着車走了,速度非常快,一下子就沒影子了。
程旬旬捏着自己被夾疼的手,站在原地,擰着眉頭,片刻耳邊又傳來了汽車的聲音,車速很慢,程旬旬挺到動靜,就往邊上挪動了一步,車子緩緩的過來,在她身側停下。程旬旬看了兩眼,見車子還是不動,並且還降下了車窗,不由彎身往裡看了一眼。
她微微的笑了笑,態度友好的說:“您好,五叔會過來,是不是您給他打的電話?”
陸靖北勾脣一笑,說:“怎麼?怪我多管閒事?”
程旬旬擺擺手,笑說:“沒有沒有,怎麼會,感謝您還來不及。只是好像惹五叔不高興了,你能幫我一下嗎?”
“抱歉,不能。其實你若是誠心要跟着他,那麼你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都應該跟他說一聲,而不是這樣我行我素。你要知道自己的身份,得罪人了,最終給你埋單的一定是老五。你若提前告知,他還能有個準備,就算不幫你,他也可以避開你給他惹的麻煩。”
“可現在呢?你若跟他沒什麼關聯,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闖禍也跟他沒什麼關係,誰都牽扯不到他身上去。可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了,你無論做什麼,你們都是息息相關的,萬一碰上什麼有心人,老五會被你害慘的,畢竟你是他的身邊人,也算是離他最近的人。”陸靖北臉上的笑容漸淡,“有多少人是死在身邊人手裡的。”
這句話他說的很輕,程旬旬聽不真切,不由問:“您說什麼?”
“沒什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陸靖北立刻換上了笑容,轉頭衝着她微微一笑。
程旬旬雙手搭在車門上,特真誠的說:“你……你能不能送送我?”
“這個……恐怕不能。”
“噢,那好吧。”程旬旬鬆開了手,並沒有強人所難。
隨即,陸靖北就開車走了。
程旬旬希望陸靖北帶自己走是有原因的,因爲這邊算是城郊,而且這個點,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基本都是一些私家車,出租車是不會往這邊來的。程旬旬站在路邊,等了沒一會,一輛白色的車子停在她的面前,車窗降下,她低頭看了一眼,是剛剛在電梯裡幫她解圍的人。
“上車吧。”他衝着她招了招手。
程旬旬想了想,還是上了車,本來她就打算攔私家車了,希望能碰到好心人帶她進市區。
“去瑞景?”陳聿簡也沒有跟她繞彎子。
程旬旬一邊拉安全帶,一邊細細想了想,說:“不,去橡樹灣。”
“噢。”陳聿簡應了一聲,倒也沒多問,只啓動了車子。
程旬旬側頭看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說:“謝謝你。”
“不客氣。”陳聿簡笑着擺擺手,說:“你一個孕婦大晚上的跑來跑去做什麼?那個孫杰可不是個會講道理的主,你這膽子倒是挺大,竟然還任他擺佈,跟着他來這種地方,萬一要是發生點什麼,這老五頭上可是要長綠草了。”
程旬旬聞聲,轉頭看了他一眼,眼裡帶着一絲疑慮和警惕。
陳聿簡繼續說:“我在俱樂部看到你了,還記得盛豐酒店嗎?”
“啊,那天給我電話的人是你啊?”
陳聿簡輕笑一聲,點頭,說:“是我,所以我其實見過你,所以就跟過來看看,我剛看到老五他們也來了,他怎麼就這樣把你丟下了?”
“噢,他有點生氣。”
“怎麼着生氣了,還能把你一個女人丟下,不是懷孕了麼,這孩子是不是他的,竟然也放心把你一個人丟在這種地方。”陳聿簡用餘光瞄了她一眼,問:“故意不去找他,是不是?”
“啊?”程旬旬頓了一下,稍後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連連擺手,說:“不是不是,他現在在氣頭上,我不便去打擾他,等他氣消了再說。謝謝關心啊。”
“看樣子你還挺了解他的,知道他火氣上來的時候,六親不認。”
其實程旬旬不是瞭解他,只是覺得自己現在過去肯定是要吃閉門羹的,想想自己到底是個孕婦,不好再這麼折騰了,纔會選擇去一個會有人給她開門的地方。
隨後,他們便不再說話,程旬旬靠在車門上休息,陳聿簡放了點舒緩的歌,倒是讓她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他只能送到橡樹灣的大門口,他不是這裡的住戶,車子也開不進去,程旬旬也沒讓他開進去,對他說了聲謝謝就下車了。陳聿簡一直看着她進小區大門,直到看不見人了,纔開車離開,路上撥了一下週衍卿的手機號,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把電話撥出去。
程旬旬來的晚,到別墅門口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多了,她沒有直接摁門鈴,只給徐媽打了個電話,連打了兩個,徐媽才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聽說程旬旬在門口,整個人一下就清醒了過來,連忙出去給她開了門。
“怎麼這麼晚?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
程旬旬搖搖頭,說:“徐媽先別問了,我想休息,咱先睡覺好嗎?”
“行行行,快進來吧,我不問了。”徐媽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將她扯了進來。
徐媽陪着她上樓,看着她在牀上躺下來,這才滿是擔憂的出去了,離開的時候,程旬旬不忘囑咐她,讓她不要給周衍卿打電話。徐媽也鬧不懂他們這兩口子,不過在周衍卿和程旬旬之間,她倒是更傾向於程旬旬,由此程旬旬說什麼,她也就照做了。
隔天清晨,程旬旬九點多就醒了,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放在櫃子上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寢室長打來的,說是有她的東西,她去拿包裹的時候,順道就給她帶回來了。
程旬旬問是誰寄的,她說:“周嘉樹。”
昨天,她拿出手機的時候,她跟陳枷枷的通話已經結束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掛斷的,按照時間推算,好像是她被孫杰帶出俱樂部的時間,也不知道這人後來去了哪裡,也沒有半個電話聯繫。
程旬旬想了一下就準備親自去學校一趟,洗漱完畢,換了身衣服,下樓的時候,就看到周衍卿的那個朋友正在外頭弄花草。她想了一下,就走了過去,拉開推門,宋燦聽到動靜,轉頭看了一眼,見着程旬旬略有些驚訝。
“您好。”程旬旬對她笑了笑,站在距離她三步之遙的地方,同她打招呼。
宋燦看她的樣子應該是有話要說,站了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說:“有事?”
程旬旬也沒有拐外抹角,輕點了一下頭,說:“嗯,我知道姐姐您跟他關係挺好的。”
宋燦自然知道她嘴裡的那個他是誰,她點了一下頭,“還好,怎麼?”
“能不能請您幫個忙?”
……
下午,程旬旬就去了學校,不知道周嘉樹寄了什麼東西給她,又是什麼時候寄出的,而他究竟在她的背後做了多少事情。
出租車在校門口停下,程旬旬付了錢,正準備下車的時候,餘光往外瞥了一眼,眼尖的看到了兩個人,而這兩個人她都認識,只是一直不知道她兩竟然關係那麼好。
一個是陳枷枷,一個則是唐未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