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竇家輝的威脅,章隊長愣了好一陣,才幹笑一聲,“小竇,這玩笑不能隨便開。”
“跟你開玩笑,你特麼誰啊,臉大?”竇家輝不屑地笑一聲,“我就跟你說了,五十萬!”
章隊長又愣了一愣,也有點火了,“我真沒有五十萬,你殺了我算了,我跟你老爸同事一場……你放過我家人成不?”
雲園是兩省交界處,窮鄉僻壤的,很多男人有些血性,不就是一條命嗎?
竇家輝又是一聲冷笑,“你把我老爸當成你同事了嗎?欺負了我,還要給你面子?”
章隊長再次語塞,這話……邏輯上沒錯,雖然他認爲自己也沒做錯。
想一想之後,他轉身就走,“這事兒我不管了,要錢沒有,要命你來拿好了。”
說實話,他恨得牙根兒直癢,從小到大都沒這麼被人欺負過,張嘴就要五十萬,你特麼以爲你是誰?
不過,真沒辦法啊,竇家人的威脅,可是比亡命徒的威脅嚴重多了,對上亡命徒,他可以先下手爲強,可是對上竇家,根本沒辦法先下手。
就算他人品爆發,直接陰了竇所長和他兒子,但是……竇家還有其他人的!
他總不能把竇家整個家族的人全部抓起來。
既然惹不起,章隊長就決定先躲,反正他這次趕來,也沒對竇家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正經是他想求個情,卻被竇所長打臉,直接當着他的面,砸斷了人的腿骨。
所以他認爲,其實自己不欠竇家的,不過那愣小子開口,想討還什麼公道,那麼他還是得找人,跟竇家說合一下,讓對方給個面子,把矛盾低調處理了。
至於說五十萬?他也不是沒有,但是他絕對不會給的!
老話都說善財難捨,他掙點錢也不容易,章隊長都想好了,對方若是繼續不依不饒的話,惹得他火了,就直接幹掉竇家父子——麻痹的,別以爲只有你竇家人豁得出去。
反正他就只認爲自己掙錢不容易,別人積攢起來做生意的錢,他卻一點都不在意。
章隊長帶着人想走,竇家輝不肯答應,結果丫連警車都不要了,直接衝出人羣揚長而去。
這時候,竇所長又恢復了些許精明,出聲攔住了兒子,“我先帶人回去審,審出主使者再說,放心,誰都跑不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別耽誤了。”
老竇帶着一中巴車人走了,小竇還得繼續操持新店的開張。
此刻已經十一點過了,因爲朝陽人很鐵血地鎮壓了那幫混混,過來看熱鬧的人大增,很多都是這條街上的同行。
然而,來自同行的祝福,還是沒幾家,在大多數同行眼中,這家新開的店的危機,遠遠沒有過去,以後怎麼發展,那還兩說呢。
而且,就算這家真的站穩了腳跟,對大家而言,有個極爲強勢的競爭對手,也不是什麼好事——藍山能做的事情,這家也一樣能做。
只有那前來舉報的女人,美滋滋地送了一個花籃過來——他家跟藍山的矛盾,已經不可調和了,也就不怕讓關係更惡劣一點。
然而她送花籃前來的時候,忽然發現,人們正圍着另一個花籃在看,她走過去一看,忍不住嘴角抽動一下,“雲園軍fen區的花籃?”
除了軍fen區,還有兩個花籃,也很令人吃驚,一個是省移動的,一個是中建某局的,這些花籃的落款,讓大家真的是非常疑惑——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係,不會是假冒的吧?
其實真不是假冒的,部隊上的那個花籃,是徐雷剛找人關說了一下,反正送個花籃嘛,又不值幾個錢,正好顯示軍地關係和諧。
中建某局,是袁化鵬打了招呼,他從高強處得知了消息,馮君的發小開店,就順手送上一份人情——捧個場而已。
省移動公司的花籃,是雲園市移動公司送來的,還附上了市移動的花籃,在圍觀的人眼裡,這個花籃是最靠譜的。
但是竇家輝對這個花籃最懵逼,他完全不知道是誰的關係送來的。
沒有人注意到,有個風韻猶存的女人,正站在角落裡打電話,“怎麼花籃還沒到?”
