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說清白？”大佬冷笑一聲，“儲物手鐲裡有贓物的那種清白嗎？”
絳珠草默然，事實上它一向就不怎麼會吵架，而且，它雖然倔強，只認可自己以爲的道理，但也不是一點話都聽不進去，對方的回答直擊它的盲點。
然而就算如此，它終究難免耿耿於懷，“我撿來丸藥也消耗了氣運，活該被白白拿走？”
大佬隨口回答，“我們把你從此處空間帶走，以後就有人罩着你了，這還不算回報？”
“成爲你門下的奔走，這算回報？”絳珠草冷冷地表示，“我更向往的是自由！”
大佬則是不以爲然地表示，“想成爲我門下驅策的修士多了去啦，他們還不夠格！”
頓了一頓，它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點一廂情願了，於是又表示，“帶你去的地方，可是有同道氣場，而且那生命之心勻你一些倒也無妨，但是……馮君要打造長生泉。”
“長生泉？”絳珠草一聽，果然不糾結生命之心了，“延壽幾何的長生泉？”
馮君想了一想，取了兩滴得自惠源界的長生泉，抖手灑到了絳珠草的葉片上，“大約就是這種效果。”
絳珠草僵化了差不多兩分鐘，葉子緩緩地支楞了起來，神念也變得歡快了一些，“如果能在泉水邊紮根的話，丹藥什麼的……我就不計較了。”
“你倒是不計較了，”大佬緩緩地表示，顯然是想到了一些東西，“問題是泉水延壽的效果差了……這經年累月的，你還真不是一般的黑。”
“哪有的事！”絳珠草的葉片抖動一下，兩滴水珠向馮君飛去，“這延壽效果差了嗎？”
馮君接住了水滴，默默地推演一下，微微頷首，“是差了，降低了差不多百分之一。”
絳珠草沒聽說過百分之一的說法，不過這實在太簡單易懂了，一點都不影響它的理解。
它振振有詞地反擊，“我只吸收了一點生命道意，絕對不到百分之一，而且用來爲普通人延續生機的話，生命道意並不重要，他們要的只是生機而已。”
馮君心裡清楚，泉水的損耗確實不到百分之一，按一滴泉水延壽一百二十年左右來算，絳珠草吸收掉的時間，差不多也就十個月左右，他嘴上說百分之一，其實就是四捨五入而已。
只可惜其他的邏輯，就涉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所以他緩緩搖頭，“這些關竅，我不是很懂，不過前輩說得沒錯，就算不到百分之一，這日積月累地下來，也不得了。”
一滴泉水十個月，這當然不要緊，但是日積月累就太了不得啦。
全華夏每人給你一塊錢，那你得多麼富有？
雖然這一塊錢不是同時給你的，但是從頭到尾，你始終能這麼收穫，實在不得了！
這說法肯定沒問題，然而絳珠草眼見機緣在前，不可能放棄爭取，它一本正經地表示，“你們所慮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我吸取生命道意，卻並非爲了延壽，而是要提升自己。”
這就……淨說大實話！馮君一點都不懷疑它的話，絳珠草似乎還沒有點開“說謊”技能，然而實話就該贊同嗎？“我相信你說的，但是……延壽和提升，對別人而言差別很大嗎？”
“有差別，”絳珠草說起專業的問題，倒是很流暢，“我提升的過程中，會有靈韻流轉……吸收的道意我不能全部留下，逸散出的靈韻，對大多數修者來說都是好東西。”
這是……又超綱了！馮君努力地理解一下——你是說你的排泄物，對大部分修者有益？
就，很不是滋味！
大佬及時表示了，“你造福的是修者，但是馮小友的長生泉，對凡人也開放的。”
“大道之下，哪裡有那麼多絕對公平的事情？”絳珠草說起這個來，就變得非常冷靜，“生命道意對凡人來說，並無任何的意義，對修者卻是意義非凡。”
“若是其他修者都有能力提煉生命道意的話，那些凡人就算吞服了完整的長生泉水，下場也只會更悲慘……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馮君默然，對於修者的貪婪，他心裡一清二楚，而且修者視凡人如螻蟻，這種事他見過也不是十來八起了，這天底下，真的就沒有絕對公平的事。
別的不說，只說這絳珠草，看起來柔柔弱弱的，但卻是受天地氣運鍾愛，很多人過不去的坎兒，擱給它卻輕鬆自如地邁過去了，這有什麼道理可講嗎？
