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賞人知道了劫匪的反應之後,大部分人都放慢了節奏,想知道白礫灘是什麼意思。
畢竟白礫灘出面懸賞,是爲了維護自家面子,現在面子有了,會不會適可而止?
不過對於這解釋,馮君真的是一個字兒都不信,搶東西之前,不瞭解一下東西是給誰的?
如果搶的是十五塊靈石或者中靈,那也就算了,這是十五塊極靈!是能隨便伸手的嗎?
街上的小混混搶個手機或者項鍊沒壓力,你讓他搶銀行試一試,看有沒有那膽子?
所以說到底,這些劫匪是沒把馮君放在眼裡,抑或者,他們以爲馮君也是那種比較自我的修者,不會爲無關的事情出頭。
反正他們絕對沒有想到,白礫灘不但出面了,還掛出了高額懸賞——說實話,這種豪橫的做派,大約也只有排名前幾的家族才做得出來。
就連七門十八道,都不會做這種明顯划不來的事情——那只是尚未交易的主顧而已。
所以馮君擺明態度繼續追兇,“白礫灘的威嚴不容侵犯,道歉有用的話,要捕快做什麼?”
然而追查到了這一步,也就不好進行下去了,那幾位的行蹤飄忽不定,好幾次就快跟蹤到了,可還是被莫名其妙地甩脫了。
太虛門的弟子先扛不住了,不是承受不住壓力,而是他們快急瘋了——此前闖入獸王巢穴,他們除了消耗掉不少符籙,還有人受了點小傷。
於是他們託無秀給馮君傳話,希望馮山主能過來推演一下——頤玦真仙來推演也行。
做爲請兩人出頭的回報,他們可以不要懸賞,沒錯,太虛門下的火氣都被憋出來了。
馮君看着無秀真仙,有點納悶,“太虛門下,會推演的高人也不少吧?”
“這事我聽說有點蹊蹺,”無秀當然不能承認自家人推演不行,而且他也確實瞭解一下動向,“據說姬家都有出竅真尊出面推演了,但是天機非常撲朔迷離。”
天機一事,最合適請教的當然是千重,馮君找到她,請教這是怎麼回事。
千重隨便掐動一下手指,眉頭輕皺,“此事不一般,即便是我,想要破開虛妄,也得尋到對方的氣息再推演……還有,你不合適去。”
“我不合適去?”馮君有點愕然,他沒有使用替魂人偶,當然算不出自家,但是他本人沒有感受到任何的危機,“我還說要不要親自走一趟……也沒感受到危機。”
“遮蔽天機,自然也能遮蔽感知能力,”千重輕描淡寫地表示,不過對她的語言習慣來說,這話已經有點重了,“即便是我,也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感知……隕落往往源於傲慢。”
“受教了,”馮君一拱手,然後又問一句,“也就是說,對方身後有高人?”
“高人……看怎麼說了,”千重在不對上軒轅不器的時候,總是非常平易近人,她甚至很耐心地解釋,“修爲未必高,但是秘術就難說了,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準是真寶。”
“真寶……”馮君輕聲嘀咕一句,真寶是合適出竅真尊使用的寶物,比如說釣叟真尊的魚簍,不過特意用來遮蔽天機的真寶,功效肯定非常驚人,他甚至忍不住想起了演天鏡。
“沒準是秘術,”難得的,從來不會額外插話的鏡靈,居然在馮君的識海里表示,“區區分神小修,懂得什麼?真正有用的秘術,一招鮮吃遍天……跟修爲的關係都不是很大。”
馮君還真的有點認可這個說法,他也認爲,從理論上講,秘術只要相對精妙和獨到,越階逆伐不是問題,不過……不可能完全脫離修爲吧?“有越兩個大境界取勝的秘術沒有?”
“有,封神裡釘頭七箭書就是,不過那陸壓,還跟你有些淵源,”鏡靈居然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蕭升的落寶金錢,本身也是一種秘術,金錢只是個幌子罷了。”
“我去,封神演義還真的能信?”馮君聽得嚇了一大跳,然後順便,他就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你這陰陽鏡……還真是赤精子的法寶?”
“赤精子算什麼玩意兒!”鏡靈很不屑地回了一句,不過很明顯,它無意多談這個話題,“封神那只是演義,瞎說的,落寶金錢是蕭升拋的?那是扯淡,秘術是曹寶發的!”
不過馮君對這個話題還真有興趣,封神裡的人物關係,他本來就沒有理順,而他現在又走上了修煉的道路,自是更想多知道一些細節,“那混元金斗是不是馬桶?”
