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不肯賣給我?”楊玉欣覺得有點古怪,不過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會再肆無忌憚地使用影響力——她既然託了朋友,對方就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底細。
明白她的底細,還堅持不賣石碗,這時候她就不能再隨意施加壓力了。
所謂身份壓人,一次就夠,多了落了俗套,也更容易引發反彈。
不過她有必得之心,別的不說,只要是馮大師看重的,她就一定要爭到手。
所以她只能換一種方式,委託一些專業人士,來調查史密斯的真實情況。
不多時她就瞭解到:史密斯在京城特別低調,社交圈子也很窄。
雖然他身後有幾個像樣的人物,可是他融不進相關的圈子——或者說他就沒興趣進圈子。
反而是一些人想巴結他身後的人物,主動找上他的門,嘗試跟他走得近一點。所以他在帝都的圈子裡,名聲不算響,卻是相當矜持。
就在楊玉欣瞭解對方的同時,史密斯也聽說,有能量巨大的人在調查自己,他有些慌了。
京城從來不缺乏能量巨大的人,但是對史密斯來說,他平日裡沒有什麼違法的行爲,不會受到什麼調查,有資格對他採取針對手段的人並不多,稱得上“能量巨大”的更是寥寥無幾。
很快地,他就瞭解到,是古家的人對他發起了調查——以他的信息網,並不足以瞭解到,到底是古家的誰對他發起了調查。
但是這已經很可怕了,那可是古家。
瞭解到這個情況,史密斯也不敢再繼續佛系下去了——在京城這個圈子裡,就沒有誰敢真的玩佛系,他找了上一個傳話的人,想約見一下求購者。
楊玉欣跟他見面,就是次日上午了——在京城,臨時約見人是很不禮貌的,也沒有章法。
在一間茶社裡,史密斯見到楊玉欣,得知對方是古家寡居的三媳婦之後,他心裡並沒有放鬆多少,反而是越發地緊張了。
因爲他很清楚,如果惹惱了古老大,反而不是很要緊,人家的身份在那裡擺着,很可能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也沒興趣計較,但是古家的某些親戚的話,那就難說了。
這些人出手沒有多少忌諱,你若是不給人家面子,很可能遭遇窮追猛打。
尤其是這古老三的媳婦,人家連老公都死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沒有了什麼盼頭,做事當然會更加隨心所欲。
所以他的態度很端正,見到了楊玉欣之後,就禮貌地請其他人迴避。
大家都要離開,結果馮君被楊玉欣喊住了,“你留下來吧。”
其他人並沒有多想,這小夥子高大帥氣,都可以去當電影演員了,楊主任喜歡這一款實在很正常——反正她是沒了老公的人,京城的圈子裡對這種事的容忍度很高。
多少出於zheng治目的聯姻的夫妻,婚後也是各玩各的,有誰爲此嚼穀過?
只要楊玉欣沒有高調地帶着馮君四處秀恩愛,古老大見到他,都不會說什麼。
史密斯也很自然地無視了這個“男寵”,事實上他覺得馮君在場還比較好——否則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楊玉欣難免會有些不安全感,有這麼一個猛男陪在身邊也好。
見人都退去了,他一拱手,非常客氣地發話,“姐,您可嚇着我了,我還真沒想到,要跟我買石燈的客戶,居然是您這麼一尊大神,之前多有怠慢,您一定要原諒我。”
“不會嚇着你的,”楊玉欣淡淡地發話,“我只是希望用合理的價格,買下你手裡的石燈,稍微有些溢價也無所謂,我不會介意……你也要賺錢的嘛。”
史密斯的臉色,頓時就苦得不能再苦了,“姐姐,不是我不想賣給您,能跟您這樣的大神拉上關係,我求之不得,不過問題是……石燈真的不在我手上。”
楊玉欣聞言面色一沉,冷冷地看了他十來秒鐘之後,才緩緩發話,“我這人不太喜歡開玩笑,之前你可是說,你只是沒有處置權。”
“之間我哪裡知道,是您想買呢?”史密斯頓時叫苦連天,“不能隨便一個人問,我都說實話呀……玩古董的都是這樣。”
楊玉欣冷冷地看着他,“我說了,我這個人不喜歡開玩笑……好吧,石燈賣給誰了?”
史密斯猶豫一下,乾咳一聲,“是這樣的,我聽說姐姐您喜歡收藏錢幣……”
一邊說,他一邊摸出一個小錦盒來,“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希望您喜歡。”
楊玉欣看都不看那錦盒一眼,只是漠然地看着他,“你覺得我找你,是打秋風來的?”
史密斯的嘴角抽動一下,心一橫,“我有個藏友,收藏有一枚‘至寧元寶’,兩日之內,我勸他出讓此物,您看如何?”
