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君本身並沒有一打二的想法,但是九靈元祖來了不現身,這也確實讓他極爲不爽。
他喊破對方的行藏,就是要讓九靈明白——我不但知道你來了,還要讓你做見證!
說白了就是殺雞儆猴的意思:以往你端着元祖的架子,我是懶得計較,不是奈何不了你!
當然,如果九靈還要端着架子嗶嗶,那就兩個一起打!讓對方明白,什麼叫該有的尊重。
所以一打二隻是馮君最後的選項,他希望九靈不要那麼不識趣。
他這話一出,所有的真尊都不做聲了,紫閒真君……那可是享譽天琴上萬年的人物!現在被一個小金丹約戰了?
“果然是‘有人質疑’,而不是我質疑,”紫閒給九靈元祖發一道神念,挑撥了一下——其實真不算挑撥,然後又降下了神念,“我並沒有質疑的意思,只是想見識一下……”
他是已經覺得不秒了,瞬間改變了對馮君的態度,就像對上了同階的修者一般——背後說對方的長輩,總不是什麼好的行爲,再無禮的話,沒準會招致無妄之災。
“廢話恁多……”一個浩瀚的神念驀地冒了出來,正是出自於馮君身上,緊接着,一根碧綠的竹影出現在馮君身後,高有千餘丈,然後微微一擺,“你下來,還是我揍你出來?”
“竹、竹君子?”紫閒頓時駭然,他生得也晚,並沒有見過竹君子,但是竹君子縱橫天琴數萬年,名氣比他大多了,而且幾萬年前,人家就是合體元祖了!
竹君子的惡行不障,口碑不能算太差,被人詬病的就是兩點:非人族修者和愛偷東西!
然而,雖然是被人詬病,但一般勢力都知道:這位絕對不好招惹!
紫閒真君自身的戰力原本就很一般,目下修爲也只是半步合體的鬼仙,見到是這位兇名赫赫的前輩,哪裡還敢繼續端着?
少不得他顯出了身形,正是那個小道童的模樣,對着竹影恭敬地深施一禮,“晚輩紫閒見過前輩,還望前輩見諒,不是我不想現身,實在是……不太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無非就是玄異錄,”大佬清脆的聲音響起,“沒有隕落就值得慶幸了,被人笑話兩句……會死嗎?”
這一幕,根本就是紫閒見到千重和軒轅不器的翻版,修爲高那麼一點,就敢大喇喇地說話——覺得難聽是吧?難聽你也得受着。
這麼多人,我總要體面的吧?紫閒心裡感覺窩囊極了,但是……真的沒辦法發作啊,倒不是感覺到了什麼階位壓制,而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打不過這位!
而且竹君子的名聲在外,絕對是誰都不想遇到的主兒!
他嘆一口氣,“我還真沒想到,前輩居然是馮小友師門中人!否則斷不會如此行事!”
這話聽起來是道歉,但其實有點不懷好意,竹君子偷了那麼多勢力,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幾萬年,但沒準有誰家一直耿耿於懷呢。
所以他點明這是馮君的“師門中人”,沒準……多少會給白礫灘帶去點麻煩。
大佬苟習慣了,一聽這話就猜出了對方的用意,於是冷冷一笑,“我只是跟他的師門有些淵源罷了……九靈,你不下來,還要我請你嗎?”
一個高冠道人冒出了身形,身形有點模糊,他有意無意地看紫閒一眼,然後一拱手,“見過竹君子前輩,我是一道分魂前來,生恐失了禮數……倒是沒想到,紫閒道友修了鬼仙。”
在場的真尊見狀,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一下冒出來三個真君之上的大能,這簡直是一場……數千年未有的盛會!
“你先不要跟別人打招呼,”大佬清脆的聲音再度響起,“馮君怎麼說也救你一命,還助你晉階,你這鬼鬼祟祟地藏起來,是要做什麼?你以爲只有鏡靈前輩照看着他嗎?”
鏡靈……是竹君子也要稱爲前輩的?在場的真尊們聞言,又是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白礫灘鏡靈的名頭,在天琴也是響噹噹的,大家不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修爲,只知道它處於受傷狀態,但就算那樣,大家也都看到了,它能主持煉製“虛擬對戰系統”。
竹君子最少就是合體期了,那鏡靈……豈不是最少也是合體期?
大家都在消化這驚天的消息,現場一片寂靜,而九靈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兩抽——這還虧得他只是一道分魂前來,若是本體前來,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
他是最好面子的,不成想被竹君子當衆打臉,更讓他想死的是——現場還有這麼多觀衆!