不過他還是想到了一點，“還有很多年近大限的修者想要延壽，生命道意就有意義了。”
“這種情況，可以去泉眼裡取水，”絳珠草非常坦蕩地表示，“我不謀取所有的長生泉水，只是想得到自己的提升所需，如果你們有需求，提前說一聲，我可以暫時放緩提升速度。”
馮君想了想，終於還是點點頭，“好吧，對於我來說，這其實是無所謂的事，不知兩位前輩有什麼建議？”
其實長生泉是他想打造的，自己能全權做主，現在請示那兩位，無非是表示尊重之意。
鏡靈壓根兒連話都懶得說，倒是大佬表示，“便宜這小草了，對了，這生命道意除了轉化爲靈韻，也能轉化爲生機吧？”
“這個自是可以，不過那樣的話，何不直接使用生命之心？”絳珠草的見識不怎麼樣，但是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卻是非常熟悉，“經過兩次轉換，終是要有消耗的。”
馮君卻是又想起了別的問題，他擡手一指面前的小溪，“這溪水的靈氣，從何而來？”
絳珠草默然，過了一陣纔回答，“我落生於此，便是因爲山泉盡頭有一塊極品靈石，不過此刻已經化作了一道靈脈，我努力積攢太一生機石等奇物，也是爲了護住源頭的靈性。”
“極品靈石，嘖，”鏡靈聞言，忍不住咂巴一下嘴巴，“這個空間裡還有極品靈石嗎？”
“這個……我真不知情，”絳珠草怯怯地回答，“不過我聽說是沒有了。”
馮君的眉頭微微一皺，“聽誰說的？”
“好像是……一隻蛟獾？”絳珠草努力地想了想，最終還是放棄了，“記不太清了。”
“這個空間裡的妖獸，是怎麼出現的？”馮君終於開始問正經事了，“是妖獸自然出現的，還是被什麼存在帶進來的？”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絳珠草怯生生地回答，“一開始，我是沒有見過的，某一天就突然出現了……天魔倒是一直都有，我有記憶以來就是那樣了。”
馮君想一想又問一句，“出竅期的存在，這個空間有多少？天魔和妖獸都算上。”
“出竅期的天魔，好像就一隻，”絳珠草對天魔還是比較熟悉的，畢竟有一隻天魔曾經長期糾纏它，“不過天魔在這裡似乎有通道，再來出竅期也很容易。”
“至於說妖獸，我知道的是兩隻出竅期，一隻是狸妖，一隻是虎妖，虎妖好像出現在這裡更早一些，不過後來據說……狸妖打算挑戰虎妖，打了好幾場，現在也不知道結果。”
“這個不太可能，”大佬輕聲嘀咕一句，不是駁斥對方的意思，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虎妖這一大類裡，就沒有具備空間天賦的，怎麼可能是它們發現了這處空間？”
“這一處空間的來歷嗎？這個我聽另一隻天魔說起過，”絳珠草居然會主動回答，不過“另一隻天魔”這種話，聽得倒也讓人唏噓不已——可以跟天魔交友的存在，真的不多見。
然後它就爆出了一個大秘密，“這一處空間的生成，是上古人修所爲，後來可能是斷了傳承，許久沒有人來，很久很久以後，又有人族進來，要血祭什麼的，卻被天魔奪了魂。”
“所以再後來，這裡就是天魔和妖獸的地盤了，我聽天魔的意思是，若非要對付人族，它們都不會容忍妖獸坐大。”
這個消息實在有點雷人，馮君又問了問它，死活得不到更多的消息了——絳珠草原本就不是特別喜歡八卦，也不愛找人打聽，能知道這些，已經相當不容易了。
又過了半天時間，還是空濛意識打聽到了新的消息，這個空間裡，確實存在第三隻出竅妖獸，那是一隻金翅大鵬，不過這大鵬並不經常待在這一處空間，出去的時候更多一些。
據說這隻金翅大鵬，是第一個發現這個空間的妖獸，而且此前虎妖和狸妖的爭鬥，打得天翻地覆，最後還是大鵬出來協調的，虎妖雖然吃了虧，但卻保住了性命。
至於說出竅期天魔的數量，空濛意識根本就沒有去關心，天魔這種存在，只要堵不住通道，統計數量沒有任何的意義——隨時都可能出現更多的天魔。
也就是說，除了軒轅不器抓起來的狸妖之外，這個空間最少還關礙着兩隻出竅妖獸，如果不能消滅它倆，想要在這裡建立什麼勢力，那就只是空談。
相較這個威脅而言，天魔的壓力倒是在其次了。
（昨天的定時發佈卡了，不好意思，還好及時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