至寧元寶……楊玉欣略略地恍惚了一下,然後又看向他,臉上有明顯的惱色,“買了你石碗的人,很難招惹嗎?還是你有意戲弄我?”
“這個……”史密斯呲牙咧嘴半天,才嘆一口氣,“我哪兒有戲弄您的膽子?實在是我也不知道,那人去哪兒了,就當我求您了,成嗎?”
楊玉欣的臉色冷了下來,“我需要確認一下……這是你最終的回答?”
史密斯猶豫一下,還是硬着頭皮回答,“那枚至寧元寶,我會讓人送到您府上的。”
楊玉欣眉頭一豎,才待起身,就聽得馮君乾咳一聲,“史先生,你還是慎重考慮一下,爲那位保密……是不是划得來。”
史密斯淡淡地看他一眼,心說我們說話,你一個面首也敢插嘴?
不過下一刻,他發現楊玉欣居然沒有出聲呵斥那男人,他心裡微微一動,於是正色回答,“這位兄弟,真的請恕我有難言之隱。”
馮君淡淡地看着他,“讓我猜一下,如果我猜對了,你不要否認就行……走私到了國外?”
“絕對沒有!”史密斯搖搖頭,很乾脆地回答,“家母就是國外回來的,知道國外是怎麼回事,史某人再是不肖,也不會做那種讓文物外流的下作事。”
“那就是……”馮君的眼睛一眯,緩緩發話,“那人有很厲害的手段?”
史密斯遲疑一下,還是看向了楊玉欣,“姐,這位朋友是?”
楊玉欣面無表情地回答,“他的話就是我的話……對了,想跟他做朋友,你還要努力。”
史密斯眼中頓時冒出一股駭然——這位是什麼人?聽起來竟然比楊玉欣還大牌?
莫非是……他有點不敢想下去了。
他沉吟好半天,才試探着發問,“不知道這位哥哥怎麼稱呼?”
“你不用問了,”楊玉欣一擺手,很不耐煩地發話,“你就說,願不願意說吧……我提醒你一句,得罪了我,你可能不會有太大問題,他不滿意了,華夏雖然大,沒有你藏身的地方!”
史密斯越發認定,這個帥氣男青年可能是傳說中的錦衣衛了,索性心一橫,“不是我不想說,實在是不敢說……那個人的手段,非常地厲害,超乎你們的想像!”
“呵呵,”馮君笑了起來,手一招,一盆發財樹凌空飛起,緩緩地向他飛去。
這是包間裡用來點綴的發財樹,植株不是特別大,但是花盆的直徑也達到了半米,植株高有一米八,就慢悠悠地、緩緩地落到了他的手上。
沒必要計較這花盆連花帶土一共有多重,只說他露的這一手,就太嚇人了。
馮君單手平託着發財樹,微笑着看着對方,“是這樣的厲害嗎?”
史密斯的眼睛瞪得老大,駭然地看着他,“你、你……你們錦衣衛還有這種人才?”
馮君的眉頭微微一皺,不高興地發話,“怎麼一直是你在問?正面回答一句……真的很難?”
史密斯默然,半天才嘆一口氣,“你們神仙打架,爲什麼要拉上我這個小鬼?”
“你錯了,”馮君正色回答,“不是我們神仙打架,而是這件東西的原主人,是要把東西賣我的,你橫插一槓子,從原物主手裡強取豪奪了這東西……現在,你告訴我說你是無辜的?”
他越說越氣,擡手一指對方,“我很少威脅別人,因爲我習慣動手,現在我必須告訴你……你不是無辜的,你已經招惹了我,不要繼續考驗我的耐心。”
“這關我什麼事!”史密斯慌得大聲叫了起來,“無非是有人託我買下這個石燈,我也是花錢買的,只是過了一下手而已。”
馮君冷笑一聲,手一拋,那盆發財樹又慢悠悠飛了回去,穩穩地落在那裡,“白手套就無罪了?”
楊玉欣也輕哼一聲,“這件東西,你得到它的來路不正,花了多少錢?”
史密斯遲疑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二、二十萬。”
“嘿、”馮君氣得笑了,真是可憐復可恨啊,“我不太明白古董……至寧元寶多少錢?”
“無價,”楊玉欣很乾脆地回答,“關鍵是沒人賣,有人賣的話,兩千萬是底線,上億也正常。”
馮君饒有興致地看着史密斯,“你不惜去聯繫幾千萬的藏品,爲的是隱瞞石燈的下落……你覺得這東西,是你二十萬能買到的嗎?”
史密斯頓時就無語了——這個邏輯確實不成立。
沉默半天,他頹然嘆口氣,然後衝着馮君一拱手,“不知道這位師傅……出身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