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二的這個動作,令不止一個人失望了。
馮君想一想,覺得也有道理,於是接過了膠囊,笑着點點頭,“那行,你們到時過來便是,這兩天天氣不好,他大病初癒,元氣不足,還是要注意別受涼。”
“好的好的,”丁二嫂不住點頭,沒口子地答應。
就在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之際,馮君驚訝地咦了一聲,“我那酒精瓶子呢?”
郎大弟一指賈興全,“是他拿走了!”
馮君的臉刷就拉了下來,他一探手,就拿起了身邊的摺疊弩,冷冷地看向對方。
賈興全並不知道對方起了殺心,他甚至都不清楚摺疊弩是什麼,見到大家的目光都向自己望來,他訕笑一聲,從懷裡摸出一個透明的塑料小瓶。
“我只當裡面的神藥用完,瓶子就沒了用處,見它玲瓏剔透,扔了怪可惜的。”
“麻痹的,你終於知道是神藥了?”丁老二怒罵他一句。
他有心再說兩句狠的,可是兒子居然起死回生了,一時間他心情大好,也就懶得計較了,“馮哥兒的東西,他扔不扔,輪得到你來做主?”
賈興全也知道理虧,訕訕地將瓶子放下,退後兩步,兀自戀戀不捨地看着那瓶子。
就在這時,賈村長走了過來,擡手一拱,“老朽眼拙,怠慢了貴客,神醫還請村裡歇息。”
馮君不是個特別大度的,他已經煩透了賈家人,尤其是剛纔,賈興全居然想偷偷藏起他的塑料瓶,這令他心中生出了警惕:一個塑料瓶子,竟然都能引起別人的貪慾?
若是這麼說的話,他包裡值得別人覬覦的東西,就太多了。
所以他非常乾脆地拒絕了,而且是異常冷淡的那種,“不用了,待到雨歇,我就要下山離開了……此地不歡迎我,我自有去處。”
他這話,就說得大家異常尷尬,馮哥兒初來此地的時候,大家確實表現得有些生疏。
雖然大家有這麼做的理由,但是事實上,這樣的小村子,對醫生是最爲看重的。
村子太偏僻了,有個急症,不等請到郎中,病人就已經嚥氣了。
然而沒辦法,這樣的小村子,是請不起名醫駐村的,總共才一百多號村民,根本養不活一個醫生——十個這樣的村子,也養不活一個好醫生。
多數村民,都會使用草藥做一些急救,但是偏方居多,也沒有系統的醫學知識。
賈村長之所以能成爲村長,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爲他跟村民們相比,懂的醫術多一些。
現在村子裡好不容易來了一個神醫,人家也表示要住一段時間,竟然硬生生被村民們冷落走了,大家此刻的心情,別提有多糟糕了。
“神醫不要啊,”丁老二出聲挽留,他惡狠狠地左右看一看,“以後你就是村裡的貴客了,我倒要看一看,誰敢不服氣!”
丁家三兄弟,是村裡很重要的一股勢力,賈家都不願意跟他們翻臉,這哥仨再加上郎家人,基本上能做了村子裡的主。
當然,這也是因爲村裡確實缺醫生,若是他們請山賊入住,肯定沒人答應。
“神醫不敢當,”馮君一擺手,淡淡地發話,“我不是神醫,只是恰好這病我會治。”
他說的是實話,但是其他人並不這麼認爲,丁老二馬上就表示,“神醫若是一定要住在村子外,那我今夜就爲神醫守門了。”
其實別看他表面上壯實憨厚,但大家都是人,誰能比誰傻多少?沒點智慧做不了好獵手。
從賈興全偷拾透明瓶子,到賈村長一反常態前倨後恭,丁老二已經感覺出來了,這個來自異鄉的馮小哥,很可能被賈家人惦記上了。
惦記當然也分善意和惡意,不過,想到馮小哥身上還有靈蝟的刺,丁老二就覺得,這惦記十有八九是惡意的。
於是他自告奮勇,要幫神醫守門,反正孩子已經穩妥了,家裡多他一個也不多。
丁老大眉頭一皺,看一看他,又看一看賈興全,沒說什麼。
倒是丁老三出聲了,“二哥,我把家裡的狗牽過來。”
有了丁老二和狗,馮君的安全,就能得到極大的保障,衆人見沒什麼熱鬧可看了,又議論了一陣,逐漸地散去。
賈興旺回到家裡,簡直氣壞了,他大聲嚷嚷着,“父親,你怎麼對那廝那麼客氣?”
賈村長看他一眼,有心解釋一二,又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實在草包,於是冷冷地反問一句,“怎麼,神醫不該受到尊重嗎?”