她剛剛放下電話,門口又一陣轟動,一箇中年人分開人羣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個小年輕,手裡捧着一個一米多長的透明盒子,盒子裡是一艘木質的工藝品帆船。
帆船不值幾個錢,估計也就是千把塊的水平,只是圖個好口彩——“一帆風順”。
大家注意到的是,送禮的人,是坐着雲園的一號車來的。
事實上,有人認出了中年人——這位是雲園市一把手的大秘。
大秘走上前,跟竇家輝聊了兩句,大意是市裡領導很看重市裡經濟的發展,也鼓勵雲園人多引進一些知名品牌,爲實現雲園的繁榮而努力。
最令人驚訝的是,大秘表示,下半年市裡有一些集中採購項目,你這個店子雖然是新開的,但是代理的品牌不錯,希望你們積極參與。
竇家輝更加懵逼了,心不在焉地應酬了兩句,將這位扯到了一邊,低聲發問,“您這是……我跟市裡領導不熟啊。”
大秘是個謹慎的人,吐露口風也很有技巧,“領導曾經去京城學習過,還有省裡領導,也挺關心竇總的成長……大家共同努力吧。”
“省裡領導?”竇家輝眉頭緊皺,又問一句,“誰啊?”
“這個……”大秘猶豫一下,然後才發話,“總是要古老滿意了纔好。”
“嘖,她呀,”竇家輝明白了,有意無意地斜睥了楊玉欣一眼。
他第二次離開洛華莊園的時候,楊玉欣還沒去,但是他跟馮君是什麼關係?兩個人沒啥不能說的,二胖一問楊玉欣是什麼人,大胖就告訴他了。
大秘是什麼人?專門察言觀色的,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記住了楊玉欣和古佳蕙。
他知道自家領導送這個花籃,是省裡領導吩咐的,也知道是古家人跟省裡領導打的招呼,但是更多的內情,他不方便問——總不能讓人以爲,他要短省裡領導的路。
而楊玉欣則是完全不知道,婆家會派什麼人來道賀,事實上,她原本就沒想打出古家的招牌,直到開業慶典遇到了麻煩,連馮君都出手了,她纔打個電話給大伯子。
平心而論,古家現在影響力最大的,不是她的公公,而是她的大伯子,她的公公弟兄三人,在不同的領域都頗有建樹,那兩位的名氣更大一點,可惜都去世了。
大秘說什麼“古老滿意”,其實說的是讓古老大滿意。
不管怎麼說,她臨時給大伯子打電話,也是想幫着馮君震懾一下宵小。
她覺得,這市裡一號的秘書來,應該是大哥的手筆,不過直到竇家輝一眼掃過來,她才真正地確定。
市裡的一號車來道賀,頓時把這小小的燈具一條街燃爆了。
大秘是十一點到的,按說待十分鐘左右就可以走了,他的到來只是一個姿態,表明市裡的重視即可,竇家輝盛情留飯,請他參加中午的宴會,他表示說這個絕對不行,是違反規定。
竇家輝很想說一說這條街的亂象,但是最終,他還是先找馮君商量了一下。
馮君建議,他要是問經營環境,你就說,他不問的話,你先別提這個事。
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是雲園治下,跟一把手隨便抱怨,這個不好。
不過很快地,竇家輝就不用糾結了,因爲舉報的那女人走上前,主動揭發。
這女人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她先不說自家的遭遇,就說今天大喜的日子,有人來搗亂,勒索了竇總五萬塊錢。
正如馮君所料,大秘的臉上有點難看,他是來送溫暖,不是來當包青天的。
就算他想當包青天,也當不了,他不是主政官,只是一個秘書,主政官的助手而已。
但是當着這麼多人,他還是表示,這個事情我知道了,市裡不會不聞不問的,竇總這樣傑出的青年企業家,我們要當好他的後盾,提供一個良好的經營環境。
得,他這麼一表態,旁邊馬上有人跟進,尤其是有兩家,已經被藍山燈具擠走了,聽說今天這裡有猛龍過江,特地趕過來看熱鬧的,馬上出聲狀告藍山。
大秘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你們有點眼色行不?我是來送溫暖的!
但是這個時候,他還不能一走了之,畢竟竇家今天也是受了騷擾,他要是一走,竇家跟古家一歪嘴,今天的人情白送了不說,沒準還替領導結仇了。
他硬着頭皮聽了十來分鐘,最後靈機一動,“這樣……竇總,你把大家的情況彙總一下,寫個文字性的材料,回頭交給我。”
我真是機靈啊,他暗暗爲自己點個贊,把決斷權交給竇總,省了是非,要是竇總真把材料交上來的話,那麼……領導沒準就能跟古家聯繫一下了。
竇家輝其實不傻,不過他眨巴了半天眼睛,才反應了過來,合着真讓馮君猜對了,人家對我的熱情,是要視情況而定的。
就在這時,又有人敲鑼打鼓送花籃來了,來的是這條街上的幾個大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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