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生再次領教了鄭陽人民的強悍,人家根本不聽他報字號,就是認錢。
看着對方徑自離去,他忍不住哼一聲,“真是刁民!”
其實張老闆真算不上刁民,一個若隱若現的馮君,就能嚇得他老老實實地配合葉清漪。
說到底,官家這一套東西,在伏牛就不是很吃香,天高皇帝遠,你京城再牛叉的人,輻射不到伏牛來,體制裡的人或者還會在乎你,老百姓根本不怕。
但是馮君則不同,他雖然也不是鄭陽人,可近幾年一直在鄭陽發展,留下了很多匪夷所思的傳說,相當於是近在咫尺的“大人物”。
張老闆無論如何不會輕易得罪這麼個人,事實上,他在離開之後不久,就撥通了葉清漪的電話,把自己經歷的事情說了一遍。
他並不隱瞞自己試圖高價出手股份的事情,但是他也強調了——我就是想坑那小子一下,他錢多,不坑白不坑。
在張老闆看來,“三生酒”的核心價值,就集中體現在馮君身上,品牌的效應……不能說沒有,只能說幾近於無。
劉強生只要敢入股,大家都不用多想別的,停止合作就行了,再買一個酒業公司的殼,做個“三世酒”又有何妨?
更換品牌肯定是要掉人品的,可是三生酒在之前有什麼人品可言?重新做起來就完了。
當然,他這麼操作,還是會給葉清漪和馮君帶去一些不便。
就不說錢財上的損失,只說重新推廣一下,也要耗費一些資源,說得更直白一點,大佬們爲此浪費了些時間,那都是張某人的罪過——有些人的時間,不是金錢能衡量的。
所以他要打電話解釋一下,同時告訴葉總,此人叫劉強生。
葉清漪哪裡知道劉強生是什麼人物?一轉頭就聯繫高強去了。
高強和張採歆是莊園裡具體負責三生酒的人,其中高強負責主要業務,比如說跟葉清漪的賬務覈算,又比如說跟別人談三生酒的代理。
張採歆主要任務,其實就是負責運輸,馮君覺得她的社會經驗有點少,有意讓她增加一些見識——光提高修爲可不行,還是要多接觸一下社會纔好。
高強之所以負責對外業務,主要是因爲他跟莊園沒有多少必然的瓜葛,就算稅收上出了問題,洛華莊園比較容易撇清。
而且他是京城人,又是打假出身,見識比較多,一般人騙不過他,反而會被他的口音震懾。
最關鍵的是,高強是單身沒什麼負擔,也是生死邊緣遊走過的人,他甚至很光棍地表示,查到了偷稅漏稅的話,我去蹲號子,說什麼也不能讓馮山主搭上這名聲。
反正人要博出位,總要付出這樣那樣的代價,高強沒什麼可付出的,就是這一百多斤了,而且他認爲,想跟師父學到點真功夫,這樣的付出完全可以接受。
他認真地聽完了葉清漪的話,然後輕描淡寫地表示,“好了,我知道了,交給我了。”
掛了電話之後,他陷入了沉思裡——這個事情該怎麼處理?
事實上,在接受三生酒業務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葉清漪認識自己的師父。
高強並不認爲,馮君很花心,到了師父這個境界,想要再多的女孩兒,也是招招手的事兒——年輕、健壯、帥氣、有錢……兼備了這些條件的男人,還會缺女人嗎?
但是他也知道,馮君不是那麼守身如玉的,只能說是……有限度的剋制。
他能感覺得到,葉清漪跟師父之間沒有什麼,但是兩人的關係也並不簡單。
現在葉清漪把事情彙報給他,這是很正常的流程,那麼……他不能輕易地去騷擾師父。
所以他先千度搜索了一下“劉強生”,然後打電話給袁化鵬,想要知道這貨是誰。
非常遺憾的是,京城的二代實在太多了,袁化鵬背英雄譜,已經背得相當流利了,差不多大大小小的人物都知道,但是死活沒想起來這麼個人。
千度搜索上,不會給出劉強生的父親是什麼人的搜索結果,這是屬於必須死靈死的敏感內容。
然後他搜索了所有“劉”姓的大佬。
可是這個姓真的比較常見,他的眼滑了一下,就錯過了正主,依舊無所得。
然後他就只能……找紅姐幫忙了。
要論馮君的弟子裡,消息最靈通的肯定是古佳蕙,但是他跟古佳蕙沒什麼交情,正經是紅姐……還認識他的小晶妹妹。
張衛紅的能量,那真不是一般的大,很快地,她就從對方的車牌號、以及行動路線上,查出了那兩個央企保衛科員工的信息。
緊接着她就瞭解到,這個劉強生還跟食藥局聯繫過,想要找三生酒業的麻煩——紅姐以前就住在糧食廳宿舍的,裡面自然有關係。
瞭解到這一步,劉強生的信息就不可能再保密了,接下來,就是要搞清楚,劉強生這麼大的怨念,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到了這個時候,高強也能幫一些忙了,於是他很快地發現,劉強生的老丈人,跟彭老共過事,再細細一打聽——得,人家倆關係很不錯呢。
於是高強打電話給京城的代理——彭老那個老同學的兒子,怒氣衝衝地發問,那個劉強生是怎麼回事?