“我看他就是瞎碰誤撞的!”賈興旺大聲地嚷嚷,“父親,他是要跟我搶大妹,你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大妹大妹,你也就這點出息了,”賈村長冷哼一聲,然後扭頭狠狠地瞪他一眼,“我警告你,一定要對神醫保持恭敬,人家只是暫住幾天而已……聽到沒有?”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真正的聲色俱厲。
“知道了,”賈興旺低下頭,低聲回答,眼中卻是有一絲狠辣掠過。
賈村長沒心思關心兒子的想法,他皺着眉頭,仔細地思索着那藥丸的形狀。
在這個位面,大多數內服的藥劑,是煎熬的湯劑,偶爾有些丸藥,也是黑色、棕黑或者灰白,藍白相間的藥丸,還真沒聽說過。
所以賈村長明顯地想歪了,他皺着眉頭,嘴裡用極低的聲音嘀咕着,“木色尚青,金色尚白,這難道是……金木之屬的丸藥?”
“不過,金木是相剋的啊,對了,那丸藥不是青色,而是藍色,但是藍色……又是什麼?”
當天夜裡,丁二嫂又抱着小豆子去吃了一次藥,等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再次把小豆子抱來吃藥的時候,小傢伙已經可以活蹦亂跳了,若不是她堅持要抱着,他都想自己走過來。
這一天還是小雨,不大,綿綿密密的,而且是時下時不下,馮君就想收拾東西走人了。
丁老二見狀,問他藥費是多少,馮君很乾脆地表示,我是看小豆子很孝順,又恰好會治這病,所以纔出手的,藥費就算了吧。
丁老二哪裡肯佔這便宜?他很乾脆地表示,巧克力的錢就算了,湯藥費一定要給。
馮君黑着臉表示,不是開玩笑,我這藥你根本買不到,不是能拿錢衡量的。
結果就是,丁老二夫婦很堅決地攔住他,不讓他走,初開始還說山路難行,最後直接表示,小豆子沒好徹底,你必須得多住兩天。
當然,這是他們報恩的藉口,馮君心裡也清楚,不過他是真的有點膩歪在這裡耗時間了。
最後還是郎大妹出面打圓場,說馮君打算去雙溪鎮趕集,順便開開眼,等雨停了,丁老二你就負責帶路兼保護他好了。
丁老二一聽,沒口子地答應了,他家裡確實比較困窘,但是出力氣的話,那一點問題都沒有,而且他還表示,雙溪鎮自己也有幾個朋友,可以保證不讓人爲難馮君。
馮君一聽是這樣,倒也不排斥這種報答。
隨着村裡人逐漸起牀,見到昨天病得只剩一口氣的小豆子,正在滿地亂跑,心裡驚訝之餘,也禁不住暗暗後悔:這麼一個神醫,大家怎麼就有眼無珠,冒犯了呢?
當天傍晚,天開始放晴,馮君問丁老二,明天能不能下山。
丁老二表示,這場雨下得太久了,山上積蓄的水,很多還沒有流淌下來,最好是能後天動身。
後天中午動身,一來土地不至於泥濘難行,二來可以走出大山,尋個地方歇息。
等到大後天,天氣肯定就熱了,正好將地面曬成幹痂,人便於通行,卻又不至於塵土飛揚,可以比較輕鬆地當天抵達雙溪鎮。
此後再過一天,纔是大集市,一切都來得及。
馮君想一想,這個計劃安排得果然不錯,土著真的有土著的優勢,那是奇遇帶不來的。
於是他笑着點頭,“有勞丁二哥了。”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當天夜裡,馮君開始咳嗽發燒,不住地打噴嚏。
丁老二今天還幫他守門——反正也不是啥苦差事,甚至這裡還多了一個郎大弟。
見到馮君這副模樣,丁老二忍不住出聲發問,“這是……小豆子的病過給你了?”
過病,這種說法不但這裡有,地球界也有,自家身體出了問題,將病症傳染給另一個人,自己就好了——就像淹死鬼要拉個人下水淹死,自己才能投胎一樣。
“少扯這些,”馮君呵斥他一句,然後又重重地打個噴嚏,“阿嚏~你們都沒事?”
不會真的是傳染性很強的病毒吧?
事實證明,別人真的都沒事,就是他被傳染上了。
馮君知道之後,忍不住感嘆,這來自地球界的身體,底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差啊。
他發現不對勁兒之後,馬上也吃了阿莫西林,不過,不知道這個空間的病毒,是不是格外強大一些,第二天起來,他的症狀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有加劇的趨勢。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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