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捱了打,愣了好一陣,纔沒命地大叫一聲,“你敢打我?”
她纔要撲上前去,隔着自動門跟對方撕打,那被稱作蘭衛的男人,一把就抱住了她,“你冷靜,冷靜啊。”
女人不住地掙動着,嘴裡大喊,“他是在咱們出任務的時候,動手打人啊……你放開我!”
蘭衛不理她,死死地抱着她,肝硬化的男人走上前,看着馮君淡淡地發話,“馮總,我必須要解釋一下,我們沒有驚動閣下親人的意思,不知道你這消息……是從何而來?”
馮君冷冷一笑,他的消息得自於那個被送到異位面的老錢。
那位不但是對方線人,也是拿了青城的懸賞,前來對洛華莊園下手的。
不過,他肯定不可能解釋,而且他並不認爲,只有青城會做這種事。
他冷笑着回答,“我剛纔已經說了,你們不知道的,我也一樣清楚。”
肝硬化愣了一愣,才緩緩搖頭,“可能……會有什麼誤會吧。”
“未必是誤會,”這時候,楊玉欣出聲發話了,“你敢說你們不會做?”
她所處的地位比較高,對很多事情的運作,是再清楚不過了。
站在法律的角度上講,現代文明社會,一般國家都不會有“株連”或者“禍及全家”的規定,因爲這是原始而野蠻的行爲。
但是事實上,這種情況在任何國家都不可能避免,號稱民主典範的邁瑞肯也不例外。
譬如說某個華裔被間諜罪之類的罪名起訴,他的配偶和孩子十有八九也會殃及——配偶可能被開除,孩子也無法再上精英貴族學校。
華夏也同樣如此,要知道,官府非常擅長走羣衆路線。
啥叫羣衆路線?比如說拆遷的時候,你是釘子戶,想要多補償,那麼,你在體制裡的親戚或者,就會被約談,讓他們給你做工作,否則他們可能會受到影響——這就叫發動羣衆。
什麼,親戚裡沒有體制內的?這個無所謂,有開店的沒有?有跑運輸的沒有?
楊玉欣太清楚這些了,她甚至非常確定,對方如果在馮君這裡打不開局面,沒準真的會把腦筋動在馮君的父母身上,讓那兩個羣衆,來給他做工作。
這話一說出口,別說肝硬化無語了,就連瘋狂掙動的女人,都停了下來。
良久,她才說了一句,“我們是爲了國家利益,而你是挾私報復……這能一樣嗎?”
馮君的眉頭一皺,擡手一指她,厲聲發話,“你的無恥,真的超出了我的想像,什麼時候一己的私慾,能堂而皇之地披上國家利益的外衣?你是你,國家是國家……你代表不了國家!”
女人被他這麼一訓,頓時就愣住了,不過緊接着,她又是一聲冷笑,“你是在威脅國家工作人員!”
馮君也冷冷一笑,纔要出聲發話,楊玉欣輕咳一聲,“好了大師,交給我吧。”
她也不看那女人,而是看向肝硬化,“你是主事的?”
肝硬化微微一愣,然後點點頭,“主任科員而已,我這個同事年輕,有時候難免衝動,愛叫個真,但是她人不錯。”
楊玉欣微微頷首,又問了一句,“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個……”肝硬化的眼珠轉一轉,又幹笑一聲,“這個還真是抱歉,請問您是?”
“我叫楊玉欣,”楊主任直接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我來自京城,你們影響到了我孩子的學習,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爲止……無人機你們也不用找了,我個人給你們支付十萬塊做賠償。”
“我的條件是,你們現在就離開,永遠都不要回來……我說的是現在、立刻、馬上!”
果然是楊玉欣……肝硬化心裡暗歎一聲,他們盯着洛華莊園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古老三的媳婦也是出於豪門,消息很好打聽的。
這位現在直接跳了出來,他們也很難做……您這麼大的人物,就不能再矜持點?
就在這時,蘭衛出聲發話了,“這位姐姐,來這兒真不是我們的意思,要不這樣,我們去請示一下領導,您看可好?”
楊玉欣點點頭,輕描淡寫地發話,“你們領導要是不同意,告訴我他是誰。”
“這個……”肝硬化也只能苦笑了,“我們爭取把事情說清楚,您是什麼身份,我們只是下面跑腿辦事的,何必爲難我們呢?”
“爲難你們?”楊玉欣冷冷地看他一眼,“蠢貨……我是在救你們,在救你們家人!”