這位也挺疑惑的,於是聯繫上了彭老,將這些話如此這般一說,彭老也惱了,要自己的老朋友跟女婿打招呼——“他跑到鄭陽瞎折騰什麼”?
劉強生在晚飯的時候,接到了老丈人的電話,說你別鬧了,人家不是沒給你代理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的,你再這麼折騰下卻也,我都不好做人了。
劉強生很惱火,心說咱們好歹也是一家人,你這胳膊肘往外拐,不合適呀。
他對自己的老丈人,欠缺了一些該有的尊重,不過這事兒怎麼說呢?大抵還是門不當戶不對造成的。
兩家的門第,原本是差不多的,劉強生的老爸略高半級,不過是在企業裡,不存在什麼級別優勢。
最關鍵的還是一個退了,一個在職,在職的這位還趕上了“國進民退”的好時機,權力大增,導致兒子的眼光也變高了。
劉強生賠着笑臉表示,說我馬上就回去,但是掛了電話之後,他的臉就黑了下來。
他很不高興地表示,“這特麼欺人太甚,居然把狀告到了老丈人那兒……這口氣我真咽不下去,哪位兄弟能幫我出了這口氣,我劉某人必有重謝。”
那倆保衛科的國企職工,跟社會上的混混其實是有勾連的——不能說是相互勾結,只能說保安和混混之間,就不可能不打交道。
於是其中一個就建議,我倒是能請人出面,壓制一下這女人的氣焰,不過肯定得出點費用,而且……該用什麼名義出頭呢?
別看鄭陽是大城市,但是這裡的混混還是相對傳統,喜歡講個師出有名。
名義還不好說?劉強生隨口就擺出了理由,“三生酒做得那麼大,誰不想做個代理呢?我也是爲大家找一條財路,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既然不給我面子,我也不能讓你好過了不是?
不過他這個建議,還正中這倆的下懷,他倆以前真不知道,鄭陽偏僻的郊區的一處小院裡,還隱藏着這麼一條大魚。
劉公子願意支持,他倆當然不怕出手試一試——劉總只用正規的手段,不太容易壓制對方,但是民間的力量和官府的力量,根本是兩個概念好不好?
不過這倆還是表示,請人出手……肯定要一筆費用的,劉公子您如果不放心,我們可以負責把人請過來,具體事情你們談。
劉強生怎麼可能跟那種人見面?他很乾脆地拿出二十萬來——這是前期費用,你們怎麼花我就不管了,如果處理得好了,事後我還有心意。
說實話,這件事確實是把他激怒了,花兩個小錢出口氣,圖個念頭通達。
二十萬的現金……兩個保安離開之後,馬上聯繫他們認識的混混里社會地位最高的“二和尚”,說有個業務要談一談。
二和尚也正在喝酒,報了個地方,讓他倆見面談。
論起在道上的身份,這倆遠不夠資格跟二和尚喝酒,不過這幾年官府連續掃黑打惡,力道也特別大,二和尚平時也比較低調。
二和尚聽完他倆說的話,收下了遞過來的二十萬,隨手甩回去兩疊。
“我這人講究,也不讓你倆白忙,這個三生酒呢,這兩天我也聽說了,聽說武當那邊都有賣,也算咱鄭陽人的驕傲……”
“我現在有一點不太確定,就是你們能不能告訴我,三生酒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別看他是混社會的,正經是混社會的才最明白,什麼人好惹,什麼人不好惹。
不明白這一點,還要混社會的,早就已經被鎮壓了。
一名保安斟酌着發話,“具體是什麼人,我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照我想來……他們真有了不得的背景的話,應該不會躲在那麼一個小院裡吧?做生意也要講形象的。”
二和尚思索一下,緩緩點頭,“這個倒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既然是做高端酒……”
就在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男一女,女的漂亮男的精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