“別瞎說!”已經佛系多日的鏡靈,聞言竟然勃然大怒,“它若是未曾隕落,哪裡容得守護者那廝折騰?只須一個眼神瞪去……那廝就要亡命天涯!”
馮君聽它這麼說守護者,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人嘛,都是有立場的,守護者肯定也有毛病,但是一直對他不薄。
不過這份糾結,還是被好奇打斷了,“混元金斗和陰陽鏡……應該屬於對立陣營的吧?”
“所以我就說了,你不要信那個封神演義,”鏡靈很不滿意地表示,“上古的事情,哪裡是封神那麼簡單的?我陰陽鏡還在,雖然有點落魄,但是封神……呵呵,六道何在?”
這個回答的內容……就很牛嗶,不過馮君真的是按捺不住好奇,“六道確實不存了,可是守護者還在……它也在封神裡有字號的嗎?”
“它跟我一個級別,封神裡怎麼可能不提?”鏡靈不假思索地回答,“不過你也不用試探了,它是哪個,你自去問它……我正告你一句,這個分神小修說得沒錯,你有潛在危險。”
“潛在危險?”馮君怔了一怔才發問,“你是說……我去推演劫匪?”
“當然是這件事,”鏡靈毫不猶豫地回答,“如果你不信,可以讓頤玦推演一下,她的水平也不是很差,而且不像你,被矇蔽感知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許它自己都沒有感覺到,但是馮君卻敏銳地感覺到了,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竊喜——你管千重叫“分神小修”,但卻知道頤玦的名字了?
訁周教有所成就啊,鏡靈這廝終於掰過來一點了。
千重見他半天沒反應,也有點好奇,她表面上看起來風輕雲淡,但是八卦心特別重——只是平日裡端着架子,別人一般發現不了就是了。
然後她感知一下,就駭然了,“你在跟……那位聊天?我可真不是故意的!”
馮君已經知道她是什麼德性了,也懶得計較,正經是他有點暗歎——千重你都能發現鏡靈跟我交流,這水平也真的不一般,“這還得罰點極靈。”
“我替你去推演,”千重毫不猶豫地表示,“這可真不是在你莊園裡,不教而誅謂之虐……你這是故意套路我,我姚家的極靈也不多了。”
她最近跟馮君處得比較近,像什麼“套路”之類的觀點,她也是明白的。
“你捨得離開白礫灘了?”馮君聞言就是笑,他可是知道,千重和軒轅不器兩名真君一直守在白礫灘,目的是什麼——可不是就想等他開下一個秘藏嗎?
或者說他倆的目的不在秘藏,秘藏這種事,裡面有多少好東西,誰也說不清楚的,也許多也許少,你所以爲的寶物,別人未必會看在眼裡。
很多金丹、元嬰也搞秘藏——反正家裡沒啥傑出後輩了,瞎搞一個留待有緣唄。
可是馮君發掘的秘藏……裡面有多少東西不好說,只衝那出土架勢,絕對不是金丹秘藏,說是元嬰秘藏都有點勉強,起碼是出竅期秘藏纔對。
自古財帛動人心,但是軒轅不器和千重心裡非常清楚,別的出竅期秘藏可以搶,可想搶馮君的秘藏,那真的會死人的——甚至可能會連累家族!
所以從比較現實的角度來說,這兩位大君瞄準的是一個東西——他承諾的出竅丹。
反正已經是分神真君了,生命是漫長的,爲了一枚出竅丹,在白礫灘等個十年八年的,根本就不是事兒,甚至百八十年也不是問題。
“捨不得也沒辦法,”千重做出了一個“沮喪”的表情,但是對於習慣風輕雲淡的她來說,這個表情居然有點搞怪的感覺,“我更捨不得極靈。”
馮君聞言笑一笑,每一個分神大君都不是簡單的,軒轅不器看似魯莽其實心思極爲敏銳,而千重看起來淡泊平靜,但是輕描淡寫地就能將人一軍,“算你半次出手好了。”
兩名真君都是三次出手就能獲得一枚出竅丹,上次平分了出手機會,算是半次,加上這半次,千重就算整整一次機會,再出手兩次就夠了。
“這不公平!”軒轅不器聲到人到,“馮小友,不管因果如何,我起碼幫你壓制了熊家服從規則,而她偷窺成癮,反而得了半次的出手機會,事情不是這麼做的。”
難得的,千重這一次居然沒有懟他,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我擅長推演。”
“那又怎麼樣?”軒轅不器不以爲然地回答,“馮小友也擅長推演,我可以保護他去……嗯,還有頤玦小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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