三人被楊玉欣訓斥了,卻是連一個字都不敢說,馮君給他們的壓力再大,那也是普通人,而體制中人最敬畏的,是體制的力量。
他們回到車上,不多時,肝硬化走了回來,非常客氣地發話,“楊主任,一場誤會,就此揭過,我們來得……有點冒失和失禮了。”
楊玉欣也不說話,而是衝着馮君努一努嘴——正主兒在那兒呢,你跟我說什麼?
肝硬化衝着馮君一拱手,非常恭敬地發話,“此前有些失禮,還請海涵,大師能看出我體內隱患,並且不吝點撥……不愧是一代高人。”
“高人什麼的,就免了吧,”馮君擺一擺手,不以爲意地發話,“我指出你的隱患,也不是治病救人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的神通有多廣大……你不用謝我。”
您這大實話說得,我根本沒法接口啊,肝硬化苦笑一聲,“不管您的本意如何,但終究是提醒了,我是受益者……這個情我必須領。”
馮君看他一眼,淡淡地發話,“你比那個女人懂事多了,希望以後不要再做蠢事。”
肝硬化看着他,正色發話,“如果有下一次,我是說如果……那麼我肯定帶着全套手續來。”
“你想多了,”馮君一擺手,很不客氣地發話,“如果所有手續齊全的話,輪不到你這種小角色來跟我說話。”
你這話……還真耿直!肝硬化的嘴角抽動一下,然後笑着點點頭,“大師……果然是性情中人。”
楊玉欣擡手衝他招一招,輕描淡寫地發話,“留個賬號,我讓人把錢給你打過去。”
“這個……不用了,”肝硬化咽一口唾沫,苦笑着發話,“也沒幾個錢,就是楊主任您說的,您都救了我們的命了,我們怎麼好意思收錢?”
楊玉欣看他一眼,輕描淡寫地問一句,“怎麼,覺得我出不起這點錢?”
肝硬化不敢再多說什麼,乖乖地報出一個銀行賬號,十萬塊對一般人來說,不是個小數字,但是對於這位姑奶奶來說,那還真的……是小錢。
洛華莊園的人站在那裡,看着移動應急搶險車緩緩離開,消失在茫茫的雪花中。
馮君和楊玉欣卻是站在那裡,半天沒有動。
雪花落在他倆的肩頭和髮梢,很快積攢出一層白色來。
徐雷剛有心回去修煉,見到他倆的樣子,心裡納悶,卻不敢明着發問,只能訕訕地一笑,“原來這幫傢伙是……以他們的做事風格,有可能說了不算吧?”
“說了不算很正常,”馮君摸出一盒煙來,遞給徐雷剛一根,自己抽一根,點着了之後,輕描淡寫地發話,“爲政者無私德……不光是他們,只要是搞政治的都是這樣。”
楊玉欣也點點頭,她雖然見多識廣,但是一時半會兒之間,也體會不到馮君話裡的真意。
所以她只是依着自己的想法來說,“說了算不算,由不得他們做主,不過沒有人推波助瀾的話,沒準也就過去了……我的面子,多少也是管點用的。”
正是因爲有這樣的考慮,她纔不着痕跡地警告對方——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
這幾個當事人不興風作浪的話,別人一來沒有這麼大的仇恨,二來也未必會重視這一塊。
“唉,”徐雷剛長嘆一聲,悻悻一跺腳,“早知道,不該這麼便宜放過他們。”
楊玉欣很古怪地看他一眼,拜託,人家是自己離開的,你攔得住嗎?你怎麼說也是個紅二代,難道不知道這個衙門不好招惹?
馮君卻是微微點頭,“也是,這麼放他們離開,旁人都還以爲,咱洛華莊園可以隨便欺負。”
“大師!”楊玉欣嚇了一大跳,“這些人不好隨便動的,尤其是,一出事咱們嫌疑最大。”
“動他們幹啥?”馮君看她一眼,又擡眼看向天空,望着飄飄灑灑落下的雪花,幽幽地發話,“我要去青城走一趟,冒犯了洛華莊園,不可能一點代價都不付出……你們說呢?”
“那必須的,”徐雷剛的頭狠狠點了幾下,“我跟你一起去,錦城軍區我還是有幾個世交的。”
馮君看他一眼,微微搖搖頭,心說我是去立威的,帶上你反而不方便,“你不用想那麼多,目前專心修煉是正道,有時間的話,陪一陪你家小公舉,沒必要跟着我去折騰。”
徐雷剛雖然老大不小了,本身也是率性而爲的脾氣,聽到馮君這麼說,也意識到自己是衝動了,於是憨憨一笑,“那行,都聽師父的。”
“去青城算我一個,”楊玉欣出聲了,“我楊家本來就是出身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