然而偏偏的,他還沒有辦法計較,天琴的規矩就是如此:上位者有權無視下位者的隱私!
只要不是惡意掀開底牌,上位者想說什麼都可以——昔年他也是這麼做的,口無遮攔!
但是換到他身上,實在是有點忍受不了,甚至連身形都有點模糊了。
下一刻,他忍不住問一句,“不知道前輩是否渡劫成功了?”
話纔出口,他就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我這是瘋了嗎?竟然去挑釁虛懷若谷的竹君子?
撇開竹君子不提,也不提“鏡靈前輩”……馮君身後可是還有大能啊!
果然是虛名害人,如果不是那麼要面子,何至於到眼下這一步?
“咦?”大佬聞言輕咦了一聲,然後出聲發問,“你這問題,是個什麼意思?”
話說到這一步,九靈再退縮的話,那就是當着這麼多真尊丟人了,他硬着頭皮回答,“好久沒有聽到前輩的傳說,都說去外面尋找機緣了……恰好我也到了考慮下一步的時候了。”
後面的話,他是表示出了退縮的意思,但是大佬哪裡聽不出這話的意思?
“原來我已經過氣得這麼久了嗎?”它冷笑一聲,竹影擺動兩下,“廢話少說,你倆一起上吧,接得下我一招……我就原諒你們了。”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嘛……紫閒聽得就是一呲牙,他覺得自己冤枉透了、
“前輩,我來吧,”馮君聞言,忍不住輕咳一聲,“您出手沒個輕重的,我還有攻擊符籙。”
他原本真沒打算請大佬出手,就是想靠着守護者給的符籙,教訓一下紫閒真君——或者還有九靈,甚至都沒打算重傷對方,能達到打臉的目的就夠了。
反正守護者雖然本源沒有完全恢復,但是它對大道的理解比這兩位強,一擊肯定能建功。
大佬是自己主動跳出來的,連馮君都有點意外,他知道它距離完全恢復還早,雖然這位是習慣了苟的,應該不會出什麼意外,但他還是忍不住攔上一下。
大佬卻是冷冷地回答,“不會是連你也以爲我過氣了吧?”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下一刻它用神識勾連馮君,“一個鬼仙一個分魂……正合適立威。”
原來是欺負那倆不是完整狀態!馮君秒懂,下一刻,他就覺得今天的事兒,似乎有點好玩:合着這三位大能,都是殘缺的!
心裡這麼想,他的臉上卻是要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前輩你誤會了,我不敢!”
就他倆對話的當口,那兩位也在瘋狂地開動大腦,希望能想出對策——竹君子的一擊,那絕對不是好玩的。
這倆也都不傻,知道竹君子留在馮君身上的神念不是完整的,這有可能是對方也遭到了什麼不測,但是別的不說,只看對方敢大喇喇地一挑二,又怎麼可能差得了?
那可是四萬年前就縱橫天琴的合體大能,可能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嗎?
更別說馮君還要搶着出手,說明對方不止有一種手段!
還是九靈的反應快一點,他雖然好面子,但是並沒有紫閒那麼桀驁,現在對方已經挑明瞭他想要遮掩的消息,再堅持犯拗,那就是跟自己過不去了。
於是他很乾脆地表示,“前輩說笑了,馮山主對我有救命之恩,怎麼敢跟您動手?”
既然消息已經傳出去了,那麼……索性就直接認了吧。
反正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之後,大家知道了馮君的後手有多麼嚇人,想必也沒誰會笑話他。
不對恩人出手……沒毛病!肯定是好品質。
“我也無意對前輩不敬,”紫閒見狀也趕忙表態,二打一他都沒把握,更別說九靈已經縮了,他就算再桀驁,心裡多少總是有點嗶數的,“只是……事出有因,這裡又是太虛範圍。”
“太虛的地盤,我就不能來嗎?”竹影又刷刷地擺動兩下,“還是你覺得隱身欺負一個小金丹,很有成就感?”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一點都不委屈紫閒——誰讓他仗着修爲高,惡趣味發作呢?
紫閒的臉色又是一變,他真有點受不了啦,這裡終究是太虛的地盤,不能再軟弱下去了!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千重悠悠地發話了,“紫閒道兄,看在以往相識一場的份上,我還是提醒你一句,竹君子前輩……也許是修因果的!”
聽到這話,不光是紫閒的臉色一變,九靈的身體也微微一抖,身形越發模糊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